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貴
入乎其內
中國戲劇藝術具有悠久的傳統,根據歷史沿革,分為傳統戲曲和現代戲劇兩大類。我們欣賞中國戲劇,需要從認識傳統戲曲與現代戲劇的基本特征開始。
一、共同特征——多種藝術的綜合
傳統戲曲是包括宋元南戲、元明雜劇、明清傳奇以及近代的京劇和地方戲?,F代戲劇指五四運動以來以話劇為主體的戲劇。二者的共同性是都由演員扮演角色在舞臺上當眾表演,是一種綜合多種藝術的藝術形式。
1.時間藝術和空間藝術。
在舞臺上演出,受到時間、空間、觀眾等諸多因素的制約,戲劇表演既需要一定的時間長度來演繹故事,又需要給演員塑造鮮明生動的人物形象一定的空間范圍?,F代戲劇還講求“三一律”,即一出戲所敘述的故事發生在一天(一晝夜)之內,地點在一個場景,情節服從于一個主題。
2.聽覺藝術和視覺藝術。
在傳統戲曲的“唱、念、做、打”四功當中,“唱”和“念”屬于聽覺藝術,“做”和“打”屬于視覺藝術。聽覺藝術能“賞心”,視覺藝術能“悅目”。在現代的話劇、歌劇、舞劇中,視覺藝術包括燈光、布景和演員的形體、動作、服裝、道具等,聽覺藝術包括音響、臺詞、歌唱等。
3.文學藝術和其他藝術。
狹義的戲劇,指演出的劇本,它和小說、詩歌、散文并列為四大文學體裁,講求人物形象的塑造、故事情節的呈現、思想感情的表達,但戲劇藝術又不僅僅是文學藝術,還有音樂、舞蹈、美術、雜技、武術等多種藝術。欣賞戲劇,我們得到的是多感官、多層次、多門類的藝術享受。
二、不同特征——時代發展的需求
中國戲劇經歷了一個漫長的發展過程,時代不同,審美需求和表演手段不同,體現出來的特征也不同?,F代戲劇與傳統戲曲相比,更加生活化、專業化,更具真實性和技巧性。
1.傳統戲曲。
(1)虛擬性。
傳統戲曲在時空的呈現上采用“濃縮”的方式。常把現實生活中需要用很長時間、在特殊場景完成的事情,進行藝術夸張、變形,濃縮在一個時間段內在舞臺上完成。如《竇娥冤》中,押解竇娥去刑場,很久的一段時間“濃縮”成了表演的一個瞬間,很長的一段路程“濃縮”成了幾步距離。
(2)程式性。
傳統戲曲的“程式性”指演員表演的格式化和規范化。表演基本功“唱、念、做、打”,表演技藝“手、眼、身、法、步”,皆有嚴格的程式、標準。
2.現代戲劇。
(1)寫實性。
隨著科技的發展,舞臺設備逐漸完善,在再現情境方面獲得重大突破,舞臺更為寫實和具象,布景、化妝、燈光、道具等也都更加真實,能營造出使觀眾仿佛身臨其境的舞臺氛圍,更加真實地展現出當時社會的生活環境。
(2)技巧性。
在審美上,演出和欣賞現代戲劇時,人們開始摒棄程式化,追求創新和個性化體驗。演員要有較高的理解能力、動作技能和言語水平,功底過硬,素質全面。
出乎其外
東皇太一廟之正殿。與第二幕明堂相似,四柱三間,惟無簾幕。三間靠壁均有神像。左右二室后壁靠外側均有門,左者開放,右者掩閉。各室均有燈,光甚昏暗,室外雷電交加,時有大風咆哮。
靳尚帶衛士二人,各蒙面,詭譎地由右側登場。
靳 尚 (命衛士乙)你去叫太卜鄭詹尹來見我。
衛士乙 是。 (向湘夫人神像左側門走入)
俄頃,一瘦削而陰沉的老人,左手提燈,隨衛士乙由左側門入場。靳尚除去面罩,向鄭詹尹走去。
靳 尚 剛才我叫人送了一通南后的密令來,你收到了嗎?
鄭詹尹 (鞠躬)收到了。上官大夫,我正想來見你啦。
靳 尚 罪人怎樣處置了?
鄭詹尹 還鎖在這神殿后院的一間小房子里面。
靳 尚 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鄭詹尹 (遲疑地)上官大夫,我覺得有點為難。
靳 尚 (驚異)什么?
