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追求光明·李燦

凌輝

英烈小檔案

李燦（1901—1932），原名李文彬，字昭炳，湖南宜章人。1928年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７月參加平江起義，后率部跟隨彭德懷轉戰湘鄂贛，奔赴井岡山。1929年初奉命留守井岡山，參加了保衛井岡山的戰斗。后任湘贛邊獨立第一團團長、紅五軍第五縱隊司令員。1930年6月，被任命為紅八軍軍長。因在作戰中多次負傷，久病不愈。1932年初，他抱病趕到上海市區，請求黨中央分配工作，被國民黨特務逮捕，不久被殺害，時年31歲。

李燦說到當時敵軍駐扎的情形：岳州、湘陰沒有正規軍，只有民團；長沙有7個團，瀏陽有張輝瓚旅3個團。估計兩三天甚至四五天內，不會有大軍進攻，但不能放松警惕，要做好迎接敵人進攻的充分準備。

彭德懷說：“公略搞早了一點，但不要緊，也起到了擾亂二、三團的作用。我們還是按原定計劃不變，加緊策動二、三兩團的鬧餉工作，加緊對他們兩團在城內留守處的工作，迅速郵寄出鬧餉傳單?！苯涍^簡短的討論，大家同意按預定計劃起義。

1928年7月21日黃昏，李燦一面在家趕寫起義的標語，一面對參與縫制起義標志紅領帶的彭德懷講：“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只等你的命令了?！彼窒蚺淼聭褏R報了一營起義的準備情況，接著便感慨萬千地說：“去年5月‘馬日長沙許克祥叛變；14個月后的‘馬日，是一團在平江準備起義，這變化真快呀！”

正說著，黃純一、張榮生、李力都到了，又談起各自的準備工作。

李力說：“師特務營鬧餉的事已串通了，參加起義沒有把握；但有把握不會起阻礙作用?！?/p>

李燦說：“‘清鄉委員會的反動部隊，每日中午12點半午睡，2點半起床。這段時間內，除守衛者外沒有其他人在外面。這是今天我親自偵察到的，我們下午1點起義正合適?！?/p>

黃純一說三營的金營長似有所察覺，但各連已推選了鬧餉代表，秘密開了會，主動要求解散“清鄉”委員會、挨戶團、警備隊。

彭德懷說：“三營能參加起義，師特務營能中立，那就好了，那就勝利了?！?/p>

黃純一說：“大家對金營長恨死了，主張槍斃他的也不少?！?/p>

彭德懷說：“明天10點，由我召集軍官會議，扣押金營長，由黃純一代理營長，能通得過嗎？”

李燦回答說：“保證能通過。三營的連、排長都恨金營長，由黃代理營長也能通過。如公開宣布金營長財政不公開，勾結反動豪紳，大家都會擁護?！?/p>

黃純一說：“通過沒大問題，但我到九連時間短，不到1個月，相互了解不深，有些士兵即便有信仰只怕也不鞏固?！?/p>

彭德懷說：“不會有太激烈的戰斗，信仰暫時不鞏固不太要緊，只要三營不抵抗起義就好了?！?/p>

黃純一說：“這絕對有保證?！?/p>

過了一會兒，滕代遠、鄧萍也來了。張榮生和李燦都說，一營營長雷振輝、一連連長李玉華從南縣鬧餉起，態度很積極，這次恢復士兵會的公開組織，他們特別高興，都要求加入共產黨。

彭德懷問：“他們怎樣知道一團有共產黨的？”

李燦說：“雷振輝看到南縣鬧餉那樣有計劃、有秩序，就認為絕不是士兵自發的，言外之意是團長在幕后搞的?！?/p>

彭德懷說：“雷營長和李玉華同周磐的關系很深，我和周磐一條路走，他們是支持我的；現在我和周磐走兩條絕對不同的道路，他們就不一定擁護我了。他們幼小時家都很窮，但都想發財，李玉華更甚。周磐在南縣隨校開學講話很‘左，打倒新軍閥和土豪劣紳等，雷、李對周磐的底暫時還未摸著。這次起義，雷、李參加大概不會有大問題。此次士兵會公開后，他們都表示要為工人農民服務?！?/p>

