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曉晨
代銷店的旁邊,收購生豬和藥材
墻壁上貼著,一些藥材的圖片
我在標語紙的背面,用燒好的木棒
模仿畫了很多藥材的圖件
黃芹開紫藍色的花,初春帶著小勺子
有三層小勺子,就是三年生的
藥性足夠了,多年生必然中空
還有柴胡,扎根在松軟的背陰處
車前草,地丁,蒲公英
埂畔上的遠志,益智安神
治療心悸。娘說:每次去采一種藥
才會知道,她生長的秘密
第一次進山,我帶著描寫的畫圖
整整一天,找不到主采的品類
當饑餓來襲,我發現一株沙棘樹
干縮的淡黃色的果粒
娘說山上沒有樹了,根也被挖出
旱剪子樹結果,足有五年
你說的沙棘,是官名吧
她全身都是寶貝,山應該綠了
我挖了許多柴胡,去收購站交售
那位跛腳先生,眼睛直瞪
左手摸著我的頭顱,問在哪里挖的
穆嶺關西邊,一面山坡上
肯定是一個巨大的滑坡,古老的
應當幾萬多年了。他自言自語
我聽不懂。他說:這些柴胡我收了
給你二十元。收購價的四倍
我不相信你,價格乘以斤兩
算多少給多少!他說:良心做證
良心是什么呢?他說你貧血嚴重
他說良心是一本書,叫《本草綱目》
我讓你摸一摸,證明我的良心尚在
從油污不堪的枕頭中,掏出硬皮書
我的手發抖,我感覺到滾燙的溫度
之后,他讓抄寫《藤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