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示遼北開發的歷史進程

楊麗敏

[摘 要]此前和2008年開始的鐵嶺市第三次文物普查，共發現各類遼金文化遺存831余處。其中城址60余座，遺址、墓葬及塔、寺等建筑遺址多處，還發現數量不菲的文物珍品，是遼北這一時期政治、經濟、文化、藝術成就的真實再現。而規模不等的大小城池的發現，奠定了遼北城市框架的基礎和城鄉的基本布局，在遼北千年的開發史上占有重要的歷史地位，揭示遼北開發的歷史進程。

[關鍵詞]文物普查；發現；遼金文化遺存；揭示開發遼北的歷史進程

對于鐵嶺市境內古代文化的了解和認識，實是起于從2008年開始的全國第三次文物普查，而在參與這項工作時，親身到各縣區、鄉鎮、村屯，到遺址、遺跡的現場調查、測量、采集數據、撿拾標本，那一段經歷是我終生難忘的。穿越田野、泥水伴著汗水，頂烈日，戰嚴寒，走遍了鐵嶺市境內包括鐵嶺、昌圖、西豐、開原、清河、調兵山、開發區等縣市區、范圍達1.3萬平方公里的100余個鄉鎮、村的每一處遺址、遺跡，使我對鐵嶺市境內古代文化的內涵、分布都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對鐵嶺古代的歷史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鐵嶺有著近萬年的人類開發的歷史，尤其是在青銅時代和遼金時期這兩個歷史時期，是鐵嶺開發史上最重要的歷史時期，特別是距今1000年前后的遼代，擅長鞍馬騎射的契丹民族部落聯盟大人耶律阿保機統一各部，建立遼國，又南攻北宋，東平渤海，到太宗耶律德光時，遼已擁有“東至于海；西至金山（今阿爾泰山），暨于流沙；北至臚眗河（今克魯倫河）；南至白溝，幅員萬里（1）。正是由于契丹族建立的遼朝占據了東北地區在內的中國北方的廣大區域，遼北地區便在遼的統治之下，由于遼的不斷連年的對外征戰，在中原和周邊地區掠奪了大量的財物、牲畜和人口，使當時遼北的社會實力大大增強，為了便于管理，遼在東北地區效仿唐制，建立州縣。金代時遼北基本上沿用了遼代建置，多廢州存縣，局部地區略有變化，境內大部分為咸平府所轄（2）。致使遼金時代的鐵嶺所轄區域內文化遺跡、遺物十分豐富，本文試通過對境內遼金時期文化遺存的分布、特點的歸納，來闡述遼金兩代對遼北的開發，通過對文化遺存的分析研究，再現那段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

一、遼金城址

通過建國以來，特別是通過近年來先后兩次大規模的文物普查，遼北境內遼金時代城址發現較多，這些城址，主要分布在遼北的西部和西北部平原地區，東部低山丘陵地帶數量較少。城址一般為方形或長方形，可以分為大型城址和中小城址，大型城址周長在2000-3000米，已知的昌圖八面城遼韓州、四面城遼安州、黑城子都屬于大型的城址；這些城址均為土筑，一般有四座門址，城外有護城河；城內有中心干道及通往四門的街路，并有衙署區、居民區、作坊區的劃分。中小城址周長在1000米左右，一般僅有一兩座城門，類似土圍子，這一般是契丹貴族、外戚所居住的城、堡。在這些城址的周圍，分布有數量較多的遼金遺址，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其中，鐵嶺市包括銀州區及鐵嶺縣境內，有鐵嶺遼代銀州城和鐵嶺縣雞冠山鄉岱海寨古城址；開原市境內除開原老城為遼代咸州，還有八棵樹鎮的古城子、威遠堡鎮的何家城子地、雙城子、下城子、南城子城址；西豐縣有城址10處，分別是郜家店鎮的泰萊城子山城址、天德鄉的天德城子山、樺木南城子城、和隆鄉的小城子、金星鎮金星山城、西豐鎮和厚屯城、房木鎮的榆城子、潭清小城子、雙城小城子城址、成平鄉興德小城子城址；昌圖縣境內19座，分別是四面城鎮的四面城遼代安州、八面城鎮的遼代韓州、平安鄉的小城子城、下二臺鄉的趙家城子山城、老城鎮跑馬城子、太平鄉什家偏城子、傅家林場山河分場城址、古榆樹鎮李家窩堡城址、曲家店鎮小坊城址、黑城、東雙城城址、七家子鎮七家子城址、馬仲河鎮新城子村小城子、馬仲河遼肅州城址、前雙井鎮黃花古城址、桂圓村廣貴城古城、長發鄉翟家村城里地城址、大興鄉土城子城址、昌圖鎮于家堡子城址。加上通過二普掌握的地理上屬遼北區域的，現今歸沈陽市管轄的康平、法庫二縣境內的遼金城址，總數達60余座。據史料記載，遼北地區在遼代大部分屬東京道管轄，西部一部分屬上京道：“轄州、府、軍、城八十七”（3），直屬縣九。這是指遼代由政府直接設置和管轄的地方行政管理機構。當時的東京道首府設在遼陽，管轄除遼西（屬上京道）以外的中國東北和今俄羅斯的濱海地區，即原屬渤海國統治的地域。這些州縣的設置，主要是遼代初期對周邊毗鄰地區的大規模征戰，俘掠了大批的漢人俘虜及原來渤海國南遷的東丹國遺民而建。發現的這些城址中，屬州城一級的建置有銀州、咸州、韓州、肅州、安州、興洲、同州、遂州、祺州、橫州、渭州、原州、福州等州城（4），還有一些是由遼代諸王、外戚及皇室公主建立的私城投下州城（5）。由于城邑的興起和土地的進一步開發與利用，遼北的社會生活和商品經濟顯得十分活躍，成為遼北歷史上一個經濟和人口異常繁榮的時期。

