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搜間傳神”與“推微知著”處論細節描寫

黃希鵬

【摘 要】細節描寫是高中生記敘文寫作的一大難點，本文力圖從“搜間傳神”與“推微知著”出發，進而探究細節描寫的思維點與選點。從文本中積累素材，積極思考與審視高考作文中的寫作智慧， 滲透真實細節，采擷真情花蕾，真正做到增強寫作的熱情，提升作文品味與價值。

【關鍵詞】“搜間傳神”“推微知著” 細節描寫 選點思維

2010年《考試大綱》對文體的要求是“能寫記敘類、議論類、說明類文章”。對每一類文體，要明白它與其他文體的不同，尤其是記敘文中的細節描寫，熟悉其特點，才能彰顯出最傳神的筆墨與奧妙。

一、品味真實情感，積累文本素材——“搜間傳神”

周振甫在《文章例話》中說細節描寫有兩個作用，即“搜間傳神”和“推微知著”。所謂“搜間傳神”就是搜求一般人不注意處以傳神寫照，即找到好的細節，把它寫出來，起到傳神寫照的作用。所謂“推微知著”就是從小處看到大的意義，也就是能看到事物的苗頭，從看似平凡的細微處發現其中的奧秘。

人教版新課標教材必修一的“表達交流”部分，有一個專題是“人性的光輝——寫人要凸顯個性”。其中的“寫法借鑒”部分列舉了兩則人物描寫實例，并歸納出人物描寫的幾個要點。其訓練的思路和方法是很明顯的，但所列舉的人物描寫的實例卻不夠典型。而必修一第三單元正好是學習寫人記事散文，其中的自讀課文《記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講》和讀本《金岳霖先生》《懷李叔同先生》又是寫人記事非常典型的文章，我嘗試將這三篇文章作為實例和寫作素材積累指導結合起來教學，關注細節，從而采擷記敘文的花蕾，做到傳神凝思。

《記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講》看似寫人記事，實則通過細節來傳達人物的精神、品格。所以更重要的是通過文中的細節來揣摩人物心理，體察人物之美、人物品格精神之美。

《金岳霖先生》文章通過對金岳霖先生幾個細節的正面描寫及通過其他幾個人物襯托的側面描寫，表現了作為一代大學者的金岳霖先生有趣、直率、真誠、愛學生、樸實、為人天真、熱愛生活、又滿腹經綸的獨特之處。汪曾祺為了很好地表現金老的“有趣”、“有情”用了很多精彩的細節描寫，以小見大地寫出了汪曾祺先生所敬愛的金岳霖先生的美好人性。

在《懷李叔同先生》中，無論在哪個場景或事件中，我們無時無刻不讀到與“嚴肅、認真”有關的字眼，這是一位“溫而厲”的老師，他的成功，也就在于他的細微的動作，細微的神情，對待細微處的講究。而這個人物之所以栩栩如生出現在我們面前，正是作者獨到的細節描寫的功勞，從細微處見真實，這是我們必須借鑒的。

細節，顧名思義，就是細微末節，它是人物、情節、環境的最小單位，猶如人體的細胞。不僅人物有細節，一景一物亦莫不有細節。不管何種細節，首先必須真實，真實才能逼真，才能傳神，才能感人，才能浸透出人物的人格魅力。以上三篇文本足以印證了這點。另一方面講“推微知著”，它首先是真實，可信，合理。沒有這一條，這個細節就站不住腳了。我們只有在文本中積累細節素材，關注作家真情實感，才會在寫作時借鑒傳神與細微的精彩。

二、審視高考作文，擷取記敘智慧——“推微知著”

寫好記敘文和議論文是基礎，對這兩種文體要加以苦練，然后舉一反三，嘗試寫好其他文體。一篇優秀的記敘文必須符合六要素齊全這點要求。而描寫是記敘文最常用的表達方式，描寫有動作描寫、肖像描寫、語言描寫、心理描寫、細節描寫等。從“推微知著”來思考高考作文，化細節為智慧，真正開創細節描寫的新天地。

如2007年高考作文湖北卷“母語”是一個很有意義的話題，這道作文題具有很高的文化品位。寫好這篇文章關鍵在凝神細節。

在寫法上，如果是寫記敘文，必須用敘述的語言，或講述一個完整的故事，或再現一段人生經歷，體現母語的價值、意義和作用，或選取感受母語、學習母語、運用母語的一個角度，用感性的語言描寫一個精彩的片斷。葉圣陶先生在《讀教科書不是最后目的》中談到：“生活經驗不是隨便談談隨便聽聽就可以取得的。必須把外界的一切融化在我們的生命里，使我們的生命豐富而有所作為，才算真個取得了生活經驗?！薄澳刚Z”其實就是在我們的生命里融入愛國情感，從小處出發，挖掘人生的意義，在細微處彰示語言魅力，化細節為力量。

