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定本 柄谷行人文學論集》
作者:[日本] 柄谷行人
譯者:陳 言
出版社:中央編譯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1 年9 月
柄谷行人曾努力通過麥克白來說明“意義” 這種疾病,其根本視閾牽系著存在與倫理的結構性沖突,以及由此而來的、無法穿透的絕對外部性。
天命在于,人類不僅創造了形而上學,也創造了自然,這種因自由創造而來的雙重壓力不僅在明面上塑造了夏目漱石小說中的“畏怖之人”,也潛在地塑造了莎士比亞戲劇中的哈姆雷特和麥克白。毋寧說,意義——及其焦慮——作為人類家族性遺傳病是由人類的形而上學基因決定的。
當我們承認科學是現代迷信的時候,我們也必須認識到,無論是占卜還是科學,無非是企圖用意義的隱形熨斗來抹除人類生存處境中的根本褶皺。在柄谷行人看來,它們就是無法被階級話語和哲學思潮(譬如存在主義)收編的“違和感”,或者無法被神秘主義窮盡的“超越性存在”,甚或是逾越理性邊境的致命“跳躍”、無視倫理規則的“本能”(尤其是弗洛伊德強調過的死本能)和潛伏于心靈深海的“分裂”?;蛟S正是因為意義的召喚本身就是可疑的,所以尋求意義的行動才會意味著一種雙重的荒唐、悲壯和詐欺——不妨想想拉康對愛這種意義所做的描述:愛就是向不需要的人獻上自己沒有的東西。
在東方,意義總是神秘莫測,而在西方,意義是諸種度量衡的附著物。似乎,唯有堅持欲望才能穿越幻象,唯有創傷才能標記意義。就此而言,意義跟傷痛一樣,如果不是切身的,如何能被感受呢?如果不是遙遠的,如何能被遺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