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習和創新中加快推進法治建設
——對法國司法制度考察學習的幾點體會

●李方民

在學習和創新中加快推進法治建設
——對法國司法制度考察學習的幾點體會

●李方民＊

今年6月中旬至7月初，隨中國法學會考察團到法國進行了為期三周的培訓考察，考察內容包括法國的刑事訴訟、民事調解、行政審判，刑事案件的快審程序、刑事和解，法官和律師制度，對司法的社會監督、比較法研究等。圍繞這些內容先后在法國巴黎第二大學法學院、國家司法官學院、?？怂?-馬賽大學歐亞研究所參加專題培訓，到法國司法部司法監督司、歐盟與國際事務司、法國比較法學會、巴黎警察局、?？怂股显V法院及律師公會等進行公務考察和案件旁聽，先后與40多位教授和法官、檢察官、律師及政府官員、行業人士進行交流探討。通過考察學習，對法國的司法制度的設計及其運行有了比較深的了解，并由此產生一些對推進我國法治建設的思考。

一、各國法律都有自己的優勢和特點，要進一步堅定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制度的自信

法國是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法國法律是大陸法系的代表，對近現代我國法律制度有很深的影響?？疾熘形覀兏械奖M管法國的法律制度比較成熟，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但一些具體的法律規定也在隨著形勢的發展不斷變化，有些制度規定如行政法院的設置以及一些初審法院的過多、過細設置并不適合其他國家的國情；有些制度設計如其在刑事訴訟中檢察官和預審法官對警察調查取證的指導造成訴訟職能上的交叉等問題也受到國內外人士的很大質疑，改革的聲音一直存在；民事訴訟中一些規定如民事調解規定過于原則、缺乏可操作性等與我國法律規定還有差距。近現代中國的法律制度盡管有很多內容是學習借鑒了大陸法系的有關思想和具體做法，但中華法系總體上具有自己的特色，在世界法律體系中有重要的地位和影響；而我國現行的法律制度，不論是在總的理念、原則上，還是在具體制度設計方面，都比較好的研究借鑒了發達國家的法律，具有較高的起點，符合法治文明的發展方向和規律；我國現行的法律和司法制度，對于維護我國的政權和社會穩定，對于保障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的快速發展，已經和正在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國際上一些機構和學者、官員對此都給予積極評價；在我國這樣一個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建立和實行法治，本身就是對于人類文明和發展的重大貢獻?；诖?，我們應當進一步堅定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深入貫徹落實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精神，堅定不移地推進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堅強有力的法治保障。

二、加快推進多元糾紛解決機制建設，努力實現國家治理能力的現代化

只要有人類和社會，就會有矛盾和糾紛，從一定意義上說，這些矛盾和糾紛會隨著社會的發展而增多。解決這些矛盾和糾紛是司法的基本職責，但司法不可能、也不應是解決這些矛盾糾紛的唯一渠道，因為國家的司法資源是有限的，司法程序本身在解決糾紛方面也具有很大的局限，特別是難以保證糾紛解決的及時性。為解決日益增多的矛盾糾紛，法國增設了有別于普通法院的行政法院，現在每年處理20多萬件各類行政爭議案件；在民事訴訟中推行法官獨任審判，簡化訴訟程序；在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確立了調解制度，對司法調解與協議調解以及兩者的銜接作了規定，最高法院不斷就有關調解問題通過對具體案件的判決加以確認；歐盟1998年通過的有關法律也極力推薦當事人通過訴訟之外的途徑解決糾紛，并將其作為一項基本的權力；在法國調解越來越呈現出范圍的擴大化、作為糾紛訴訟解決前置性規定以及重視調解隊伍專業化建設的趨勢；在刑事訴訟領域也出現了輕罪案件的替代處理方式，對一些案件鼓勵在律師等第三方主持下由被告人和受害人達成賠償協議，出現了刑事案件的民事化處理趨勢。這些現象說明，即使在法制相對完備的一些國家，對糾紛解決也呈現出多元化的趨勢。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提出要建立多元糾紛解決機制，這不僅符合我國現階段矛盾糾紛多發的實際，也符合國際上許多國家推行訴訟替代方式解決糾紛的發展方向。這項工作盡管我們已經推行了十多年，但仍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我們應該進一步加快推進多元糾紛解決機制建設的步伐，特別是要盡快啟動國家層面的相關立法，對多元糾紛解決機制的參與主體、基本方式、工作程序機制、相關保障等予以明確和規范，努力實現多元糾紛解決機制的法治化和國家治理能力的現代化。

