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的本質

陳亦權

我隨父母移居到丹麥的哥本哈根，父母在哥本哈根經營一家小公司，而我則進入了當地的一所中學讀書。有一個周末，我的父母正帶著我郊游，突然，媽媽的電話響了，有位客戶急需她提早交付一筆業務款，沒辦法，媽媽只能帶著我來到當地的一家銀行，給對方匯款。

那是一家只有三個辦事窗口的小銀行，或許是因為周末的緣故吧，我們進去后，發現那僅有的三個窗口還有一個是關閉著的，窗口前豎著一塊小牌子，上面分別用丹麥語和英文、中文寫著“暫停服務”幾個字。至于那兩個窗口，真是不得了，前面都排著足有七八個人的長隊。排隊這一點基本要求我們當然能夠遵守，媽媽找了一個相對比較短的隊伍，排在了最后面，我則坐在旁邊的一個椅子上等她。

這時，可能是銀行覺得有些來不及了吧，又叫來了一位員工，當那位員工坐到位置上后，抽掉了窗口前的那塊小牌子。這時，媽媽迅速從隊伍的最末端跑了過去，跑到那個新開的窗口前。而另一排原先在最后的一位老婦女，也移動了一下腳步，排在了媽媽這一排，只不過，很奇怪，她并沒有像媽媽一樣往前跑去，而是站在距母親有三米遠的地方。

正在媽媽準備把相關的東西往窗口里遞的時候，這位老婦人沖媽媽說：“這位女士，你應該遵守秩序，你應該站在我的前面來！”

我心想我的媽媽挺講秩序的啊，這是新開的窗口，又不是媽媽插隊。媽媽也回過頭來，她用并不太通順的丹麥語回答說：“我非常講秩序，你看我剛才一直在排隊，而現在這里窗口剛剛打開，我才過來的！”

當媽媽說這些話的時候，旁邊的人都用一種非常不理解的眼光看著媽媽，而那位老婦女則不失友善地微笑著對媽媽說：“剛才你排在我的前面，卻排在所有人的后面，也就是說，除了我之外，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比你更早來到這里，而當這個新窗口開好以后，理應是比我們來得早的人才能享受這個窗口的優先權，而我們，則依舊要排在最后！”

正這樣說著，原先排在旁邊那兩排的隊伍里的人，則間隔一兩個地走出一個人來，穿插著排到了這個中間的窗口里，我的媽媽則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回來，繼續排在那個老婦女的前面。

那位婦女接著告訴媽媽說：“排隊并不是講究一個表面的排隊，而要講究排隊的本質，排隊的本質是一個先來后到的秩序，而不是排成一個隊伍的樣子就行了，所以哪怕是像剛才的情況，應該是讓其他人先排進那個新開的窗口里去，而后面來的，還是應該排在后面?！?/p>

媽媽點點頭。這時，我忍不住想起了在國內時見到的情形，僅僅是排個隊對有些人來說也是非常不情愿，總想著插隊搶先，至于像剛才這樣新開一個窗口的情況，那更是有無數人一窩蜂地涌上去……我并不認為國外的月亮比國內的圓，但是這次的經歷，確實讓我覺得有些東西確實該引起我們的重視，甚至是反思。

（摘自《少年文摘》2012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