遇見你之前 [組詩]

莊曉明

空谷

回聲在

自我追逐

在空谷的兩壁

彈弄

交織

每一次擺渡

便加入一些空谷的元素

它們漸漸忘了

誰在逃亡

誰在追逐

忘了它們

來自一個呼喚

它們愈行愈遠

在空谷的

兩壁之間

在

我與你

之間

我向著山谷喊了一聲

你好

山谷立刻回聲

你好

我向著地平線喊了一聲

你好

十年后我聽到了回聲

你好

我向著天空喊了一聲

你好

一百年后我聽到了回聲

你好

我向著你喊了一聲

你好

然而一直到時間結束

只有空寂

在一首詩里

我試圖抵達你

我修改了一個詞

與你近了一分

我又修改了一個詞

卻偏到了東京

我繼續修改

隱隱閃出了紐約的燈火

我只得繼續修改

又穿過了冰島，北極

最后，我改回原初

卻不見了你

三個人

從三個方向來

會于路口

他們蒙著黑紗

踩著鑼鼓的節奏

廝殺一團

燈光照著舞臺

他們醉于各自的黑暗

盲目攻擊

我們熟悉這木偶的套路

而我們隱在幕后

操作他們

三個人混斗一番

突然消失……黑暗罩著

空空的舞臺

我立定了腳步

而我仍在前行

被一種慣性

推進

我從我的軀體突出

摩擦著

一列火車的

嘶鳴

一列火車的慣性

從后面

將我推進

我剎不住自己

一種慣性

來自事物的合力

我無法解析

只能趔趄著

前行

一列火車的影子

穿過我

前行

音樂有一道縫隙

讓我自由出入

我剛剛移開

它又自行閉合

這是多么美妙

世界沒留疤痕

我悄悄移動

我就是世界的一道縫隙

我滑行著自己的縫隙

如一首樂曲

在時間的巨大封閉里

有著一條蚯蚓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