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外二首）

關于父親

我描述得不多

他在我們的比喻里成為一座山

靜靜地立在那里

我們爬上山頂

落實白云和藍天

關于父親

我們能記起的是拳頭

像石頭一樣堅硬

也像石頭一樣沉默不語

當我們越來越接近一個父親

他也越來越接近一個老人

我站起身與他對峙的那天

他一瞬間老了

我和他還是沉默不語

偶爾交談

像石頭一樣

回去

村子已經裝不下我的疲憊

回到那片土地的我也無法再像石頭一樣真實

所以只能選擇滾落山腳

看一看那里是否可以亂停亂放

如果可以

我會像車子

直直地開進不屬于我的街道

至少，那里沒有人會在意一塊石頭

我的村莊早已變了模樣

或者是我走得太匆忙

離村子越來越遠

已經形同陌路

總有一天

我會回去

把那些令人生厭的疲憊放在指間捏碎

在最高的山上安放我的一生和路程

我們的姿態

喜歡早晨

喜歡云從太陽升起的地方分散開來

喜歡一夜的狂風

在清晨隱去

喜歡高山

喜歡鬧市從山腳的位置鋪陳開來

喜歡山一夜的白

把城市區別開去

如果我喜歡坐沙發

那一定不是因為我忘記了板凳

忘記板凳并不要緊

要緊的是忘記了竹席

忘記竹席上的坐姿

爺爺說，可以橫坐、豎坐、歪坐、斜坐

就是不能跪著坐

這樣的坐姿把我們區別開來

沙昆，2001年生，四川人。成都師范學院2022級漢語言文學專業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