鄭詹尹 屈原是有些名望的人,毒死了他,不會惹出亂子嗎?
靳 尚 哼,真是為了這樣,所以非趕快毒死他不可啦……
(選自郭沫若《屈原》第五幕,有刪改)
◆賞析
開頭的舞臺說明交代了故事發生的地點——東皇太一廟之正殿,神像林立,陰森可怖,給人以威壓之感。這時,燈光昏暗,雷電交加,狂風大作。這樣的布景,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同時也具有象征意味。
這部戲劇要求演員有過硬的表演技巧,在劇中,靳尚兇狠、殘忍、毒辣,對屈原恨之入骨,出演靳尚者要通過出場前后的動作(“蒙面”“除去面罩”)和神態(“命令”“驚異”),以及與鄭詹尹的對話來再現狡詐、卑鄙的佞臣形象,突出靳尚的個性特征。
拓展訓練
閱讀下面的文字,回答后面的問題。
薛平貴 (內西皮導板)一馬離了西涼界,(薛平貴上)
薛平貴 (西皮原板)不由人一陣陣淚灑胸懷。青是山綠是水花花世界,薛平貴好似一孤雁歸來。那王允在朝中身為太宰,哪把我貧窮人放在心懷。恨魏虎是內親將我來害,苦苦的要害我所為何來?柳林下拴戰馬。
(西皮搖板)武家坡外,見了這眾大嫂借問開懷。
(白)大嫂請了!
大 嫂 (內白)請了。軍爺失迷路途?
薛平貴 (白)我乃是找名問姓的。
大 嫂 (內白)哪一家呢?
薛平貴 (白)王丞相之女,薛平貴之妻,王寶釧。
大 嫂 (內白)回轉寒窯去了。
薛平貴 (白)煩勞大嫂轉達一聲,就說她丈夫帶來萬金家書,叫她前來接取。
大 嫂 (內白)軍爺稍待。
王三姐!
王寶釧 (內白)做什么?
大 嫂 (內白)你家丈夫帶來萬金家書,坡前接取。
王寶釧 (內白)有勞了!
(內西皮導板)鄰居大嫂一聲喚。(王寶釧上)王寶釧 (西皮慢板)武家坡來了王氏寶釧。站立在坡前用目看,那軍爺貌好似我的夫郎。假意兒在此剜苦菜,他那里問一聲我回答一言。
薛平貴 (西皮原板)這大嫂傳話太遲慢,武家坡,(西皮流水板)站得我不耐煩。站立坡前用目看,見一位大嫂把菜剜。前影兒看也看不見,后影兒好像妻寶釧。本當向前將妻喚,錯認了民妻。
(西皮散板)理不端。
(白)大嫂請了!
王寶釧 (白)還禮。軍爺敢是失迷路途的?薛平貴 (白)亦非失迷路途,乃找名問姓的。
王寶釧 (白)有名便知,無名不曉。
薛平貴 (白)王丞相之女,薛平貴之妻,王寶釧。
王寶釧 (白)王寶釧?
薛平貴 (白)正是。
王寶釧 (白)軍爺與她有親?
薛平貴 (白)無親。
王寶釧 (白)有故?
薛平貴 (白)非故。
王寶釧 (白)你問她做甚?
薛平貴 (白)我與她丈夫同軍吃糧,托我帶來家書,故而動問。
王寶釧 (白)軍爺請稍站。
薛平貴 (白)請。
王寶釧 (白)哎呀,且??!想我夫妻,分別一十八載,今日才得書信回來。本當向前接取,怎奈衣衫襤褸。若不向前,書信又不能到手!這?這便怎么處?我自有道理!啊,軍爺!
薛平貴 (白)呃。
王寶釧 (白)要見王寶釧,與你打個啞謎,你可曉得?
薛平貴 (白)略知一二。
王寶釧 (白)遠?
薛平貴 (白)遠在天邊,不能相見。
王寶釧 (白)近?
薛平貴 (白)哦!莫非就是薛大嫂?
王寶釧 (白)不敢,平貴之寒妻。
薛平貴 (白)哎呀呀!來,來,來!重見一禮。王寶釧 (白)方才見過禮了。
薛平貴 (白)有道是:禮多人不怪呀!
王寶釧 (白)好個“禮多人不怪”。軍爺拿書信來。
(選自京劇《武家坡》第一場,有刪改)
1.請結合文本分析傳統戲曲的虛擬性特征。
答:
2.傳統戲曲的程式性特征在本文中是如何體現的?
答:
(參考答案見下期中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