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界

編劇 /仇永力 王廷飛 周詩宇 選送單位 / 廣西南寧市人民檢察院

清蓮影院

心界

編劇 /仇永力 王廷飛 周詩宇 選送單位 / 廣西南寧市人民檢察院

全國檢察機關首屆預防職務犯罪專題微電影特等獎作品

序：看守所記錄室，日，內

孫幼穿著橘黃色囚服，面無表情地站著，面對著鏡頭拍照，正面一張、左右側面各一張。

電腦顯示：姓名 孫幼/年齡 18歲/身高168cm。

場景一：走廊，日，內

一名警察押著孫幼，往審訊室走。

場景二：檢察院的審訊室，日，內

孫幼坐在椅子上，低著頭，頭上有一盞微弱的燈，她頭發凌亂，臉色慘白。

孫幼抬起頭，眼睛里有點血絲。

對面的審訊臺前坐著一男一女兩名警官。吳姓男警官和孫幼四目相對，手在不停地轉筆。

吳警官：你到底說不說！

孫幼低下頭，還是不說話。

吳警官從桌底下拿出一個袋子，一股腦兒地把包里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包里有一部手機、一個錢包、一串鑰匙、一個信封，還有一個破布娃娃。

孫幼抬起頭來看到了布娃娃，反應強烈。她眼睛瞪得血紅，接近癲狂狀態，努力想要掙開椅子上的手銬，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孫幼：把我的娃娃還給我?。ɡ^續拼命掙扎，大喊大叫）你個王八蛋！把我的娃娃還給我！

吳警官把破掉的娃娃從桌上拿起來。

孫幼：你的臟爪子別碰她！你放下她！把她還給我！

吳警官走到孫幼身邊，把孫幼按倒在椅子上。

強烈刺眼的光線直直地打著孫幼眼睛。

（閃回）公園的草坪上，日，外

小孫幼躺在草坪上吹泡泡，媽媽側躺在小孫幼身邊笑看著她，小孫幼看向媽媽的臉，媽媽背后一道太陽光射下來，小孫幼的眼睛刺痛，瞇了起來，伸出小手擋在臉上，指縫岔開，透過指縫瞇著眼睛笑著看著媽媽。（閃回結束）

吳警官坐直身子，雙手支著下巴，看著孫幼。

吳警官：你到底說不說？

孫幼晃動腦袋，勉強地睜開一點點眼睛，狠狠地盯著吳警官。

孫幼：你個王八蛋！

吳警官盯著孫幼好一會，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把門甩上走了出去。

場景四：梁頭兒辦公室，日，內

吳警官推門進屋，站在辦公桌前看著梁頭兒。

吳警官：領導，跟你匯報個情況。這個犯人情緒非常不穩定，一天了一句正經話都不肯說。她是這個團伙的新成員，是前段時間被雙規的文化局局長孫茹健的女兒。

梁頭兒表情驚愕。

場景五：檢察院的審訊室，日，內

梁頭兒推門進來，順手打開房間燈，屋內頓時亮了起來。梁頭兒走到墻角再關上大燈，室內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

梁頭兒注視著孫幼，走到審訊桌前，看到桌上放著的布娃娃。

（閃回）小區，日，內

媽媽和小孫幼邊笑邊走，小孫幼背著小書包，懷里抱著一個殘舊的布娃娃。

迎面走來拿著公文包的梁頭兒。

媽媽揉了揉小孫幼的小腦袋。小孫幼看著梁頭兒。

小孫幼（甜甜地）：梁叔叔好！

媽媽笑著看著梁頭兒。

媽媽：老梁，下班了啊。

梁頭兒走到小孫幼身前，蹲下身子微笑著看小孫幼。

梁頭兒：幼幼，抱著的這是什么呢，怎么這么舊的娃娃??？

幼幼抱緊懷里的娃娃。媽媽低頭看著梁頭兒，微笑。

媽媽：這孩子到阿婆家找到我小時候的娃娃，抱著就不撒手了。再好的玩具都不要了。

梁頭兒：噢？這個娃娃好可憐哦，是個窮孩子??！

小孫幼點點頭。

梁頭兒：咱再給她換件新衣服。

小孫幼搖搖頭，抱緊手中的娃娃。梁頭兒憐愛地摸摸孫幼的腦袋。（閃回結束）

梁頭兒走到桌前，拿起手中的娃娃，慢慢坐到椅子上，看著孫幼。

梁頭兒：幼幼。

孫幼抬起頭，瞇著眼睛看著前方。

孫幼：梁叔叔，我要見我媽媽。

梁頭兒靜靜地看著孫幼。孫幼低下頭盯著地上。

梁頭兒：你知道K粉是什么東西嗎？

孫幼：知道，毒品。

梁頭兒：知道買賣毒品是違法犯罪行為嗎？

孫幼：知道。

梁頭兒（身體前傾）：誰指示你賣的？你賣過幾次？每次他們給你多少錢？

專心記筆錄的林警官發現屋子里突然沒聲音了，抬起頭看向孫幼。

孫幼不說話。梁頭兒對著孫幼點點頭，從桌上的煙盒里掏出一支煙，點燃。孫幼看著梁頭兒手上的煙。

孫幼：梁叔叔，能不能給我一支？

梁頭兒（看了眼孫幼）：你要抽煙？

孫幼點點頭。梁頭兒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對身后的吳昊擺擺手。吳昊走到孫幼身邊，把煙放孫幼嘴里，給她點燃。孫幼抬起頭狠狠地瞪了吳警官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被煙嗆到，猛地咳嗽。煙圈一點點的上升。孫幼不?？人?，看著升騰的煙霧失神。

