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猴戲

郭亨渠

記得小時候，只要聽到寨前大埕上響起鑼鼓聲，孩子們就知道耍猴戲的來了，大家不顧一切，興奮地互相通報，直奔大埕。耍猴人見人多了，就躬身說道：“前面老先生，后面老師傅，小弟今日到貴鄉獻藝，先讓猴子向諸位敬個禮，祝諸位幸?？鞓?！”說完，原先蹲在一旁的幾只猴子立即站出來列隊，先前而后向觀眾彎腰點頭致敬，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接著，猴戲開始，第一個節目是“學算數”，耍猴人對一只猴子說：“我出這道題，得數多少你就叫幾聲?！闭f完，主人說：3×4。猴子就輕輕叫了12聲。4-1。猴子就叫3聲?！八銛怠蓖炅酥?，是猴子鉆圈。主人在桌上擺一個圓圈，猴子便從離桌幾米遠的地方小跑帶跳鉆過圓圈。表演兩三個節目之后，耍猴戲者便開始推銷藥品了，記得有成藥，有藥丸，還有一包一包的藥根，有暖胃的，治跌打傷的，治風濕病的……耍猴戲的吹得神乎其神之后，幾個人把藥拿著輪番在四周走。也有人向他們買藥，買的人越多，耍猴戲的越高興。接著又響起了鑼鼓，讓猴子們再表演節目，如此反復。

當年看猴戲，覺得這些猴子聰明活潑，十分有趣。因猴戲班大多來自江西，也有少數福建和廣東興梅地區的，因此，潮汕流行一句口頭禪：“江西猴教就?！币馑际钦f猴子能表演節目是人教會的?，F在回憶起來，猴子的趣事很多。我們村里有一個叫阿坤的青年，1943年逃荒到江西，在信豐縣參加猴戲班，當“猴教員”。后來返回潮陽家鄉種地。1950年冬，信豐猴戲班來我們村表演猴戲兼賣藥。阿坤兄前往觀看，其中一只老猴子一見阿坤兄，認出是當年的“老師”，立即走出來拉著阿坤兄的手，嗷嗷直叫，十分親熱，讓在場的人感動不已。

斗轉星移，潮汕鄉村的猴戲已成歷史，但回憶起來仍覺韻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