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國人自辦科普雜志之先河——《格致新報》淺議

王志強,王曉影

（1.海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海南?？?571158；2.長春師范學院國際合作與交流處，吉林長春 130032）

1 《格致新報》的創刊

《格致新報》是戊戌變法時期以介紹西學為主的一種科普雜志。該雜志創刊于1898年3月13日，旬刊，至同年8月8日，歷時近五個月，前后共出16期，每期27~28頁不等，約2.5萬字。上海格致新報館出版，商務印書館承印，連史紙石印，豎版，印刷精良，首冊精送，以后則需訂閱或零售。編輯部在上海新北門外天主堂29號?！皥箴^一度又設學舍，請教士講演，并實地試驗，且得代購一切理化器械?！盵1]

至于《格致新報》的創辦緣起，該雜志的創辦人朱開甲認為，鴉片戰爭以來，中國遭遇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然五十年來，中國于農、工、商、學皆無創建，“實誤于務末而舍本，本何在，在格致?！奔孜鐟馉幒?，中國陷入更深的民族災難，“天下志士，咸思變計，學會報館，林立通衢，盡已知舊習之不足振興，而格致實該治國平天下之根柢?！蓖ㄟ^對近代中國時局的分析，指出格致之學對于振興中國之重要性。面對如火如荼的維新運動，朱開甲進而指出：“吾子創立斯報，以起維新之機，誠為當今之急務?！盵2]該報于同年8月8日（六月二十一日）?？?，后歸并宜聞館，取名《格致宜聞匯報》，改為鉛印。至于其?？虿辉?。在《格致新報》第十五期刊登了本館告白，宣布?？乱?，只提到“于本年二月開設格致新報館于滬北以來，推行愈廣且蒙同人許可，皆謂漸入佳境，無何于四月間，仆因他事，一身不能兼顧”[3]這一簡單理由。

關于《格致新報》的發行情況，除上海外，在全國各地設有代派處47處，代派處主要負責雜志的訂購及零售業務。據學者研究，代派處的分布情況是江蘇最多，達17處，具體分布是：蘇州2處、常熟1處、無錫1處、南通1處、如皋1處、江陰1處、南京2處、泰興1處、鎮江2處、揚州2處、泰州1處、松江1處、七寶1處；湖北8處，具體分布是：漢口2處、沙市3處、荊郡1處、宜昌2處；浙江7處，具體分布是：杭州3處、寧波2處、舟山1處、嘉興1處；安徽3處，具體分布是：蕪湖2處、安慶1處；江西3處，具體分布是：九江2處、南昌1處。此外，北京3處、天津2處、福建的福州2處、四川的成都1處。[4]從以上數據統計不難看出，《格致新報》的發行范圍基本上覆蓋了當時中國經濟較發達的重要地區，說明了該雜志發行的區域范圍相對較廣。

2 《格致新報》的欄目設置

《格致新報》十六期的欄目設置基本沒有什么變化，主要分為《格致初桄》翻譯、論說文、答問、格致新議、時事新聞等欄目，不定期會有?？庇?。

《格致初桄》作者為法國博學士白耳脫保羅。此書析類為動物學、植物學、礦學、化學、行性學、知覺學，又于動植諸物，析為動物之體理與植物之體理兩學，“名曰初桄，實為初學之津梁，格致之冠弁?！鼻笆迤诜g此書第一卷動物類、第四卷格物學（第四卷本應后出，考慮到格物學最易動學者之聽，故并列之）。第十六卷開始翻譯第一卷植物類、第四卷化學。其中第二期目錄之第一卷動物“學”，“學”疑系“類”之誤。該部分文字淺近且配有插圖，便于讀者理解與接受。

論說文共刊登41篇，內容涉及時政、經濟、軍事、教育、科技及其他，統歸于格致之學，“格致二字，包括甚宏，淺之在日用飲食之間，深之實富國強兵之本?！盵2]具體來說，時政類文章有4篇，如：論德皇之志不在膠、論歐洲和局非中國之福、中國俄患成于英日論、聯俄聯英皆非長策說；經濟類文章有5篇，如論鐵路之利益、論開礦之益不及墾荒、通貧富說、原貧、理財末議；軍事類文章有4篇，如裁冗兵以練精兵議、論弭兵會、論戰之利、息爭說；教育類文章有10篇，如學問之源流門類、通語言為當今之急務、論今古之法、西字辯、停武科私議、中國方言考、泰西蒙學考、觀學堂兒戲記、論專習算學之弊、辯泰西字音；科技類文章有13篇，如白煤、測經度法、論人之記性、字碼說、論火、論水、航海測日法、測量海道深淺法、論金木土、論吳淞沙帶、論治傷寒證、論測遠近法、軋麥哥郎巴合傳；其他類文章有5篇，如論游歷為國家之要道、論中國無筋力、自新篇之一、自新篇之二、自新篇之三。

