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談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桑田

1936年春天，劉少奇到達天津，以中共中央代表身份主持中共北方局工作。他發現“我黨北方的組織中，存在著嚴重的空談主義”。針對這種現象，劉少奇在1936年7月15日寫下了《肅清空談的領導作風》，并于7月25日在中共河北省委內部刊物《火線》第58期上發表，對空談主義進行了嚴厲的批判?！睹C清空談的領導作風》專門把作風建設提出來，首次提出“領導作風”和“工作作風”概念，是一篇關于黨的作風建設特別是黨的領導作風建設的重要文獻。重讀這篇文獻對我們黨今天力戒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有著穿透時空、歷久彌新的重要意義。

內容非?？辗号c不清楚——精準刻畫空談主義的畫像

界定空談主義的存在范圍。事實上，劉少奇寫下這篇文章時，我們黨不久前剛結束一段長期的“左”傾錯誤統治，可以說仍然沒有徹底擺脫影響，一些誤傷無辜和隨意扣帽等錯誤做法在黨內仍然存在。批判空談主義的范圍如果搞錯了或擴大了，不僅無法正確肅清空談主義，甚至可能會導致空談主義更甚乃至于成為“左”的錯誤的新武器。在批判空談主義之前，劉少奇首先對空談主義在黨內的存在范圍進行了清晰的界定，將批判空談主義現象的矛頭精準對準了領導層，避免了可能出現的批評的蔓延和擴大。從這個角度講，界定空談主義的存在范圍是一個根本性問題。

描述空談主義的具體表現。劉少奇指出，空談主義“特別長、重復、乏味”“內容非?？辗号c不清楚”“公式化、刻板化”。這些表現有的是文字形式的，有的是人的思想理念和做派的，都是空談主義的呈現形式。劉少奇對空談主義具體表現的描述言簡意賅、生動形象，他三言兩語就使空談主義的模樣躍然紙上，使人們直觀地了解了空談主義的樣貌，對空談主義進行了猛烈直接的打擊。

指出空談主義的依托載體。劉少奇指出，空談的領導方式廣泛地存在于“一些帶指示性質的文章、信件、工作報告、政治報告”。這些載體，就是空談主義的倀鬼。正是依托它們，空談主義名正言順、堂而皇之地廣泛傳播，通過命令、指示、報告等方式滲透到白區工作、恢復發展黨的組織、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抗日反漢奸等當時黨的工作各個方面，侵襲到黨的組織和為黨辛勤工作的廣大黨員，使得黨的工作、組織和黨員無不受到滋擾。

空談沒有好處，只有壞處——深刻分析空談主義的危害

空談主義對我們黨來說是全局性危害。危害分為全局性危害和片面性危害。全局性危害存在于事物發展的全過程和各方面，無處不在、無時不有，使得事物發展偏離方向或停滯倒退；片面性危害則局限于一域，不會對其他方面造成危害，對事物發展的影響較為有限。二者相比，全局性危害無疑嚴重得多。劉少奇認為，空談主義“幾乎已是北方我黨工作的主要障礙。不肅清與改變這種空談主義，我黨的組織和工作是不會活躍起來、開展起來的”。也就是說，劉少奇認為空談主義是全局性的危害，這就清晰地指出了空談主義危害的嚴重性，不能不引起我們黨的高度重視。

空談主義使說的人說不清，看的人看不懂?？照勚髁x使人無法抓住事物的本質，無法把握事物之間的關系，更不可能真正領會理解黨的策略和決議的精神實質。劉少奇的論述非常通俗直接地指出，這種情形會使得黨的主張和指示無法正確向下傳達，黨員們也無法準確領會黨的目標和意圖，必然出現上下脫節和各行其是，其危害對于高度強調組織性和紀律性的我們黨是不言而喻的。

空談主義使黨內的政治氛圍和工作風氣“死氣沉沉”?？照勚髁x的領導方式是伴隨著命令、指示、報告傳遞的，它晦澀空洞又不容商量。這會使黨內的政治氛圍變得壓抑。而對于受到這些空談主義指令的黨員們來說，“本來是很活潑有生氣的同志，一經過這些空談家的責罵和搬弄之后，就變成了像失掉靈魂和前途的人一樣”。黨員們的積極性會因此受到打擊，工作重點就會變成如何應對空談主義的指令。長此以往，黨員主動性、創造性會消磨殆盡，工作風氣就會變得僵化、被動，這必然會大大削弱黨的戰斗力。

改變空談的工作作風與空洞的領導方式——提出克服空談主義的舉措

加強錘煉實事求是這一最大的黨性。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實事求是就是最大的黨性?！笨照勚允强照?，就在于脫離實際。要克服空談主義，就要做到凡事結合實際、符合實際，也就是要實事求是。對于每名黨員特別是黨的領導干部來說，這一問題可謂是克服空談主義的總開關。對此，劉少奇強調：“領導同志們絕不要空談。你們應該客觀些、細心些、誠實些，有什么你們就說什么，懂得，你們就說懂，不懂得，你們不要說懂。你們應該特別虛心學習，把你們還沒有把握沒有了解清楚的問題，用各種方法去弄清楚。不要在你們自己還沒有弄清楚的問題上教訓別人，指導別人?！边@里，劉少奇雖沒有提出實事求是這一概念，但他的要求中體現著實事求是的追求，體現著要注重錘煉這個最大的黨性。

“把目前的形勢和黨的策略任務詳細研究清楚?！睂嶋H上，這就是要求我們做到“知己知彼”。所謂黨的策略任務，就是我們黨當下要干什么和要怎么干，這就是“己”。所謂目前的形勢，也就是我們黨正處于什么樣的外部環境以及外部環境對我們黨有什么樣的影響，這是“彼”。做到了知己知彼，自然就邁出擺脫空談的第一步。那么，怎么樣做到知己知彼呢？那就是劉少奇要求的“用一番功夫去研究黨的決議和文件”。 “每一個同志就應該把這些詳細地研究清楚”，不能“用官僚主義與空談的態度來對付黨的決議”，真正理解黨的任務、策略，黨員們才能正確地加以貫徹執行，正確地推進各方面工作，這樣就能擺脫空談，把黨的政策落在實處。

“少采取指示與命令的方式，多采用提議、建議與討論的方式?！眲⑸倨嬲J為“與其對下面指導錯了，不如少去指導還好”“絕對的東西應該少一些，多留一些回旋的余地”。實際上，不論是上面的領導還是下面的同志，對事物的認識都有一個過程，需要不斷地深化。并且，下面的同志往往更前沿、更直接地接觸事物，可能在一些認識上更全面，對事物的發展變化感知也更及時。因此，劉少奇強調的少指示命令、多建議討論，少一些絕對、多一些回旋，既體現我們黨的民主領導作風，有助于減少空談主義風氣，也更加符合馬克思主義認識論。

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翱側蝿张c總策略是一個，但一到實際工作上，各地方各部分就各有不同?！眲⑸倨娴倪@個論述，提出了普遍性和特殊性這一對辯證關系?？照勚髁x在面對各種問題和情形時，往往采取一刀切的態度和做法，這實際就是忽略了事物的特殊性，會使得黨的各項政策無法真正落地奏效。要把一般性和特殊性辯證地統一起來，就必須要采取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態度和做法。對此，劉少奇列舉了農村的農民和平津學生不同的覺悟程度這一變量，提出對于不同群眾需采取不同的發動和組織方式。黨的文件也不是可以直接搬用而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需要在領會精神實質的基礎上靈活地“拿到各種不同的環境中去運用”。當我們能夠針對各地的各種特殊情形，采取不同的方針策略，也就與空談主義分道揚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