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均平話浮世22：城隍之殤

姜龍飛 一個寫作暨文史愛好者

無論新桃與舊符，火災的魔影從來就無視廟堂的威儀，每每趁你打盹的縫隙鉆將進來，燒你個人仰馬翻、鬼哭狼嚎。

上海城隍廟，自古便是本埠神祇之所在，據信有冥界守護神常年駐守。然而陰間的神祇偏偏抵擋不住祝融的欺辱，稍一恍惚便慘敗于明火執仗之下。

打開史籍，與城隍廟相關的火災記錄不絕如縷：

1913 年2 月2 日，城隍廟附近商鋪發生火災，一黃姓救火員滅火時犧牲。

1918 年12 月15 日，城隍廟外東轅門發生火災，“大火焚斃男婦小孩八命”。

1921 年12 月8 日，城隍廟文昌殿旁后的大樹頂部忽然起火，附近道路阻塞，救火隊員只得手持便攜式水龍頭“汲水灌救，無奈水力薄弱樹頂極高，不能灌及，任其自行熄滅，附近設攤小本生意之輩紛紛收攤逃避”。

1922 年12 月，城隍廟差役住的皂班房失火，所幸規模稍小，緊挨著皂衣班的石刻神像無法引燃，故而僅損毀建筑物的部分屋面，未引起更大火災……

1924 年8 月16 日，《申報·本埠新聞》報道：“昨日為舊歷中元節，本邑城隍神循例率同四司出巡。上午十點許，各會首先齊集邑廟，恭請升座點卯，排齊全部儀仗，出廟游行城內外各處，然后蒞壇施賑。不料十一時神像出廟，只有三十分鐘光景，忽報廟中大殿上起火。月來天氣亢旱，故火光四射，到處皆火。頃刻間，大殿中紅光燭天，不可向邇，殿之兩廊各商店，殿之門前露天設攤各販戶，紛紛關門，棄攤逃逸……”中午時分，正是老城廂各家各戶煮飯烹飪用水高峰時刻，致使迅速趕來的救火會“救火之水力不足，火勢甚烈”“直燒至下午一時許，始得救熄”。廟內大殿、中殿和大殿前的戲臺、東西兩側的回廊悉數被毀，附近民宅也有一部分被燒毀。前殿城隍霍光神像，據稱由一整株千年銀杏木雕成，人稱“坐殿城隍”，彌足珍貴，大火中與諸多神像一同化為灰燼。好在后殿城隍秦裕伯出巡在外，逃過了一劫。

1926 年1 月9 日，城隍廟火患再起，起火點在后豫園桂花廳，周邊三十一家商鋪盡遭焚毀。救火會“聞警驅駛皮帶車往救，緣豫園內并無大路，救火車不能馳進，雖用自動車往救，無如火勢猛烈，直燒至五時三十分始行熄”，左近法租界派來的救火車也被堵在小世界附近無法進入。道路狹窄再一次造成救援不便，最終場面完全失控，只能任由大火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