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山水畫的禪學意境

張立陽 杜海軍

【摘要】王維的山水畫從藝術的實踐到意境的構成都深受禪學影響,禪意與畫境在空靈清寂中融為一體,達到了高度統一的美學境界。本文通過王維山水畫的思想意趣與禪學高度一致性分析入手,分析王維山水畫中所表現出的意象,全面梳理王維山水畫中禪學思想的源起,探討王維山水畫風的禪學意境。

【關鍵詞】禪學;山水畫;意境

王維,字摩詰,是盛唐時期杰出的詩人、畫家、音樂家,咎其一生,雖山水畫畫作不多,但其山水畫畫意盎然,、意境幽遠恬淡、深藏禪意,他的山水畫包孕著耐人尋味的禪意,表現出一種靜淡之美。

一、王維的禪宗思想

從王維所處的社會時代背景看,他生于佛學興盛之世,從中唐開始文人士大夫在文藝創作中出現了一種對空靈蕭散、靜淡玄遠的審美追求,形成了一種同禪宗密切相關的禪宗美學,產生了禪意詩和禪意畫。從其所處的家庭背景看,王維出身官宦之家,他的母親崔氏曾侍北宗禪師普寂,從小就受到了母親的熏陶,王維二十七歲,歸依南宗,豈料仕途坎坷,環境的變化、生活的動蕩使他的人生觀、世界觀和藝術旨趣深受禪宗思想的影響,王維借禪宗求得心靜神寂,除卻塵欲,由此追求清靜淡泊, 超然物外的人生理想,禪學思想深深影響了王維的山水畫創作。

王維以水墨渲淡來表現平遠疏曠的山水畫,創造出了荒僻幽深、沖淡玄遠、虛和蕭散的禪境,在王維的幅幅畫卷里,作者的自我形象與外界景物融成一體,極盡幽靜空遠之情,作者的個性與自然達到了完美的契合。王維以心觀水墨,,以山水入畫,寄托了一種追求空心玄趣和自我解脫的意境。

二、王維山水畫的藝術特色

王維的山水畫不僅畫意盎然,而且表現出一種空靈靜寂之美,給人一種“ 空淡”的感覺。王維的水墨山水畫采用有深淺層次的畫法,改變了以前的單線平涂的畫法,水墨的自然色澤營造出美的意境,水墨之中蘊涵了深刻的淡泊明志的美學思想,使作者能夠在山水畫中表現自己的禪境。

王維山水畫的內容多描寫山居、雪山、村墟等禪家隱居之地。歷來流傳為王維的山水畫有《雪溪圖》、《袁安臥雪圖》和《江山雪霧圖》等?！堆┫獔D》描繪了江邊雪景,畫家用柔和、隨意自然的線條勾勒、用水墨渲染,寂廖白雪、重巒疊嶂、樹木飄零、人煙荒蕪,布局隨意而不亂法度,透露出靜謐的生活氣息,表現出恬淡沉靜的生活情趣。整幅作品構圖平直,畫風恬淡,虛和蕭散,極富禪意之趣?！督窖╈F圖》描寫了江邊一帶的雪景,景色空曠遼闊,氣象蕭索荒涼,有一種孤寂凄清之美?！对才P雪圖》中,把雪與芭蕉同置一處,如同錢鐘書先生所言: 雪里芭蕉如果蘊涵禪理, 那無非像“井底紅塵, 山頭碧浪”,體現出幽幽禪意,體現出“人生虛無”的境界。

三、王維山水畫的藝術境界和審美意境

在王維的山水畫作品中,充分體現了他“空”和“靜”的禪宗思想,表現了獨特的藝術境界和審美趣味。

1、濃淡水墨之境

王維在《山水訣》中,說“夫畫道之中,水墨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王維通過水墨山水對自然景像平白勾勒表現出山水畫之氣韻高清的意境。山水畫創作引入對禪的認識,用水墨的濃淡渲染,采用“破墨”新技法,用黑白二色來表現意念飄渺中所體悟的佛性,正如董其昌所評價:“始用渲淡(即破墨),一變鉤斫之法?！边_到天人合一、物我兩忘的禪學意境。

2、禪意造化之境

王維不僅追求在審美情趣上與禪境相融,而且在構圖、色彩、形式等方面也追求與禪意相合。他在山水畫創作中多留有空白,講究“有處恰是無,無處恰是有”,從而實現對自然景色的超越,在簡淡中透露出禪的意境。采用大自然中最能表現空、靜的素材,如幽谷、冷泉、古寺等,將自然寫到極其精細境界,營造悠然自得的禪學情趣,將禪學的理念與自然的景物融合在一起。王維的山水畫展示了大自然中最細微的生命律動,映現出作者的慧意禪境。

3、心物合一之境

王維在山水畫中創造出靜謐的意境,以動襯靜,給人一種極其幽遠的心理意象,朱景玄評其《輞川圖》“山谷郁郁盤盤,云水飛動,意出塵外,怪生筆端”,體現了自然與人性的融合,表達了“空”和“靜”的“無我之境”。王維把自己的感情揮灑于山水之間,寄情禪意,筆從胸發,畫由意出,意境博遠、深邃,使山水畫在有限之中,表現無限之境,讓人感受無窮的韻外之致、味外之意,造成一種濃郁、簡淡的意境,從而使其山水畫的意境和禪境融為一體。

4、虛實相生之境

王維的山水畫追求意境的至真至美,注意虛與實、空與白運用,用“有”、“無”來界定美的本質,用“虛”、“實”去描述美的存在。使整個畫面表現出虛無縹渺、若隱若現、虛實相生的景象,含蓄地表達出虛實之間深邃的意境。正如《山水訣》中所言“或咫尺之圖,寫百千里之景”,樹木白云,無限氣象,虛實相生,空白若現,使人心曠神怡,有如身臨其境。

5、天人合一之境

縱觀王維的山水畫,禪意盎然、虛情裊裊,意境空靈閑雅。王維在山水畫創作中鐘情于水墨,寄情于山水,把清靜淡空的追求通過內心的情感轉換成視覺畫面,創造出物我合一的即情即景。他用筆隨意,線條蒼勁而內斂,其畫韻味含蓄而內容豐富,意境空曠清秀。在作品中創造了審美心境,把這種心境變化為禪境,將深奧難懂的禪情佛意巧妙地糅合在山水畫中,通過寓虛于實的手法將內心感情寄于自然之景中,借山水意象表達內心清寂的情感。心境、禪境與畫境在他的筆下融會貫通,把山水畫推向空靜的意境。

王維以清靜之心觀照自然,以禪入畫,使他的山水畫洋溢著恬然自適的情景,充滿“空靈”、“清寂”“閑淡”、“幽靜”的意境。在其所留的為數不多的山水畫中,呈現出鮮明的禪學痕跡,創造了風格獨特的“空靈”畫境和禪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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