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云中行

李耀華

因驚詫于萬朵祥云之絢麗無比，漢武帝以“彩云之南”命名了云南。而今，我們在前往昆明的飛機上，可是真真切切地領略到了其云之多姿多彩和美妙絕倫了。

云南云之美，美在有四季。你看，一會兒是雪落四野靜無聲，那高高的崗，低低的洼，甚或山坡上的亂石與枯枝，均被輕掩。而那遼闊平坦處，則如翻耕不久的土地，雪之柔波隨犁垡悠悠蕩去。一會兒是冰原千里紅紗裹，玉砌粉妝銀世界，一會兒又是雪濤滾滾天際來，欲攬巨鳥入胸懷。云把冬之美演繹得可謂淋漓盡致了。這可是三月春曉吧?那冰雪也應消融了吧?舉目望去，那灰白無邊的是原、是岸?那黑青如鏡的是河是湖?如河的，蜿蜒而來，逶迤而去，似湖的，慵懶不語，欲睡還醒，只有如紗的霧裊裊而過，只有如舟的冰，似浮似泳。你側耳聽一聽，是否隱隱傳來了冰落湖中的咔嚓聲?而時令又該是盛夏了——烈日耀眼，頭頂灰藍，而四周則云墻驟起，風煙漲天，那烏云密布暴雨傾盆似乎也就在一瞬間了。秋之晨昏怕是最令人賞心悅目了。你看，雪霰漫灑，霜林滿地，那銀鷹就從樹梢上飄逸而去。而當斜陽映照時，遠是碧海，不染一絲云彩，近為沼澤，幾朵棉花盛開，中有雪白的沙堤，自遠而近，由寬至隘，緩緩泊定，將海與沼澤分隔。澤邊尚有幾片蘆葦，銀花飄飄迎風搖。此刻，最想背一囊，持一傘，獨自一人，先站在沙岸，遙遙一望，然后邁開大步，云游四方，閱盡人間景象!

云南云之美，美在知人心。你瞧，有時飛機的上下左右都是云霧茫茫，使我們在盡享騰云駕霧之樂后，也只能在混沌中遠航了。有時又斂起云裳霓衣，讓朗朗紅日把云南的山河照得清亮，以慰游者之渴想。你從舷窗口俯視，那溝，那峰，歷歷在目，而那千溝萬壑又把云南的千山萬嶺勾勒得輪廓是何等分明。那蒼黑的山脊如鯉魚靜浮，那墨綠的山巒像繡球密布，陡崖似利劍刺天，臥岡若黑鍋扣地。那溝那壑也是變化多端：黑中透灰的是路，灰中隱綠的是河，灰褐發青的是千砂溝。最妙的是那河，彎彎曲曲，寬寬窄窄，前不見首后不見尾，恣意飄蕩。河兩岸則如剛退水的海灘，那小水洼似星星般在閃爍。機在飛，日在隨，影在移。當那耀眼的日影落在地上，逢水成鏡，遇林隱形，若皎皎秋月徘徊于云中。而在我們即將飛臨昆明上空時，一個巨大的赤、橙、黃、綠、青、藍、紫的七彩光環罩住了如銅鏡般高懸的太陽，像是美麗的云要為我們的此行畫一個圓滿的句號，也像是要給每一個旅者以無限的暢想……

啊，云南，五月的七彩云，你的美使人心迷神醉，但更美的是云南的人間美。想那植物的王國，鮮花的世界，歌舞的海洋，以及26個民族絢麗多彩的文化，又該有多大的魅力?此刻，我盼的則是飛機快快落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