二、墓葬

遼代墓葬發現數量不多，且多在遼北西部的康平、法庫、調兵山、昌圖境內，開原、西豐較少發現。調查過和已經作過發掘清理的遼墓有，法庫縣葉茂臺遼墓群（6），該墓群自50年代發現以來，已先后發現20余座墓葬，著名的如7號貴婦人墓，出土一批震驚中外的文物精品，如棺床小賬、絹畫竹雀雙兔圖，山奕侯約圖，漆器、酒器等一批精美的瓷器，雙陸棋、壁畫等，遼天祚帝時北府宰相蕭義墓等（7）；法庫柏家溝前山蕭袍魯墓（8）；康平縣張家窯遼墓群（9），小城子1、2號遼墓（10），調兵山市城子村遼墓（11），昌圖金家遼墓，傅家林場郭平房墓群，傅家鎮張家菜園子墓地（12），金代墓葬發現不多，主要有下塔子金墓（13）、開原老城金劉元德墓等（14）。除以上這些做過調查、清理、發掘的墓葬外，通過1980-1983年全市第二次文物普查和去年的三普，在所屬的幾個縣市區，還掌握了以下這些墓葬的線索，它們是西豐縣的茂林墓葬，西豐鎮茂林村茂林屯西南永豐墓葬，西豐鎮永豐村拐磨屯東南文興墓葬，西豐縣釣魚鄉文興村文興屯西。昌圖縣境內后窯鄉牌樓村村西高大崖子墓葬，三江口鎮新力村張家街西張家街遼墓，毛家店鎮醒溝村三門王家二隊南馬家墳遼金磚室墓，長發鄉張家村張家小學墓葬，七家子鎮敖家村魏家堡屯西敖家古墓葬，四面城鎮東下洼地遼金石棺墓，古榆樹鎮小會村東雙合屯村北東雙合屯遼墓，前雙井子太平村甘井子屯西康家墳墓地，前雙井子鎮巨龍村西崔家屯墓葬，前雙井子鎮新發村后新發屯西后新發古墓葬。開原市金溝子鎮八里莊村林場北八里莊村遼墓群。調兵山市大明鎮太平山村大缸村遼墓，調兵山街西調村西高鐵架山遼墓。鐵嶺縣新臺子鎮楊士村西山屯后西洛山遼墓。這些墓葬的總數約有20余處（15）。

三、塔、寺遺址

遼金時期崇信佛教，在一些重要的州城都建有塔、寺，但這些建筑保存至今的已經為數不多，鐵嶺白塔、開原老城的崇壽寺塔、是兩座保存完好的遼塔，這兩座塔都屬密檐式塔，塔身都雕有佛像、飛天等，是遼代建筑藝術珍品和佛教傳播的實物見證。除保留現今的古塔外，還有一些已經毀壞不存的建筑，如昌圖泉頭白塔水口的塔基，經清理證明是一座遼塔。開原威遠龍潭寺大佛殿基址，考古清理出遼代寺院的建筑構件、佛像，證明早在遼代，就有廟宇一類的建筑。鐵嶺龍首山慈清寺下曾發現遼代溝紋磚，銀州區內小橋子地下的金代龍紋石橋，四面城出土的金代殘碑等等，都表明遼金時期建筑上的輝煌成就。還有如鐵嶺凡河金代大定雙塔所記的西山道院、四面城金歸仁縣的城南道院等，都是當時負有盛名的佛教寺院，而尤以遼金咸州的西山崇壽寺規模宏大，建筑輝煌。

