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的“愛丁堡”捕捉但尼丁最濃郁的蘇格蘭風情

游旻Skaey

但尼丁是南半球上維多利亞時代印記最多的地方。在抵達新西蘭前，我想它作為英聯邦國家，或多或少都該有些英倫風情吧，但到達后發現，除了右舵駕駛這個“英國特色”外，不論在滿是火山湖泊的新西蘭北島，還是南阿爾卑斯群山下的新西蘭南島，似乎都很難捕捉到英國的影子。

直到我們的車子駛入但尼丁。我發現但尼丁與新西蘭其他城市十分不同，我努力在腦海里回想那似曾相識的影子，蘇格蘭猛然在回憶中閃現。對！我握著方向盤在城市道路中保持平穩駕駛，聲音卻很興奮：“但尼丁很有蘇格蘭的氣質??！”

在八角廣場聽見城市心跳

奧塔哥位于新西蘭南島東南部，

面積約12000平方公里，是新西蘭第二大地區，但尼丁就是奧塔哥的首府，旅游名城皇后鎮亦在此區內。1848年，但尼丁由蘇格蘭自由教會建立，作為蘇格蘭移民的計劃定居點，威廉·卡吉爾船長率領兩艘船從英國格里諾克港口出發抵達。1860年，蘇格蘭人在但尼丁附近發現了大量金礦，由此引發了奧塔哥中部地區的淘金熱，越來越多的人涌向這里，但尼丁成為當時新西蘭最富裕的地區。

“Dunedin”，這個詞匯來源于蘇格蘭蓋爾語中對愛丁堡的古稱，如今它在英語中不再指愛丁堡，而是獨屬新西蘭南島的第二大城市，也是這個國家最古老的城市——但尼丁。不過人們仍然喜歡將這里稱為“新西蘭的愛丁堡”，真正來到這座城市便會發現，這里與愛丁堡的相似之處遠不止于名字。

位于兩條馬路的交會處，以蘇格蘭詩人羅伯特·伯恩斯雕像為中心修建的八角廣場，是但尼丁著名的商業地標。英國大多數城市，尤其是規模較小的城市，在建造之初都是以廣場、市政廳或大教堂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八角廣場之于但尼丁，就像特拉法加廣場之于倫敦，維多利亞廣場之于伯明翰一樣的存在。

我們如同很多第一次來但尼丁的游客一樣，將第一站安排在八角廣場，因為這里有信息豐富的游客中心、百貨公司，以及南島最大的購物商場，我們可以在這里找到想要的一切。站在廣場中央，不難發現許多著名歷史建筑都坐落周圍，包含市政廳和圣保羅大教堂，這里可以說是飽覽但尼丁人文歷史的最佳起點。

八角廣場旁的圣保羅大教堂建于19世紀，保留有巴洛克式彩繪玻璃，是新西蘭少見的歐洲古城式建筑。目前所看到的教堂興建于1915年，是1919年完工的第二代建筑，石砌外觀簡單樸拙而宏偉，以新西蘭南島奧瑪魯地區的石材作為建筑主體，展現出二十世紀新哥德式建筑風格，大門前38級石階則是采用塔卡卡大理石，為新西蘭南島北部摩圖伊卡附近的大理石山出產。

旅客服務中心所在的市議會是一棟18世紀的建筑，由著名的建筑師羅伯特·勞森設計，以奧瑪魯所運來的淺褐色火山巖為石材，再以石灰石裝飾形成乳白色修邊，營造出維多利亞式的建筑外觀。如今看到的鐘樓和尖塔于1989年重建，強調的是垂直的線條、尖拱的門窗，呈現利落、輕巧、向上飛升的視覺效果，更符合蘇格蘭風格的感覺。

站在八角廣場，我們被不遠處高聳的教堂塔尖所吸引，便走過幾條街去尋。但尼丁的第一教堂是城市內另一處英倫風建筑代表，是由蘇格蘭建筑師羅伯特·勞森設計及監工，于1873年完成的一座哥特復興風格教堂。伯特·勞森在新西蘭設計了超過40座建筑，第一教堂是他最具代表性的設計之一。教堂位于莫雷廣場的鐘丘山頂，興建初期，市議會考慮到都市未來發展，決定將鐘丘鏟平12公尺，因而延誤工期。雖然高度降低了不少，不過在但尼丁市中心的任何地區，仍然可以遙望這座教堂。

第一教堂的尖塔，由旁邊的12個塔鈴小角樓所襯托，層層疊疊使用大量的尖塔簇擁起來作為裝飾，使教堂的塔樓狀似一頂皇冠。教堂的尖頂高達56.4米（185英尺），直到1881年基督城的基督教堂建成之前，它都是南島最高的建筑。

在整體建筑風格上，第一教堂也成功地在較小的規模上復制了英格蘭晚期諾曼式教堂所具有的特色。采用拱形的天花板，擁有棱角拱頂，高聳尖銳的拱門伸延至四周的彩繪窗口，門廊和窗的配合非常和諧，象征著上天的恩寵。高圓拱頂、棱肋拱和梁柱互相牽引支持，交織著一個又一個美輪美奐的夢。第一教堂采用不同于尋常教堂的尖頂，四方的窗戶設計為兩層的門式窗戶，“日”字形的窗戶使人感覺到尖頂延伸的高度，仿佛拉近了靈魂與上帝的距離。

