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而不同”視閾下的798與仁寺洞

樸美善 （西安外國語大學藝術學院 710061）

孔子在《論語》“子路篇第二十三章”中說:“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昂投煌睂嶋H上是儒家人文理想“仁義禮智信”的一種濃縮。很多學者對“和而不同”有過不同的解讀，綜合學者們的諸多意見可以看出，所謂“和而不同”，即在追求多樣性的同時實現和諧與統一。但這里所指的多樣性不是毫無原則的雜亂并蓄，而是在堅持大原則的基礎上，承認多樣包容，實現共生共榮。

一、“和而不同”的798藝術區

798藝術區面臨商業化一直是人們關注的問題,但從整體上來看，798藝術區內很多存在對立關系的要素都實現了“和而不同”。首先，798藝術區在原有的工業遺產方面保留的十分完整,并且根據現代人們的生活方式及經濟創造為目的的需求,對原有的建筑群進行了局部的改造。其次，798藝術區完美的融合了藝術與旅游兩種不同的產業，并將兩個看似不可統一的產業進行了互補。例如在展示藝術作品的同時，也吸引了大批游客，游客在滿足欣賞藝術品的同時還會在商業區消費，成功的創造了產業綜合效應，成為其他藝術區競相效仿的對象。798藝術區的形成過程也體現了本文所重點提出的“和而不同”思想。798藝術區的形成有別于其他藝術區的原因在于，它并不是由某個特定團體或行政部門強制性的命令下產生的，又或者是一些藝術家集體行動下誕生的產物，而是由來自四面八方有創造力的藝術家自發參與藝術活動逐漸形成的，它是自由創造意識下的產物。也正是由于這種特殊性，使得798藝術區逐步受到大眾的關注，從而吸引了更多的與藝術相關的人士與機構參與其中，最終不僅保護了留有工業遺產的藝術區，也使其成為旅游熱點，從而創造了雙重經濟效益。

798藝術區的成功，完美的展示了“和而不同”的真正意義，并為實現“和而不同”提出了現實的解決方案。在798藝術區內，到處充斥著原有歷史建筑，也能看到在原有建筑基礎上進行的再創造，以及純現代風格的新建筑。多種形式的建筑，在798藝術區同一空間里卻毫無違和感，反而將歷史建筑風格與現代建筑風格融合的恰到好處，實現了和諧與統一。

不僅如此，798藝術區值得關注的還有藝術產業與旅游產業之間實現的融合。游客在此不僅可以欣賞到不同形式的藝術作品，同時還會利用各種商業空間，例如餐飲，紀念品商店，娛樂等。這種不同產業間的互補為798藝術區創造了多重效益。798藝術區成功的將歷史與現代，藝術與旅游等本被視為相互排斥的元素，實現了互補與共存的理想狀態。這也正是798藝術區實現“和而不同”的成功之所在。

二、“同而不和”的仁寺洞

仁寺洞是首爾具有代表性的文化街，也是展示和銷售書畫作品的旺地。它與798藝術區有很多相似之處，都是歷史與現代，傳統與藝術共生的“博物館”。仁寺洞不僅有很多的畫廊、古書店，而且隨處都可以看到傳統茶館、餐廳、筆莊和工藝品商店。周末還會在街道內舉辦各種傳統的文化活動。也正因為傳統與藝術元素的共存吸引了很多國內外游客，成為游韓必去的景點之一。但是現在的仁寺洞和過去有所不同，由于過度的商業化，導致主體失衡，而且情況越來越不樂觀。筆者通過研究發現，仁寺洞在很多對立關系的要素上并沒有實現“和而不同”，相反卻出現“同而不和”的現象。

仁寺洞的名稱是在李氏朝鮮時代漢城府（今首爾市政府）的寬仁坊和大寺洞中各取漢字“仁”和“寺”構成的。之后,先是1936年4月朝鮮總督府把它改成日式名字仁寺叮,1946年10月又還原為仁寺洞，一直延續至今。[裴奎河:《韓國“琉璃廠”——仁寺洞》,《中國書畫》，2003年第9期。]仁寺洞最初是賣古董的小街，后來由于一些畫廊、美術館的進入，逐漸形成了傳統文化與藝術共存的文化空間。但現在的仁寺洞打著傳統的旗號，卻越來越商業化，已經很難給人們傳遞“藝術街”“傳統文化街”的氣息，反而更多的給人留下娛樂和購物街的印象?，F在在仁寺洞這個空間，人們對傳統和藝術的認知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混亂，仁寺洞的“身份”已經開始動搖。

仁寺洞有很多歷史文化遺產，但是這些遺產大部分遭周邊高層建筑的圍堵，而且沒有正規的標識和說明，很難去識別。韓紙店、畫廊等傳統產業和藝術產業不斷縮減，而化妝品店、咖啡廳、服裝店等行業卻越來越多，廉價紀念品店的數量已經遠遠超過傳統文化商品店，傳統和藝術的優勢地位逐漸喪失。過去以傳統文化和藝術聞名的仁寺洞，現在正以品嘗韓國傳統飲食、購物和約會而知名。雖然還有很多的畫廊和美術館聚集在這里，但是與周邊的各種商用店面混雜在一起，很難分辨，很多外國游客因此錯過了欣賞藝術品的機會?，F在的仁寺洞沒能很好的利用和發揮區別于其他商業區的優勢，反而傾向于娛樂與購物。也正因為此，很多以享受傳統文化和欣賞藝術為目的游客不斷減少。仁寺洞現存的問題說明，只有在堅持大原則的基礎上承認和包容多樣性，才能實現共生共榮的價值；沒有原則的承認“不同”很容易產生混亂的效果。仁寺洞雖然承認了“不同”，但未能實現不同要素的和諧，過于偏重商業，所以產生了無序的“同而不和”現象。

歷史遺產的開發與保護不僅能夠提高當地知名度，樹立地區形象，而且還能帶動地區的經濟發展。當前，很多在開發和保護藝術區與名街上面臨著過于商業化問題，由于過分強調多樣化而忽視了統一性，最終導致主體失衡，失去了原有價值。通過對韓國名街仁寺洞與北京798藝術區的比較可以看出，兩者雖有很多相似之處，但呈現的效果卻迥然不同。例如，兩個藝術空間都存在著歷史與現代，藝術與旅游等不同的元素，但仁寺洞已被濃濃的商業因素所包圍，淡化了原有的傳統與藝術氣氛，未能很好的實現藝術產業與旅游產業間的互補關系。這是因為沒有堅持大的原則，盲目追求多樣化所導致的“同而不和”現象。這樣的現象愈發明顯，對來感受韓國傳統文化及藝術的游客來說只能是興之所往卻失望所歸。隨著時間推移，人們會逐漸改變對仁寺洞的最初印象，而且從長遠角度來看，這也會影響到未來的經濟發展。筆者認為，這些現象是由于仁寺洞在處理保持傳統與商業介入之間關系時失衡所導致的結果，仁寺洞要想重歸“和而不同”的道路，應當摒棄一些過于商業化的元素，強化傳統與藝術氣氛。首先應對仁寺洞有一個整體的規劃，取締影響藝術展館的街邊小商販，讓游客更加容易辨識藝術展館與商業空間。其次要考慮各種不同要素間的關系，為達到和諧的效果應掌握和調節好平衡尺度，尋找相互間互補互助的方式，恢復仁寺洞原有的傳統與藝術氣氛，并實現共生共存。798藝術區雖然也存在商業化的問題，但從整體上看，它在開發和運營的過程中，很好地秉承了“和而不同”的理念，因此在筆者看來，798藝術區可以說是一件成功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