起義前夕，李燦派人把妻子送往湘潭，臨別時對她說：“我要從軍行伍一輩子，你還是回娘家做女吧?！逼拮喻鋈皇?，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李燦給妻子輕輕地擦了擦淚水，說：“我早已跟你說過，這個世界很黑暗，我要追求光明，就要頑強地戰斗，你也要堅強些呀，不必擔心我……”他已做好犧牲身家性命的準備，決心割斷情絲，革命到底。

夜已深，忙了整整一天的李燦握緊毛筆，仍在書寫布告：

革命為謀解放，士兵幾至絕糧。

此間豪劣勾結，慘殺無數善良。

以至激戰反響，一時未及提防。

迅雷未及掩耳，神兵來自天降。

殺絕貪官污吏，以警為虎作倀。

沒收豪紳土地，分給貧苦農民。

所有苛捐雜稅，一切廢除殆盡。

凡爾工農商賈，生產照樣進行。

敢有造謠煽惑，堅決執法以繩。

為此出示布告，仰各一體懔遵。

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

7月22日11時半，晴空萬里，陽光燦爛。

起義部隊全副武裝，整齊威武地排列在天岳書院前的廣場上。李燦是總值日，他肩披值星帶，大步走到隊伍前面，以第一團士兵委員會總代表的身份，莊嚴地宣布：“脫離國民黨軍隊，舉行武裝起義?！闭f罷，他帶頭除掉大蓋帽上的青天白日帽徽，系上紅領帶，大聲說：“現在請團長講話?！?/p>

廣場上歡呼雷動。彭德懷慷慨陳詞，憤怒地揭發國民黨的反革命罪惡，宣布“打倒國民黨政府”，他號召大家：“我們要為工人農民服務，建立工農兵革命政府，建立工農紅軍；官兵平等，軍官由士兵委員會選舉；擁護中國共產黨；沒收地主階級土地，實行耕者有其田?！?/p>

緊接著他下達命令：“現在就開始向平江縣城進攻，徹底消滅挨戶團、警備隊；解散一切反革命機關，釋放被押人民群眾；扣押反革命分子，組織革命法庭，審判治罪。希望你們堅決勇敢完成革命任務！”

李燦帶領大家宣讀誓詞，一齊高呼：“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國民黨政府！建立工農兵政府！沒收地主階級土地，分給農民！建立工農紅軍，實行官兵平等！軍官由士兵委員會選舉，實行財政公開！堅決解散平江反動縣政府、民團、‘清鄉團、‘清鄉委員會！我們起義了，為工農服務開始了！”

戰士們頸上系著紅領帶，個個精神抖擻，摩拳擦掌，全副武裝向縣城進發。下午1點，趁著敵人還在午睡，李燦率第一營直撲西街文廟附近的國民黨縣黨部、縣政府和“清鄉”委員會，將反動頭目一網打盡。當李燦闖進縣署時，午睡中的縣長劉作柱還沒睡醒，呵斥道：“別胡鬧，我是縣長，你們出去！”

李燦笑道：“沒胡鬧，要抓的就是你這個貪官！”

兩名士兵立刻把劉作柱捆了。

黃純一帶領九連直撲師訓練處。訓練處駐在西街天主堂，有一個特務連的兵力，實力比較強。黃純一指揮人從師訓練處正門喊話：“士兵兄弟們，我們是到師訓練處鬧餉的，你們快和我們一起鬧餉吧！”聽說是鬧餉，不少特務連的士兵跑出來加入鬧餉隊伍，師訓練處的武裝迅速被解除。

很快，起義隊伍控制了整個縣城。從縣長到“清鄉”委員以及首惡分子，三四百人被逮捕，出賣羅納川烈士的叛徒高岑樓當天就被梟首示眾；繳獲步槍近千支，子彈約百萬發（主要是師部庫存）；俘虜民團（挨戶團）、“清鄉”團、警察等2000余人。被關押在城南、城西3所監獄里的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也被營救出來。他們被救出獄后，有的要求立即參加紅軍，有的自動上街宣傳，有的帶著起義戰士搜捕土豪劣紳和反革命分子，有的連夜到鐘洞、思村、岑川等地去給平江縣各級黨組織和游擊隊送信。

23日，黃公略率三團三營，在嘉義地下黨區委書記涂正坤帶領下，到了平江城外；賀國中帶領100多名隨營學校學員，也趕到了平江縣城。所有參加平江起義的部隊勝利會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