第一教堂是我在新西蘭鮮少見到的可以用“有著中世紀大教堂的宏偉氣勢”來形容的建筑，看到這座教堂的第一眼，徹底喚起了我的英國記憶，讓我想起英格蘭索爾茲伯里大教堂，或者是規模較小的愛丁堡的托爾布斯教堂。教堂內高聳的中殿、華美的雕塑和裝飾、絢爛晶瑩的彩色玻璃、寬闊的講壇、古老而珍貴的木雕屏風和大型管風琴，更讓我仿佛身處地球另一半的歐洲古典老城。

當蘇格蘭之風吹入但尼丁學府

但尼丁作為曾經蘇格蘭殖民者登陸的城市，許多早期的建筑和機構都是按照維多利亞和愛德華七世風格設計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1869年在但尼丁成立的奧塔哥大學，也是新西蘭最古老的大學。最早的師資團隊于1871年7月成立，第一任校長是托馬斯·伯恩斯，曾在英國愛丁堡大學攻讀神學，但他在學校正式開學前就已經離世。學校起初只有三名授課教授，一名教授古典文學和英語語言文學，另一名負責數學和自然哲學，第三名負責心理和道德哲學以及政治經濟學，他們皆來自英國。

隨著政府和社會進一步的捐贈，學校逐步擴建，擴大了教學大綱并設立了新的講師職位：1872年開設采礦課程，1873年開始法律講座，1875年開設醫學課程，1878年成立了礦業學院。學制和授課方式也延續蘇格蘭的教育體系。

由英國設計師麥克斯韋爾·布里奇設計的鐘樓和地質系大樓是奧塔哥大學校園里最老的建筑，以蘇格蘭格拉斯哥大學為建造藍本。這些建筑后來演變成大學行政大樓，也被稱為鐘樓。其哥特復興式建筑采用深色玄武巖和淺色奧瑪魯石作為主要建材，對比分明，成為但尼丁最具地標性的建筑。

另一個典型的蘇格蘭風格建筑是新西蘭歷史最悠久的奧塔哥男子高中，設立于1863年，于1884年遷移至現址興建。校舍建于1885年，由第一教堂的建筑師羅伯特·勞森以蘇格蘭都鐸男爵風格設計而成，它的靈感來自16世紀的塔樓，古典而雄偉。以現代的眼光去看，像用積木搭起來的一個巨型城堡。

在南半島“乘”著維多利亞時期的風

如果為但尼丁制作一張明信片，那上面的圖案一定是但尼丁火車站它被譽為全球十大最美火車站之一，于1903年開始建造，1906年先行開放使用，由蘇格蘭建筑師喬治·特魯普設計。有傳聞說，1903年，特魯普在達尼丁火車站競標中提交了兩套圖紙，一套是蘇格蘭男爵風格，另一套是巴洛克風格，但最終設計參照了佛蘭德文藝復興風格的建筑?；疖囌究崴平炍莸耐庑?，也讓他贏得了“姜餅喬治”的稱號?；疖囌居筛?7公尺的方形塔與三面大鐘構成建筑主體，外觀有拱形柱廊、紅瓦、綠墻，看起來氣派非凡。站前廣場上是開放式的花園，平整的草地上修剪有型的灌木叢和藤蔓呈對稱幾何圖形，雖然規模不大卻頗顯歐洲園林的精致?？吹竭@里，我腦海中已經開始映出百年前貴族們乘坐老爺車，打扮精致地提著皮質行李箱來此出發去旅行的場景了。

相較于外觀建筑，車站的內部也大有看頭。內部一樓的訂票大廳，地板上嵌有精致圖案的意大利馬賽克地磚，是由75萬塊英國皇家道爾頓瓷器廠生產的瓷磚鋪就成的。二樓還有一片火車圖樣的彩繪玻璃，打造出與其他車站截然不同的采光?？赡苁怯捎谖覀兊诌_時車站剛開走一班列車，此時車站內人并不多，干凈又空曠。但樓梯轉角處的斑駁、被鞋底磨出弧度的臺階表面，以及龜裂的地板磚，無不顯示著時間的痕跡。

走出車站門是鋼架搭起的三角頂棚和一公里長的主站臺，也是新西蘭國內最長的站臺，正中懸掛著鐘表、煤油吊燈，墻體是車站建筑的玄武巖墻面和花邊拱窗。我眼前突然浮現出莫奈那一幅經典的火車站油畫，眼前的景象就只差一列行駛而過的蒸汽火車，可耳畔仿佛已聽到維多利亞時代的蒸汽鳴笛。

