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山（外一首）

秦 客

九里山的人，每天都要討生活

趕著驢，從南北山腳下的河底馱水

流走的河水，淌著渾濁的方言出發

少年啼哭，逝者在古哀曲中還鄉

白露化身云朵，輕盈地飄在山巔上空

我夢見反復跋涉的童年，尋找月光鏡子

石林處歸來，房屋已成一片虛土

山上的大鳥在風中呢喃，交換谷物

時光倒轉，鴉群掠過白日的天空

雪落了一山，也落在了古老的石嘴驛

[清澗河]

雨淋濕的河，清一色的石槽

土里生長出來，三疊紀袒露腹部

光潔的青石層層書寫，眾生入夢

少女們從紀元的縫隙中醒來

黃土攏不住愛美的女子，晨曦的光

照亮她們的容顏，也映徹水體

吃水，浣洗，沐浴，祭祀

一條河，支架著緩慢的生活

風吹來，河水從石頭的上空飛過

太陽捎信兒白鳥，早晨低飛河灘

沿綠水逆行自東向西，送來草籽和谷米

逃課的我順小路上山，如鳥俯瞰河灣

河水溫馴，和筆架山糾纏一起

出閣的女子，把青天白云留在故鄉

泛著綠油油的底光，映出開放的天際

河道從何時變窄？石碑繼續生長姓氏

山上站立的老人最終佇立成樹，風吹到

三月三，神履約而至，萬物順流而下

清清澗底水，悠悠萬里行

清水關，以河的姿勢一頭扎進黃河

最后一程，那些遠走的人不再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