三、堅持學習借鑒和繼承創新相結合，加快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

法治是人類文明的重要成果，我國的法律和司法制度總體上是先進的、適應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但許多方面也需要不斷改革完善。我國近現代法律受法國的影響最深，當前法國法律和司法制度中一些具體規定我們也有必要很好地學習借鑒，如法國刑事案件由警察開展偵破工作，但警察行使偵查權要接受檢察官的領導，警察采取的拘留、搜查等措施要事先請示檢察官；而對于刑期可能在10年有期徒刑以上的重罪案件，以及涉及到重大政治因素等案件，檢察官要轉交到預審法官，由預審法官負責指導警察開展調查工作，檢察官將不再參與指導調查，預審法官指導完成調查后，認為需要起訴的移交檢察官履行起訴手續；對檢察官的起訴，預審法官有權決定是否啟動受理起訴，預審法官在作出決定前，當事人包括警察、律師有充分的辯論機會，對預審法官的決定不服可以向設在上訴法院的預審法庭申訴。法國這種司法警察與檢察官和法官相互配合的檢偵一體化模式和預審法官制度，有利于偵查、起訴的各個階段的工作標準與庭審標準的有效銜接，對節省司法資源，確保案件處理的及時準確無疑具有積極作用，盡管這種模式容易形成訴訟職能上的交叉，在他們國內也有進行改革的呼聲，我們也不可能采取這種模式，但其中的合理成分對我們加快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建設也不乏借鑒意義。

四、在完善立法的同時，注重發揮判例對統一裁判的指導作用

法國屬于大陸法系中成文法國家，但這些年來非常重視判例的作用，其中關于民事調解的許多具體規定，如是否將調解作為房屋租賃方面案件的必經程序，協議調解中當事人暫時放棄訴訟的確認，合同條款中協議調解的效力等都是通過最高法院的判決得到明確的。在行政訴訟中，最高行政法院的判決更是他們處理行政訴訟的主要依據，特別是涉及行政責任的認定主要是依據判例，雖然也有成文的法律規定，但他們認為判例更具有可操作性和指導性。法律規定的原則性和相對滯后性，決定了判例在司法實踐中具有特殊的作用，尤其在我們這樣一個地區差異很大的國家，學習借鑒法國的經驗，加強判例的研究和適用，有利于確保法律的統一實施、彌補法律規定上的不足和及時處理解決糾紛。除最高法院定期發布一些指導性案例外，也應當授權各省市高院這方面的權限，就如同授權地方立法一樣，可以建立地方高院案例審查備案制度，以防止產生地方法院判例與法律和最高法院司法解釋等方面沖突的問題。

五、突出法官權利保障，加快推進法官隊伍的職業化建設

在任何國家，法官隊伍都是法律的實施者，都是推動法治建設的重要力量。法國非常重視司法官隊伍的職業化建設，他們對司法官規定了較高的門檻，對進入司法官學院的學員在學習培養的內容和形式上都有嚴格、具體的要求；他們非常重視司法官的職業道德素質，將職業道德方面的內容納入資格考試、司法官學院的學習和在職培訓的全過程，并采取了一系列具體的獎勵和懲戒的措施予以保障；他們非常注重對法官權利的維護和保障，如注重發揮法官工會、司法官理事會的作用等，為法官獨立、中立地行使審判權提供保障，在對法官的監督和懲戒方面規定了嚴格的程序，將不干預和評判案件判決作為監督的黃金原則；他們非常注重司法官技能的培養，在通過司法考試后還對學員進行健康心理等方面的跟蹤考察和輔導；在職業保障方面，學員進入司法官學院即取得公職人員身份，享受基本的薪資，全國統一的標準和高出普通公務員待遇的工資，增強了司法官的職業尊榮感。當前我們正在推進以人員分類管理和司法責任制為核心的司法改革，法國關于法官管理培訓方面這些做法，也很值得我們學習借鑒。

責任編輯：王磊

＊作者系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