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
——基于扎根理論的研究

陳威威

（江蘇大學 管理學院，江蘇 鎮江 212013）

目前高質量發展是國內學術界持續關注的熱點問題[1]。新時代我國高質量發展的目標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而企業作為經濟社會的基本單元，是宏觀經濟發展下的微觀主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落腳點在于企業高質量發展[2]。裝備制造企業作為工業重心、國民經濟的支柱，具備產業規模大、資本密集程度高等特點，其高質量發展對于推進經濟增長和產業轉型至關重要[3-4]。但是我國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概念涵義是什么？裝備制造企業在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受哪些因素影響？這些影響因素如何影響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這些都是亟待解決的實際問題。

裝備制造企業的發展受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有的學者們從宏觀層次進行研究，分析產業、區域層面的政策制度與外部環境對裝備制造企業的發展[5]。也有學者針對裝備制造企業的微觀層次，聚焦于企業發展規模、技術水平等因素對其發展的影響進行了研究[6]。然而，裝備制造企業發展具有一定的復雜性，現有研究較少從整體視角對其影響因素進行系統剖析，無法解釋單個要素對裝備制造企業發展的影響作用，以及多種影響因素對裝備制造企業發展的綜合作用。為了對上述問題進行有效解決，本文基于高質量發展的視角，結合我國裝備制造企業的發展現狀，采用扎根分析的方法，對影響其高質量發展的因素進行識別和分析，豐富我國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進行相關研究。

1 相關理念及文獻綜述

1.1 高質量發展的內涵

高質量發展的首次提出是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具體指達到低生產要素、高資源配置、低環境污染、高經濟效益要求的發展[7]。高質量發展需要做到從以規模效益為導向到以結構優化為導向的轉變，注重發展的質量[8]。當下學界對高質量發展的研究更多是從宏觀層面展開，探究高質量發展的內涵。金碚[9]認為高質量發展要以創新、綠色、協調等理念為基礎，針對社會主要矛盾與經濟社會發展，為人民提供更好的產品和服務，滿足人們的需求。高質量發展要平衡經濟生活、生態環境、社會發展等多層面，進行可持續發展[10]。趙劍波等[11]從宏觀、中觀、微觀三個維度分析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剖析外部環境、資源條件等因素對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指出高質量發展的目標是落腳于人民需要，改善社會效益。

1.2 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特征

我國關于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特征的研究并不多，主要針對裝備制造企業的績效展開，通過對裝備制造企業的績效狀況來判斷其高質量發展程度。除此之外，裝備制造企業的高質量發展也要考慮到產品、服務、管理機制以及綠色發展等。同時，裝備制造企業的社會聲譽與口碑會對企業的發展產生影響，在對其高質量發展特征的判定過程中需要考慮在內。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特征如表1 所示：

表1 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特征

通過對相關學者關于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特征的研究進行歸納概括，本文總結出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特征有以下方面：（1）企業效益良好，可以保證穩定的經濟收入；（2）綠色發展，在生產運作過程中做到能耗低、污染小，實現可持續發展；（3）管理機制良好，人才晉升、內部管理公平透明；（4）研發創新實力強，注重研發投入，不斷創新以滿足市場需求。

1.3 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相關研究

裝備制造企業屬于企業范疇，因此可以借助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相關研究進行初步了解。梳理之后發現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研究主要聚焦在以下幾個方面：

（1）采用實證分析的方法，以單因素或多因素角度剖析其對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李雄飛[16]探究了經濟政策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發現經濟政策不確定性、企業規模與高質量發展密切相關；晏國菀等[17]指出政府減稅降費可以提高企業的創新水平和資源配置效率，進而對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產生影響，最終實現高質量發展。

（2）構建模型對企業高質量發展進行評價。陳鵬遠等[18]根據高質量發展的五大核心要素，選取長三角地區企業高質量發展綜合指數構建評價模型；李曉鐘[19]結合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從產業、創新、數字化等8 個角度入手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對我國東、中、西部的高質量發展程度進行劃分。

目前關于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研究并不多，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1）研發創新。楊栩等[20]考慮到裝備制造企業外部環境和內部發展因素的影響，針對企業技術自主創新的視角提出四條發展路徑。鄧智瀚[21]研究了組織創新對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建立了企業組織創新和技術創新之間的匹配機制。

（2）評價體系設計。張鵬等[22]在針對裝備制造企業發展的指標設計基礎上，收集相關資料數據進行分析評價，通過對評價結果進行剖析，找到問題并提出解決對策。馬宗國等[23]以高質量發展的創新、協調、開放等5 個維度為基礎，選取188 家A股上市企業做為樣本，對我國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進行系統性的分析和評價，并在此基礎上提出高質量發展路徑。

2 我國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模型構建

2.1 研究方法

扎根理論最早是由Glaser 等[24]提出，即以訪談、查找文獻和收集問卷等方式得到一手原始數據，在對其進行分析歸納的基礎上，經過事實驗證得到理論的研究方法，具體應用在理論解釋缺乏或現有理論不充分的領域。雖然高質量發展是目前我國的研究熱點，但是針對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研究尚未有成熟的理論體系，我國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研究缺乏。因此，有必要采用扎根理論對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構成因素進行探索，以此建立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理論依據。

