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閱讀“培養自己”

蔡穎卿

印刷出版的發達，使我們對閱讀產生了一種擔憂感，好像自己永遠也趕不上網絡傳來的新書出版信息。我曾經去過幾個讀書會，發現不把書讀完而參與討論的狀況是非常普遍的。也有人會跳過閱讀，直接讀取會中熱心人士或網絡上整理出的大綱。這樣雖然也能參與討論，卻不是自己的體會。

也許，我們對閱讀的熱情已不再存于文字思想與心靈產生的共鳴與悸動之中了。會不會，我們其實害怕的是，沒有看過或聽過哪一本書的孤陋寡聞之感？

我不是一個博覽群書的好讀者，購買新書的速度可以說是非常緩慢。像一只牛一樣，我用來反芻舊書的時間，永遠占了閱讀時間的頗大比例。所幸，值得閱讀的書多半并沒有掌握出爐時間的問題。我跟孩子說，書與我們之間最美的關系，是你與閱讀產生了一種純然的相知之感。如果有這樣的感覺，便把它記錄下來。

每當我有機會跟年輕媽媽們相處時，大家總愛問我：“你怎么培養孩子有好的閱讀習慣？”對于這個問題，我總是先一愣，然后支支吾吾地說了一些自己都不覺得有用的話。

我的語焉不詳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我一直把“培養自己”看得比“培養孩子”更為重要。在期待孩子有任何能力之前，我得先深刻體會或學習過那種生活；在培養出一個有趣的孩子之前，我想先做一個有趣的母親。

我們不管搬到哪里，都會安置一個書房，書架上卻不一定有搭配孩子年齡的書。所以，如果有人跟我要孩子的書單，我是絕對開不出來的。我的想法很簡單，我不能把自己所有可以閱讀的時間，都用來搭配孩子的成長。我相信，我要自己先享受閱讀，然后才能傳遞當中的喜悅給孩子。

我并沒有從小給孩子什么特別的培訓計劃。書架上的書隨便哪一本，只要她們喜歡，看快、看慢，新的、舊的、非常舊的，都是自己與閱讀的獨處關系。通過完整、安靜的獨自閱讀，我們才會在生活的共處時刻里分享閱讀后的想法。

1974年，我是初中生，學校照例在暑假期間都規定有一兩本書得好好精讀。我讀到一本很好的書，直到現在還把它留在書架上。這本費迪曼的《一生的讀書計劃》雖然后來幾度改版，也有人以這個概念重新書寫、做新的書單與導讀，但我還是覺得，當時他為這本書寫的前言實在非常好。至少，那些字句與想法，從我13歲起就改變了我與閱讀的關系。我把其中的一兩段錄下與朋友們分享：

我不愿再多說 “一生的讀書計劃”的功效，因為它不是魔法，不會讓各位讀者和我自動變成“有教養的人”；它不會替我們解釋人生的終極秘密，也不會使人“幸?！薄@樣的功效屬于牙刷、汽車與除臭劑，卻不屬于柏拉圖、狄更斯和海明威。但這個“計劃”，會像戀愛一樣，使你的內在生活更有意義、更有趣；也像你要發揮全副精力的工作一樣，幫助你，使你的內在生活更豐盈充實。

摘編自北京時代華文書局《在愛里相遇：

讓我們持續為做一個好大人而努力》，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