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議當代公共空間中的文字設計

易祖強 （北方工業大學 100000）

芻議當代公共空間中的文字設計

易祖強 （北方工業大學 100000）

當代都市公共空間作為社會空間的一種重要形式，深刻地依賴于符號介質進行著人與空間的相互構建。文字設計作為公共空間中廣泛存在的一種特殊符號實踐行為，因為文字符號特有的二元復合性呈現出作為語言語義的透明介質與作為造型語義的圖形表現兩種屬性。這兩種屬性規律通過靈活的設計策略被廣泛應用到公共空間的不同類型場域，發揮著不同的功能。

都市公共空間；文字設計；符號

項目名稱：北方工業大學優秀青年教師培養計劃，項目編號：14085

一般情況下，空間看起來好像是勻質的，其純粹的形式是完全客觀的，然而一旦我們探知它，它其實是一個社會產物。1由于人的介入，自然空間轉變為社會空間，即“人-空間”。而人的存在必然隨同著這種空間的轉變而進一步發展，并在這個過程中形成我們的空間知識。2而人類的知識是基于符號的知識，符號化的思維和符號化的行為是人類生活最具代表性的特質，并且人類文化的全部發展都依賴于這些條件?？梢哉f，人的思維和行為并不直接面對是在世界，而是在符號世界這個中介下，才與實在世界發生關系的。隨著科學、思維和人的實踐活動的高度發展，符號世界的中介問題顯得越來越重要。所以“人本質上不是生活在物理世界中，而是生活在“符號世界”中?！?符號包含了“精神空間”和空間敘事，并且空間敘事又鉗制了空間實踐。

審美實踐與文化實踐對于變化著的對空間和時間的體驗特別敏感，正因為它們必需根據人類體驗的流動來構建空間的表達方式和人工制品。它們始終是“存在”與“形成”之間的中間人。4而正如卡西爾所闡述，人類審美實踐與文化實踐的活動載體就是符號，所以，符號就是人與現代空間間的那個介質。因此，我們可以說，空間實踐的操作很大程度上有賴于人與空間之間的感知性介質：符號。人通過符號的實踐讓“剛性”的物理空間變得柔軟，變得可以為人的意志所運作。而“設計”就是這么一種典型的符號實踐（操作策略、過程及結果）。

一個事實是，我們的存在形式正變得越來越符號化，我們的行為很多時候并不依賴物品本身，而是更多地依賴指代它們或者各種相關概念的符號——以前只能去戲院、演奏會現場才能接觸到音樂，現在只要在互聯網客戶端輸入關鍵詞就可以聽到自己鐘意的免費音樂；以前需要通過商場買來的新衣才能一番打扮，現在只需要給自己的“QQ秀”換裝就可以在虛擬世界得到這種快樂……從這個角度來看，視覺設計的職能似乎將得到提升，進而變為“符號設計師”，他們精確制定環境中各種符號以便正確地指引我們的各種行為活動——無論是交通還是居住、工作還是娛樂、生產還是消費。

文字是一種特殊的復合型視覺符號，其同時內在著如同硬幣兩面的兩種特性，即作為語言的透明介質和作為圖形的造型表達。正如利奧塔在他的《文字，圖形》中所指出的：“文字可以是語言性的也可以是圖形性的，在圖形世界中存在著封閉為話語世界的時刻，在話語世界中存在著向圖形世界開放的時刻。一個線條能夠開放為圖形，也能夠封閉為字母?！?文字這一內在屬性決定了其在現實操作層面的兩種不同訴求，公共空間中文字設計在實踐層面的操作亦遵循著這一規律。

對應不同類型的公共空間，具有不同設計向度的文字系統被打造成為人在空間工作生活的那種工具延伸。在諸如地鐵、機場這類功能性公共空間中，文字設計主要作為實現效率最大化的工具（手段）而存在的，以展現文字語言意義為核心訴求，在形式上表現為透明、中性、通用、去意識形態化的特點；我們無論去到哪個城市、哪個國家的地鐵站、機場大樓，簡潔清晰的等線字體（拉丁文叫做“無襯線字體”，中文叫做“黑體”）與層級明了的網格版式組合而成的導視系統為旅途中匆忙趕路的人們解惑答疑、提供信息閱讀的最大便利。在諸如購物中心、游樂場這類充斥著繁多品牌或者主題游戲的空間中，文字設計主要是作為與主題概念對應的視覺圖形表現物而存在的，在造型上表現為風格多元、個性凸顯、意識形態化的特點。商場里來自不同地域過來、不同文化背景品牌其標志字體被設計得個性十足、美輪美奐、生動感人，在傳遞品牌獨特定位的同時有效地調動起人們的對于不同品牌的直觀認可和消費熱情。優秀的設計師往往能夠巧妙靈活地在不同的空間類型中把握好不同的文字設計總體取向，從而使得文字設計成為一種空間中符號系統效率最大化的有利工具。

文字設計原理的合理運用可以讓我們實現符號世界與在城市空間中的個人生活方式之間的和諧一致，甚至有設計學者認為這才是真正的“社會工程師”，他們負責通過文字的設計將都市公共空間的規則預設與生活目標之間的“等式”可能性轉換為現實。這種轉換，就是在機場、火車站借助導視系統快速地找到失物招領處，在地圖手冊的幫助下自助行走于千里之外的麗江古城，在玲瑯滿目的購物中心隨性選擇喜愛的品牌服飾，在“簋街”6盡興滿足對云南菜或京式烤鴨偏執的口舌之欲—位善用文字設計技巧的信息傳播工程師在他的創作中存在兩個不同的空間：真實的公共空間和設計的畫面7，他們在這兩者的轉化間揮灑靈感、運籌帷幄。

注釋：

1.參見[法]列斐伏爾.《空間政治學的反思》，載包亞明主編.《現代性與空間的生產》，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62.

2.參見童強.《空間哲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131.

3.[德]恩斯特·卡西爾（EnstCasser）.《人論》.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09：4.

4.[美]戴維·哈維.《后現代的狀況：對文化變遷之緣起的探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410.

5.[法]讓-弗朗索瓦·利奧塔.《話語、圖形》.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13.

6.“簋街”是北京極富特色的美食一條街，以店面、菜品豐富各異而著稱。

7.參見[法]亞伯拉罕·A·莫萊斯（AbrahamMoles）：《平面設計的目標：世界的可讀性》，載[美]維克多·馬格林編：《設計問題》，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10：115.

[1][法]列斐伏爾.《空間政治學的反思》，載包亞明主編.《現代性與空間的生產》，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2]童強.《空間哲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3][德]恩斯特·卡西爾（EnstCasser）.《人論》.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

[4][英]斯各特·拉什.《信息批判》.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5][美]戴維·哈維.《后現代的狀況：對文化變遷之緣起的探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6][美]阿歷克斯·伍·懷特（AlexanderW.White）.《字體設計原理》.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06.

[7][美]戴維·朱里（DavidJury）.《什么是文字設計》.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7.

[8][法]讓-弗朗索瓦·利奧塔.《話語、圖形》.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