以Byron[25]和Ketokivi[26]規定的研究透明性為標準，本文采用的是收集分析數據、建立及檢驗理論的“扎根”過程。在初始材料中提取概念，通過不斷地對比分析，建立出與實際情況相貼合的理論模型[27]。在對數據進行處理的過程中，嚴格遵循扎根理論的三級編碼流程“開放式編碼—主軸式編碼—選擇性編碼”[28]。首先是一級開放性編碼，以初始資料為根本，從中提煉出關鍵詞，為其貼上標簽并且使其概念化，將具有相同或類似概念的關鍵詞分類到同一范疇；其次是二級主軸式編碼，剖析范疇之間存在的關系，初步建立研究理論模型；最后是選擇性編碼，將屬于核心范疇的概念識別出來，與其他范疇進行整合歸納，進而得到概念準確、邏輯合理的扎根理論[29]。

2.2 數據收集

本文以裝備制造企業為研究對象，挖掘其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影響因素。在過去的2017—2022 年間，文獻對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研究數量呈指數增長，裝備制造企業的高質量發展成為業內的研究熱點。本文以國內外期刊文獻為資料來源庫，選取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為主題，通過文獻查找、分析、提取等步驟，整合出在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轉型過程中起關鍵作用的影響因素。

首先，對中文期刊上有關本研究的文獻進行檢索，以中國知網數據庫為基礎，選取制造業高質量發展、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轉型作為文獻檢索的關鍵詞，在檢索過程中將文獻的發表時間限制在2017—2022 年，初次檢索得到846 篇文獻，文獻來源包括期刊論文、會議講座、報紙等。為保證文獻統計的權威與系統，以《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CSSCI）來源期刊目錄》（含拓展版）、《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中國科學引文數據庫（CSCD）為基準，對初次檢索所得文獻進行篩選，經篩選得到206篇與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有關的文獻。

其次，對外文期刊上有關本研究的文獻進行檢索，以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為基礎，選取SSCI、CPCI、ESCI、CPCI-S、SCI-EXTENDED 等文獻數據庫作為文獻搜索來源，檢索關鍵詞分別為manufacturing industry high-qualitydevelopment、manufacturing developmen，另外，對文獻檢索的年限進行限制，使檢索到的文獻為2017—2022 年，在刪除文獻庫內重復的文獻后，最終得到137 篇與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相關的文獻。

3 數據分析與模型構建

3.1 開放式編碼

進行開放式編碼的主要目的是對收集到的原始數據進行概念化處理，即將分散的、不系統的初始數據的概念進行重新定義，給予其新的概念，在具體處理時，要明確研究主體的客觀性，不能依據個體的主觀印象進行判定，在此基礎分析的基礎上，形成最初的概念，并將概念進行分類。本文使用持續比較的方法進行理論模型構建，利用Nvivo11.0 分析軟件，通過開放式編碼進行轉換得到相關自由節點和樹狀節點，具體操作過程如下：

第一步：概念化。首先將搜集到的資料進行分解得到不同的事件，根據事件所代表的不同含義進行分類，總結出各事件本身所代表的實質意義，進而構成概念性的表述。在概念化的過程中，要將概念進行多次比較與修改，目的在于能夠將真實的獨立事件進行反映，將所得到的所有新概念進行標記，并將得到的信息數據與原始數據相匹配，用概念化的方式進行自由節點的構建。

第二步：范疇化。通過第一步得到的概念化原始數據進行類比分析得到自由節點，進行整合并提煉成一個概念，把具有相同現象的自由節點合并為樹狀節點，最后將解碼數據逐級整合，進而得到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的開放式代碼。

根據以上的操作步驟，本文對所搜集到的文獻資料進行各概念語句的逐一分析，得出20 個概念，將他們分別用“a+”序號表示，隨后將相同相近的概念進行類別歸納得到8 個范疇，并用“aa+”序號的形式進行編號，每個范疇所包含的概念如表2所示：

表2 概念與范疇化示例

3.2 主軸式編碼

進行開放式編碼的目的是分析挖掘收集到的原始數據，而主軸式編碼的目的則是找到并構建范疇與范疇之間的內在聯系。在對整理歸納出的獨立范疇按類別進行關聯組合后，形成主范疇和副范疇。本文在進行主軸式編碼的過程中，將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作為研究的核心和關鍵，探究不同范疇所具備的聯系與內在邏輯，以此作為分類的依據，接著整合開放式編碼過程中提煉的各個范疇，最終得到4 個主范疇，分別是外部環境影響、研發創新、資源稟賦、戰略規劃，具體如表3 所示：

