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素食主義者

周　靖

前天晚上，我遭遇了一個百分之一百的素食主義者，飯局的結果是，我很不體面地憤怒了，最直接的表現是我當著他的面，把一整煲的排骨連湯帶水消滅得顆粒不剩。

這個素食主義者除了面色有點青黃不接，身型有點弱不禁風外，基本上，混跡在人群中還是比較有欺騙性的，要不我怎么在經歷一個下午口干舌燥的談判之后還有心情再接再厲再陪其腐敗呢。

菜是按慣例點的，我們辦事的風格向來比較實在，不管公事上如何你死我活，但吃，不但要管夠，還要管好，所以，等到飯桌上一溜煙地鋪滿了魚蝦蟹雞鴨肉的時候，我和我的大老板都覺得自己從下午的奸商一下子變成了厚道人。

可事故就在這時出現了。素食主義者先是抱著雙臂神情冷淡地靠著椅背作起了壁上觀。我是老實人，鐵了心要把所有的腸胃都安頓好，于是竭盡溫柔之能事對這廝進行體貼入微式的詢問，直到素食主義者鐵板一塊的臉色漸漸化冰，可沒料到，話匣子也就此打開了。

素食主義者說吃素本身不光代表著一種堅強的意志和堅定的信念同時也推動了環保和社會進步；素食主義者說吃素是一個人身體的本能的需求要不怎么吃素的人從來沒有聽見得三高的病例；素食主義者說吃肉本身代表人類的一種口腹欲望所帶來的垃圾享受除了口腔的快感之外帶給人的消化系統的負擔是極端嚴重的；素食主義者說通向死亡的道路上每個人選擇的姿態完全都不一樣，吃素的人以舞蹈的方式美麗地奔向死亡而吃肉的人以踉蹌的方式難看地迎向死亡；素食主義者說……

聽到了最后，我已經盯著十八樓的窗戶產生了幻想，幻想著要是把這廝從窗戶里就那么扔下去，他所鼓吹的東西會不會有“后來者”前赴后繼。眼睜睜看著好好的一頓飯在素食主義者的攪和下變得味如嚼蠟，連我生平最愛的三文魚都寂寞地在臺面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沒有任何人敢去動一筷子。

我恨他的原因不光是糟蹋了一桌好飯，因為素食主義本身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任何愛好都是值得尊重的，但是如此這樣的“傳經布道”對于每個把肉吃得歡天喜地的人來說都是一樁非常乏味的事情。再有，我那么多年精心培養出來的對食物的鑒賞能力和愛好，居然在他的一大篇廢話當中成了一件非?？尚Χ沂堑图壢の兜氖虑?，這不得不讓我幼小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就此，在我這么狹隘的認識里面，吃飯的時候，遭遇一個喋喋不休而偏執的素食主義者，必要先除之而后快的。

謹以此文與各位肉食主義者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