答問部分共設二百四十二問。對于此欄目設置的初衷，朱開甲指出：“學問之不足，所以補學堂之不足，西國欲以報濟其窮，每設問答，以待人之問而解之，窮鄉僻壤，有志學問，而苦無師傳者，皆所得釋焉。蒙雖學術未深，然悉見中國向學之人多，而傳授之人少，”[2]所以設此欄以解國人無師且好學者的疑惑。所問內容主要涉及對日常生活中存在的一些自然現象的疑惑，如問雞鳴、問禽獸夜視、問日月合璧、問雷電斃人等，有對“行性”之學的疑惑，如問化學器、問射光之形、問代數乘號、問農學所需化學器具、問制風犬傷等，有對中國政治、鐵路、礦山的關注，如問中國煤產、問瓜分實情、問俄德鐵路害于中國等，還有對西學的一些提問，如問泰西武科考試、問泰西權量、問西字淵源等。這些問題來源于社會的各個階層，一方面反映了當時社會民眾對自然與社會重新認識、獲得新知識的渴望，另一方面，針對這些問題的科學解釋對于開啟民智、破除封建迷信思想、樹立社會新風尚、推動社會健康發展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另據學者將《格致新報》與《格致匯編》進行比較研究，得出《格致新報》在問答欄目上的三個特點：第一，所提問題層次普遍較前為高；第二，討論性的問題較前為多；第三，由讀西書而派生出來的問題較前為多[5]。換言之，通過比較，從中可以看出中國社會一般人科學認識水平的提高與對西學反應的變化，由此突出了《格致新報》在傳播科技知識方面的作用。

格致新議欄目主要介紹西方格致之學的相關論述，如美洲鐵路說、再論造紙法、北極風景、預知地震、論意國農業等，也涉及對中國格致之學個別方面的論述，如煤礦、鹽井等。消息來源主要是西文報紙，如《法國報》、《美國學問報》、《法國博文報》、《法國格羅特博學報》、《法國學問報》、《法文格物報》、《法文博學報》、《泰晤士報》、《英國格致報》、《倫敦機器報》、《法國格物篇》、《倫敦溫故報》、《倫敦中國新聞報》等。

時事新聞部分主要是西報中有關格致之學的相關新聞，如印度地震、英煤計數、論班國鐵礦等，有關涉中國政治外交的報道及評論，如論中英茶務、論一千八百九十七年中外貿易情況，還有國際新聞，如論班美戰事、俄日保高、論巴西景況等。消息來源的主要西報有：《美國學問報》、《英國泰晤士報》、《倫敦中國新聞報》、《字林西報》、《美國國聞報》、《倫敦中國報》、《倫敦溫故報》、《法國博學報》、《倫敦中國新聞紙》、《英國機器報》、《法國報》等。

3 《格致新報》的主創人員

關于《格致新報》相關人員的情況，前文已略有體現，為了對其進行更全面的了解，茲根據報刊每期目錄反映的信息對各欄目作者基本情況進行初步統計（表1）。

表1 《格致新報》主創人員基本情況簡表

就上表所列信息，筆者以為至少有如下三點值得關注。

第一，從主創、主編、翻譯及撰稿的人員構成來看，除向賈二及史密司為外國人，其余均為中國人，突出了該雜志為國人自辦的特性。如創辦人朱開甲，即朱志堯（1863-1955），字龐德，號開甲，江蘇青浦人。系晚清著名進步知識分子馬相伯、馬建忠兄弟的外甥。1895年中秀才后投身實業，鼓吹實業救國。1897年開設大德油廠，獲利豐厚。1898年3月創辦《格致新報》。

第二，該雜志原創性的文章有限，主要為41篇論說文和16期的答問，主要由向賈二先生（號愛蓮，所以文章署名為向愛蓮）負責。至于其人，本報創辦人朱開甲對其有充分的肯定，“法教士向賈二先生，西國之博學君子也。航海旅滬，數年于茲，其為人也，和平謙退，如光風霽月，藹然可親，學則上下千古，縱橫中外，靡不貫澈，而于格物尤粹。踵門而請，遂動其輔世覺民之志，慨然允諾?！盵6]正因為向賈二先生不僅知識淵博，人品高尚，而且還具有“輔世覺民之志”，所以朱開甲才充分地信任他，讓其擔任本報主筆。他可以說是本報的靈魂所在，本報最大的創新點——論說文和答問皆出自他手。他為本報撰寫主要論文23篇，其所論述主題及相關內容全部關乎格致之學，論述的事實基礎皆以歐洲為原本，力求客觀、科學，從他身上真正體現了本刊的性質及宗旨。

第三，從主創人員的工作職責、負責欄目及工作量來看，該雜志主要信息來源于翻譯西文報紙著作，很大成分上算是一種譯摘性質的雜志。

綜上所述，《格致新報》屬于非常專業的科普雜志，討論的都是一些非常嚴肅的問題，故與中國近代其他綜合性報刊有很大區別。如本報沒有諸類報紙大篇幅的廣告及船期刊登。與其他科普雜志相比，也更突出了其關心現實、關心時政的特點，這是與當時中國向西方學習、尋找變法圖強之途的歷史大環境相一致的。由于其辦刊時間短，受眾人數有限，還不能左右中國社會之風，開啟中國大眾之民智，但其畢竟開啟了國人自辦科普雜志之先河，首創意義不容忽視。

[1]戈公振.中國報學史[M].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2：171.

[2]朱開甲.《格致新報》緣起[J].格致新報，1898(1)：1.

[3]本館告白[J].格致新報，1898(15).

[4]熊月之.西學東漸與晚清社會[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474.

[5]熊月之.西學東漸與晚清社會[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355-356.

[6]朱開甲.《格致新報》緣起[J].格致新報，189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