四、珍貴文物

通過文物普查和調查發掘，還獲得了一大批珍貴的歷史文物，以目前館藏品為例，屬遼金時期的，數量達到數百件之多，包括陶瓷器、銅鐵器、金石、書畫，品類涵蓋了當時生活、生產、經濟、文化的各個方面，一方面是遼金時期社會經濟水平和工藝水平的反映，同時反映了遼北建國以來文物工作取得的成果。主要有這樣幾批重要的文物，康平張家窯遼墓出土的遼代陶壺、雞冠壺及一批鐵器，以及鐵骨朵、蹀躞帶等代表墓主人身份地位的文物，從隨葬品反映出墓主人是一位契丹貴族并具有七品以上官位，以此推論出這處墓地是一處契丹家族墓地。法庫葉茂臺遼墓群出土的一大批珍貴文物，其中包括2號墓出土的瓷器，溫碗、雞冠壺、長頸瓶、三彩盆、黃釉盤、刻花盆、蜜蠟、瑪瑙的荷葉佩等佩飾，7號墓出土的醬釉雞冠壺，官款花式口碟，14號墓出土的風字形硯臺，青瓷碗、碟，鐵器如骨朵、鐵鏃、甲片、鐵矛、鐵鏟、鐵冰穿、鐵魚叉、鴨嘴鉗等，19號墓出土的一批景德鎮影青瓷器，有影青梅瓶、花式口碟、斜壁碗、劃花碟等，堪稱瓷器中的絕世佳品。另散的重要文物有昌圖金家遼墓長頸陶壺、古榆鎮遼墓出土的湖州鏡、亞字形鏡、八面城出土的契丹大字銅印、滑石佛，開原威遠龍潭寺的灰陶佛頭等文物珍品。金代的石刻文物有開原老城出土的金信武將軍劉元德墓志、鎮西堡下塔子金代北京路轉運戶判馮開父母合葬墓志銘、凡河鎮大凡河村金大定七年塔銘、昌圖四面城金代安州殘碑等，清河區鋼廠出土的一批金代大型炊器，西豐涼泉鎮泉北村出土的耀州窯和當地民窯燒造的瓷器，還有一批銅鏡、銅印、鐵農具等，除了本身都是十分珍貴的文物精品，同時是遼北遼金時期政治、經濟、文化、藝術成就的真實寫照，也可以說是這一時期社會經濟文化繁榮昌盛的一個縮影。

上述發現的大量文化遺存，是遼北遼金時代社會經濟、軍事、文化高度發展到一定階段和較高水平的真實反映。正是遼河流域醇厚的黑土地和其上源西喇沐淪河甘甜的河水，哺育了這樣一批強悍的馬上民族健兒，他們在古八部的基礎上，逐漸壯大，最終由耶律阿保機統一各部，建立遼國，憑著他們強勁的鐵騎，南攻北宋，東平渤海，將大量的人口、物資掠奪到它們賴以生存、發展的家鄉，在這里設置州縣，修筑城池，開墾土地，建設家園，發展經濟。由于掠奪的來自漢地的人口中有很多漢族的知識分子和工匠等特殊人才，他們帶來了漢族農耕區的先進的文化和技術，這些外來的漢人和在遼北的原住居民一起，開墾和建設遼北，使遼北在這一歷史時期，不論是農業、手工業以及文化藝術都得到了很大的發展。正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遼北的土地得到了大面積的開發，使原來一直處于游牧和漁獵經濟的遼北轉為以農業為主的地區，州城等大小城池的設置，大大的加快了遼北城市化的進程，使遼北的城市文化在此時發生和發展起來，奠定了今日遼北城市框架的基礎。今日的鐵嶺，正是在遼代銀州的舊址上建設起來的，由此，才有鐵嶺城市建設千年的歷史。除鐵嶺成為遼北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遼金時期的一些州城也成為所在地的政治經濟中心，如昌圖八面城遼代韓州，四面城，都是遼北北部的重要的城鎮中心，開原老城，遼時為咸州，金為咸平府、咸平路，明時在遼金舊城之上又建開原城，由于開原是明代遼東防務最北端的一座城池，在遼東防務上占有舉足輕重的位置，因此成為東北地區除遼陽以外最重要之城，是開原地區最重要的行政軍事中心。而圍繞這些州、堡城、大大小小的遼金遺址，十分密集，其數量甚至不低于現在的村落布局。這些正是遼金時期對遼北地區開發的最直接的證明。

參考文獻：

[1]《遼史》卷三十七，《地理志》。

[2]金代遼北建制，府設開原老城遼代咸州故址，下轄平郭、銅山等8縣。祥見《鐵嶺歷史》第五章：《金代建置變革》。

[3]《遼史》卷三八《地理二？東京道》。

[4]《鐵嶺歷史》第五章第三節：《遼北州縣的設置與更替》。

[5]《遼史》卷三十七，《地理志一？頭下軍州》。

[6]遼寧省博物館、鐵嶺地區文物組：《法庫縣葉茂臺遼墓記略》，《文物》1975年12期。

[7]溫麗和：《遼寧法庫縣葉茂臺遼蕭義墓》，《考古》1989年第4期。

[8]馮永謙：《遼寧法庫前山遼蕭袍魯墓》，《考古》1983年第7期。

[9]a裴耀軍：《康平張家窯一號遼墓》，《遼海文物學刊》1996年第2期；

b俊巖：《康平縣張家窯林場遼墓清理簡報》，《博物館研究》199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