如今只有觀光火車線路仍經停這里，每日供往返于泰伊里峽谷鐵道、米德爾馬契、普克蘭吉和帕爾默斯頓的列車服務。特別值得推薦的是泰伊里峽谷鐵道，這段頗有歷史且具有峽谷風光的鐵道，沿途景致超乎想象，其起點為但尼丁車站，沿途行經平原、丘陵、峽谷、溪壑，只可惜我們沒能在行程中，安排上那么一段泰伊峽谷鐵道之旅。

在站外庭園將火車站框入鏡頭時，不難發現每一塊磚幾乎都有標注名字。這是當初但尼丁市政府為了重建火車站想出來的方法。市民只要捐出一些錢，就可以將名字刻在地磚上。這種籌募基金的方式在當時相當前衛。

奧塔哥半島的沙灘、海浪和它們

除了城市風光外，但尼丁還是一個親近大自然和野生動物的好地方。從但尼丁市區南端向奧塔哥海灣延伸，開車大概15分鐘便可到達奧塔哥半島。雖然靠近城市，但這里并沒被塵囂污染，仍有很好的生態環境供野生動物棲息。半島上有豐富的動物生態，是觀賞海鳥、企鵝、海獅、海豹、海象等動物的好地方，例如最北端的皇家信天翁棲息地、附近的海豹保護區、半島中部的黃眼企鵝保護區……

看企鵝歸巢是我在但尼丁最期待的事情之一。藍企鵝是世界上最小的企鵝，南澳的海岸和新西蘭但尼丁到奧瑪魯的沿海是它們的主要棲息地，也是新西蘭境內為數不多的能如此近距離與它們接觸的地方。

觀企鵝歸巢的地點在皇家信天翁保護區內，這里同時也是新西蘭著名的小藍企鵝棲息地。白天可以在海岸邊看到成群的信天翁。信天翁是世界最大的海鳥，當中最大的一種被稱為皇家信天翁，它體型龐大，展開雙翼時長度可達三點五米，僅五個月的幼鳥就接近三十公斤重?？粗鼈兂扇航Y隊地在海風中飛翔、起身、降落，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海平面，有一種壯闊的感覺。

晚飯之后，看著海上閃亮的南十字星，聽著舒緩的海風，我們終于迎來了深夜，目不轉睛地看著海灘的方向，期待成群結隊的小藍企鵝“噗嗤噗嗤”地歸巢。但企鵝歸巢并沒有那么壯觀，它們三三兩兩地組隊而歸。這時已經是夜里，藍企鵝非常膽小，上岸時間都在天黑以后，燈光會對它們造成干擾，因此我們在幽暗的夜光下瞇著眼，奮力盯著海浪與沙灘的邊際，試圖第一時間捕捉到小企鵝們的身影。

講解員悄聲說，看遠方的海浪處是不是有一縷縷白線在移動，那就是小企鵝們了。于是，大家紛紛拿出望遠鏡尋找“白線”。果然，十幾秒后，在沙灘上出現了幾只小企鵝，它們上岸后，會先抖抖自己身上的水，然后啄啄自己的羽毛，之后沿著岸上的坡道，搖搖晃晃地走向草叢的深處，在這里休息。黃眼企鵝也很多，當然也都只能遠觀，但是因為我們離開時已經很晚，來不及等到企鵝上岸，這實在是莫大的遺憾。

必須要說的是，企鵝歸巢的觀測地在奧塔哥半島的頂端，沿海道路彎彎繞繞，十分考驗車技，路上也沒有路燈，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旁邊是波濤洶涌的大海，更加讓人緊張，如果是自駕前往，請務必注意安全。不過，自駕在奧塔哥半島又是一件非常舒服和愜意的事情。奧塔哥半島上主要有兩條公路，一條是沿著陵線的?？死蚵?，在半島的最高處，沿著陵線蜿蜒，視野很好；另一條是沿著奧塔哥海灣繞行的波多貝羅路，某些路段和海灣只有咫尺之遙，因為沒有欄桿，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沿海觀光公路。

奧塔哥半島還有很多海灣，可以直接開車停在海灘旁邊。我們驅車1小時來到了奧瑪魯，在巖石海岸上尋找海獅的身影。海獅醒著的時候，要么是用爪子搔搔自己的皮毛，要么是甩甩身體，或者咕呦咕呦地找尋一個舒服的姿勢，仰起頭打幾個哈欠，瞇上眼睛，準備好好享受一個日光浴。在淺灘的地方，也能尋到玩耍嬉戲的海獅們，別看它圓滾滾、懶洋洋的，其實運動起來速度相當快，在礁石當中穿梭如履平地。據了解，在奧瑪魯出沒的海豹一般是未成家的年輕雄性海豹，通常單獨活動，所以請千萬別打擾它們，切勿追趕或嚇唬，把大自然的空間留給這群可愛的動物朋友。

喜歡但尼丁，不只是因為它有著歐洲的英倫風情，更多的是因它沉淀和自然“流露”的文化氣息。隨著淘金熱慢慢消失，但尼丁褪去了以往的繁華熱鬧，轉而沉穩寧靜，但它仍舊保留和延續了豐富的歷史文化，世世代代的居住者們精心呵護著大自然饋贈的海岸風光和可愛動物，動靜相宜，自由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