大處著眼小處著筆的2008年高考湖北卷作文，更是這一導向的展露。湖北卷語文自主命題四年來，作文試題的題型基本穩定。2004年是材料加話題的作文形式，2005年至2007年這三年都是材料作文形式。2008年湖北卷作文試題穩中求變，大膽突破命意型材料作文的模式，采用了情境式的命題作文，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轉身。

文以識見為高。具有一定思想修養的學生，應該都能領悟命題旨趣，緊扣“舉手投足之間”，放大細節，生發議論，找到適合自己的寫作角度。例如關愛他人，共建和諧；奉獻愛心，敬畏生命；風度氣質，人格品位等等。立意是多維向度的，題材是豐富多彩的，而且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敘述故事，抒情言志。思想有多遠，舞臺就有多大。每一個學生都可以大展才華，寫出自己理想的作文答卷。葉圣陶先生在《作文的修養和態度》中說：“在可能范圍內，盡量地擴大自己的生活圈子，使自己所觀察到的事物更廣博，更普遍，更深刻，也是重要的事?！睆募毠澨幧l出智慧，必須擁有“不平凡”的慧眼，這都來源于學生對生活的關注與社會深層次地思考，在舉投間展示人格魅力，化細節為感動。

2009年湖北高考作文題“站在______的門口”，這是一道偏向記敘文的作文題，雖然“文體不限”，但還是寫記敘文會更具有鮮明的個性，更容易得高分一些。這道題的審題，關鍵在于補充題目環節?！罢驹?的門口”，補充的應該是一個名詞，它可以是具體的，例如學校、教室、辦公室、寢室、超市、家、醫院、病房、公交車等，站在門口，便于倒敘，引出一段有關親情、友情、師生情的故事，或一個人生經驗、教訓，這樣可以寫成一篇有真情實感的記敘文或散文。

從“站”的視角出發，思考中學時代所見所聞所思，六年學習生活并不只是彈指一瞬間，必定胸中貯藏文墨，正如葉圣陶先生在《論寫作教學》中說:“寫作的根源是發表的欲望；正同說話一樣，胸中有所積蓄，不吐不快?！弊プ〖毠?，在門口處凝聚，化細節為張力。

情感的力量，感動的瞬間，頗有張力的“站”，都是“推微知著”的結晶。人格魅力的展示，傳神的筆墨，真實的描摹，在“搜間傳神”中凝聚。它們彼此融合，真正傳遞出細節的份量，提升細節價值，讓我們永遠惠澤。

三、抒寫真實細節，采擷真情花蕾——提升價值

縱觀近年高考優秀作文，以記敘文、記敘抒情散文、議論哲理散文居多。而記敘類文體常常因立意新穎、情節曲折、情感真實、細節生動讓人耳目一新，容易在眾多文章中脫穎而出，獲得閱卷老師的青睞。記敘類文體，如果說情節結構是文章的骨骼，那么細節就是文章的血肉；有了血肉，文章才能豐滿，才能愉悅人的心靈。

作家徐遲說：“構思往往集中在一個細節上。確實，關鍵性的細節能夠構成情節發展的支點，又能顯示人物心理的閃光點，體現著作者的藝術匠心?！焙梦恼滤阅軇尤朔胃?，精彩的細節描寫功不可沒。細節的魔力令人嘆服，正所謂“雖是微末技藝，卻是頂上功夫”。

那么，我們應該怎樣運用細節呢？

首先，要確保細節的真實性。文章來源于生活，細節就在豐富多彩的生活之中。金圣嘆說過，一花、一瓣、一毛、一鱗、一焰，“其間皆有極微?！惫湃藶榱水嬂匣?，深入險地在樹上搭棚，日夜觀察;有人為了畫牛，把自己打扮成牛，深入牛群，以便做到“以牛觀?！?。因此，時時做生活的有心人，用一對敏銳的目光去觀察生活至關重要。如《懷李叔同先生》中真實的動作描寫。

其次，要確保細節的典型性。典型化的細節，有助于刻畫人物的典型性格，有助于描繪典型環境，有助于表現作品的主題。如《金岳霖先生》中鮮明性格的典型描述。

當然，并不是所有生活上的細節都具有價值，也不是只要寫得“細”就可以了。好的細節描寫必須是有用的、真實的、典型的。它必須為展示人物的精神風貌和深化文章的主題服務，它必須符合人物的性格特點，符合現實生活的實際，應最能突出人物的個性特征。

把握了以上兩點，再在實踐中加以錘煉，相信在這些細微末節上，也會有“頂上功夫”的造詣。

巴爾扎克說:“當一切的結局都已準備就緒，一切情節都已經過加工，這時，再前進一步，唯有細節組成作品的價值?！边@個細節怎么去設計﹖當然方法很多，但我覺得用細節描寫的方法更能引發學生的主動性，更能調動學生的生活感悟。因為細節描寫可以讓膚淺走向深刻，讓枯燥走向生動。