表3 扎根分析主范疇

3.3 核心式編碼

在進行開放式編碼之后，需要將核心范疇提取出來得到核心式編碼。本文通過對主、副范疇的分析推演，以故事線的形式將主范疇之間的關系進行闡述：在經濟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的轉型時期，我國裝備制造企業根據外部環境的變化，結合自身資源稟賦，制定出符合社會發展和企業自身需要的戰略規劃，通過研發創新不斷提升企業競爭力，從而獲得良好的經濟效益，實現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

3.4 飽和度檢驗

出于對研究信度與效度的考慮，本文需要進行飽和度檢驗以明確是否需要更多的資料支撐。因此采用Nvivo 軟件對35 篇預留文獻進行編碼，檢驗構建的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模型是否飽和，共生成5 個初始概念，最終經過檢驗發現并未產生新的概念化范疇。因此本文關于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模型在理論上是能夠滿足飽和度要求的。

4 模式構建及闡釋

通過上文對扎根理論的研究，能夠得出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主要和外部環境、研發創新、資源稟賦、戰略規劃四個維度有關。本文在刻畫故事線和維度模型的基礎上，根據對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概念的分析，進一步構建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的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模型

（1）外部環境影響。外部環境是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支撐與保障，良好的政策與產業環境不僅可以促進企業研發創新，還可以助推企業轉型升級。外部環境的優化可以減少裝備制造企業非生產性支出、提高企業生產性努力，對企業的高質量發展起到積極正向作用。在經濟由高速發展轉向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大環境下，國家為實現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優質的基礎設施條件、財政補貼和快捷幫扶通道等，在政策層面上保證裝備制造企業的平穩發展。與此同時，大力倡導支持裝備制造企業技術轉型、綠色發展，提升產品競爭力與可持續發展，有利于實現裝備制造企業的高質量發展。

（2）研發創新影響。裝備制造企業需要不斷進行研發創新以實現在其領域的領先地位，擁有關鍵核心技術的企業可以擺脫以規模效應和低端制造帶來的成本優勢，進而獲得更高層次的價值創造。對于企業來說，進行研發創新是實現其高質量發展的必經路徑，擁有高創新活躍度的企業對研發的投入比例越大，該企業可以擁有的核心競爭力就越強。裝備制造企業的研發創新包括商業模式創新、產品技術創新、管理創新等，通過不斷優化企業管理與產品質量，提升企業的持續發展能力，最終實現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

（3）資源稟賦的影響。裝備制造企業進行戰略發展的基礎是資源，通過高效整合、利用各類資源為自身發展帶來優勢。企業在制定發展戰略時主要考慮自身的基礎資源和特有資源，協調配置偏向形成差異化。企業的資源稟賦分為內部和外部兩種，內部資源指的是能夠維持企業生產計劃、組織運作、系統運行的資源；外部資源指的是與行業、客戶、高校和科研機構等合作形成的資源。有效利用企業自身的資源稟賦，可以提升自身生產、管理、創新等效率，促進生產要素融合升級，實現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

（4）戰略規劃的影響。裝備制造企業具有體量大、資本密集明顯的特征，需要根據行業現狀與企業自身發展狀況進行戰略規劃。裝備制造企業常見的戰略規劃包括數字化、服務化、智能化轉型等，具體步驟分為戰略制定和戰略實施兩個環節。良好的戰略規劃可以明確裝備制造企業的發展目標，根據環境的變化而及時做出調整，從整體角度明確企業發展路徑，促進其高質量發展。

5 研究結論與展望

5.1 研究結論

本文通過扎根分析方法，得出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的四個主范疇，分別是外部環境、研發創新、資源稟賦、戰略規劃，在此基礎上構建了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概念模型，并對四個主范疇的影響作用進一步分析探討。企業結合政府行為與社會環境，考慮到內外部資源基礎，根據自身的發展情況制定戰略規劃并積極落實，不斷進行技術創新與管理創新，優化產業結構，提升企業效益，實現其高質量發展。

本文具備一定的理論與實踐價值。（1）豐富了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的研究。目前針對裝備制造企業領域的研究成果較多，高質量發展的研究也成為熱點，但是圍繞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相關研究并不多。本文通過文獻研究，對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特征進行識別，界定出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豐富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研究內容。（2）構建了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模型。通過對現有文獻進行梳理，發現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相關研究缺乏，因此本文在梳理文獻和資料收集的基礎上，通過扎根理論識別出我國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提出其高質量發展的概念模型，刻畫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制，為該領域的相關研究進行豐富和補充。

5.2 研究展望

本文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對裝備制造企業的相關文獻資料進行收集和分析，期望在編碼時實現范疇和結構的飽和化，但這只是區域理想化的狀態。由于研究的文獻數量有限，因此編碼的完全飽和不能進行保證，在一定程度上局限了研究結果的適用范圍。其次，本文采用質性研究，僅識別出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并未能對其高質量發展水平做出有效評價。最后，未展開實證研究來驗證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理論框架的可行性與有效性?；诖?，未來研究可以更進一步的開發各影響因素的具體測量表，通過問卷、訪談等形式獲得更多樣本資料支撐，并采用實證分析的方法刻畫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具體路徑，為裝備制造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相關研究提供更堅實、更具普適性的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