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水有關 [組詩]

胡富健

山崩，所需的情感要地裂來支撐

海水能倒灌，可見人心的窟窿之深

巖鹽和海鹽沒有孰高孰低

表面上調味，實質是生命必須

挖出鹽土淬取，傳統上

囚禁海水歷經一場又一場濃縮

蒸掉磨難與勞苦

“只有走心的人

才能提煉出沒有走味的咸”

當我這樣想時忽地淚流滿面

下意識地舌頭舔了舔

原來我的眼中竟藏著很多的鹽

留下的殘羹必須由我來完成

冷了，只能用心去焐熱

一口一口

老酒，你魚肉了誰

飯剩了，多日不見

哪承想是醇醪

母親想不起

舊日子來不及打補丁

顫抖的手是父親的

攙扶著，寒風中一根拐杖

我唯一能撿起的依靠

酒已過三巡

而情尚未跳出深陷其中

一些雨水被接納

荷葉加速了它的喧嘩

一片青翠無窮碧

剔透晶瑩

一種降臨駕馭的強烈程度超出

一對翅膀薄如蟬翼

即時破碎又瞬間圓潤

突然墜落

時間回到了原點

沒有拉長，也不曾縮短

碎片化成了此刻主角

始豐溪的水杉都有立地成佛的

姿勢。在兩岸垂立

一陣風過

見來人便輕搖一下身子

枝葉合攏，再一擺算是行禮了

特別是南方的秋冬季

他們穿著黃袍

其中的一位剛剛撞了我

那身段

越看越像國清寺下山的小沙彌

可以養你，也可以害你

渴死淹死都有可能

心情好時，波平溫順浪靜綿羊

有時，蠻不講理滄海橫流

脾氣暴起來，三千尺都敢直接跳下

這個戰斗民族站直了

沖下去，誰都無法阻擋

通常我們乘風破浪

對其德性總是防不勝防

清澈可以形容眼睛

因為見到了深藏的心底

清白用來說事

拿來講人都會恰到好處

能讓荷花羞紅臉

更使蘆花白了頭

當然，是回想起往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