究其原因，正如葉圣陶先生在《記敘與描寫》中說:“必須有廣博和經驗才能作詳密、生動的描寫?！?/p>

選擇細節，還要注意細節情趣的高下，不要“強尋猥瑣”?！八哑浔墒?，聚而為錄，不其穢乎?”低級趣味的細節描寫，毒害別人，應該譴責的?！皞魅苏呶娜缙淙?，述事者文如其事”，這些細節描寫是必要的。應該把細節描寫升華到美的境界，進行認真地品味、涵泳?！霸趯懽髂芰τ柧氈刑接懨烙?，是一條前無古人的新路。這是一項有待開發的無比壯麗的事業，需要語文教師作出艱苦的努力?！?/p>

我們可以對記人記敘文作如下的細節描寫選點思維：

l.選取對某人的第一印象或最新印象，借以突出人物的某一特征。

2.專寫人物的某種趣味，擷取其言行舉止的典型材料，如瀟灑、深沉、厚道、輕佻……以至寫出其風度、氣派或人情味來，文章的情感因素往往會活生生地流露于筆端。

3.從側面寫，描摹其待人接物的種種姿態、情性、習慣，如言語習慣、動作習慣等。這種濃入淡出寓濃于淡的寫法，并非易作；而一旦出手，往往自成高格。

4.從不同角度，從憶海中覓取若干具體事件，從中提煉出若干精彩的富于情緒化的細節，使其有機地聯系起來，可以寫出人物性格的某一特征、某一側面。

5.抓住規定情境氛圍里人物的特定情緒，寫情緒化了的種種細節，即對作者所把握的印象強烈的記憶片斷，便全文籠罩在濃郁的氛圍情調中，充滿強烈的情趣。要懂得，有時寫文章其實也是作者某種情緒的一種宣泄。

6.別忘了寫出人物的機智與幽默，或者相反。這對于任何對象任何樣式的寫人文章，都是不可缺少的。因為寫人，寫活脫脫的人，是對人物心靈探測的報告，是將生活中可遇的知音人物的剪影活生生地移栽到稿紙上來的功夫。

7.人是大寫的人，可是畢竟存在著天天想大寫，其實又事事在小寫自己的人物，寫出這滑稽的一面來，應是人物習作中考驗作者洞察力的項目。在這里，最忌諱的是，事無巨細囫圇平鋪的寫法。

8.寫人的脾氣。不同氛圍的形態中各種情態的脾氣，不同人物關系中所呈露的形態不一的脾氣，形形色色人物所固有的或變態的種種樣樣的脾氣，顯示這脾氣的事項、情景、場面，人物表演出來的種種細節及其某種嗜好，沉迷的程度，靈機的表現，情境中的角色意識及其所反映的人生趣味，價值取向，高尚的與庸俗的，不合群的與大眾的，等等。

9.寫人且求精短者，絕不汲汲于人物的全貌，人事的全程。而是運用簡單的材料，用極其簡省的筆墨，而能寫出人物鮮活生動的精神來。

10.寫熟悉的知情知性的知音人物，往往容易得手；而寫照某一契機里頭瞬間熟識的陌生人，也極有可能寫出上乘之作。因為初交的新鮮，識與不識的巨大反差，一拍即合的激情，或不打不交的經歷本身，是人性最為裸露的時刻。

人們讀文章，常常會被一些細節所打動，特別是那些思想光芒徹照肺腑的細節，那些藝術芳醇醉迷魂靈的細節，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久而久之，故事情節淡忘了，甚至書名都忘卻了，可那些精彩的細節描寫，人物的形象仍然鮮明燦爛地鑲嵌在記憶中?！澳苁棺x者從人物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上體會得出人物的性格來，那才是上等的描寫?！?/p>

我們也可以從葉圣陶先生《成功的喜悅》詩歌的細節描寫中感悟“搜間傳神”與“推微知著”帶來的欣喜。詩云:“兒欲爬上凳子，玩弄桌上擺著的 積木，搖鼓，小錫船，耍孩兒。他右膝支著凳面，聳身屢屢，可是力量不濟，不能成就他的嘗試?！蛔魇裁凑f明，只是繼續他的嘗試。忽然身子一聳，兩腳離地，他又坐上了凳子。玩具在他的手里，笑容浮上他的兩頤?！?/p>

抓住細節，就是抓住了記敘文寫作的要旨。細微地燭照，傳神地刻畫，真實地流露，都顯示出文章的高品味與真價值。理解了這一點，學生寫作記敘文的難點便迎刃而解，真情花蕾才會綻放出細節的瑰寶，有價值的真實也會盛開人性的光輝。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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