（閃回）媽媽家陽臺，日，內

媽媽斜靠著墻壁，站在落地窗邊上，陽光打在媽媽臉上。媽媽手里夾著一根香煙，將香煙靠近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媽媽被籠罩在繚繞的煙霧中，瞇著眼睛，看著遠處發呆。

孫幼斜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注視著媽媽。

媽媽抬起頭來看向孫幼，對她微微一笑。（閃回結束）

孫幼：幫一朋友，第一次賣，沒什么好處。

梁頭兒皺了皺眉，林警官停止記錄抬起頭。

梁頭兒：沒好處？那你為什么要干這個？這是犯法呀！你知道后果嗎？

孫幼突然坐直身子，看著梁頭兒。

孫幼：我主動要求幫朋友賣的，我就是要進來。

梁頭兒面露疑惑。

孫幼：我就是要進來，我要找我媽媽！梁叔叔，我要見媽媽，我就是想見媽媽！

孫幼滿眼渴望地看著梁頭兒。

梁頭兒：幼幼，你媽媽現在還在審查階段，按規定你不能見她，你先把你自己的案情說清楚，好嗎？

孫幼深吸一口氣。

場景六：南湖橋底，傍晚，外

孫幼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走，走到白沙大橋上，定定地對著江面站著，手扶欄桿，看著翻滾的江水，長發飄揚。

李青開著電動車，停在孫幼身后。

李青：幼幼？

孫幼回過頭。

李青：誒喲，真是你啊幼幼，我還以為我認錯了呢！

孫幼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

李青下了車放下腳架，靠著橋欄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李青：你還有閑心閑逛呢，快高考了你不復習??？你不像我，我退學了。

孫幼還是不說話，面無表情，也不轉頭看她。

李青：你怎么了，失戀了？（突然意識到什么）誒喲，你別想不開啊，你干嗎呢？

孫幼低下頭，還是不說話。

李青：有什么事？跟我說。

孫幼抬起頭，看著李青。

李青（一下想起來）：聽說你媽媽……唉，怎么就這樣了……

孫幼眼淚流下來。

李青從包里掏出紙巾給孫幼擦眼淚。

李青：唉，你別哭啊，你跟我走，我帶你去散散心。

孫幼搖頭。

李青看了看四周，湊近孫幼耳邊。

李青：我告訴你，有種東西叫“奶茶”你知道嗎？它能讓你忘記所有的煩惱，要么你試試？

孫幼定定地看著李青好一會兒。

李青搭著孫幼開著電動車一路狂飆，穿過車流。

場景七：賓館，夜，內

李青拉著孫幼走進賓館。到了電梯門口，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電梯緩緩上升，顯示3樓。

李青拉著孫幼走出電梯。沿著走廊走到最里面的房間335。李青看了看四周，抬起手敲門，一重兩輕。門突然拉開，李青發現情況不對，轉身就跑。

吳警官從屋內沖出來，追到電梯間把李青摁倒在地上，反手扣上手銬。李青拼命掙扎大叫。

李青：你干嗎抓我！我敲錯門了，我只是走錯房間了！

孫幼呆呆地站著，望向李青奔跑的方向，被屋內出來的另一個警察推進屋。

場景八：賓館房間，夜，內

屋內一個黑黑的男人蹲在床頭，雙手被反銬在身后，低著頭。床上散落著一袋袋凌亂的毒品包裝袋。李青被押進屋。

吳警官搶過孫幼的包往床上丟，把里面的東西都倒出來，一個錢包、一把鑰匙、一部手機、一個破舊的娃娃。

孫幼不知所措地盯著吳警官。吳警官拿起床上的破舊娃娃翻看，突然用力把娃娃的頭部和身子扯開。

孫幼（猛地往前沖）：你干什么？你個混蛋！你個賤人！你別碰我娃娃！你還我娃娃！

掙脫開扣押她的警察，又被警察給拉回來。

孫幼不停地掙扎，被警察扣上手銬。孫幼滿臉眼淚，身子不停扭動。

場景九：檢察院的審訊室，日，內

孫幼：梁叔叔，我能見見媽媽了嗎？

梁頭兒：幼幼，叔叔只能讓你對著攝像機說話，有機會拿給她看。不過你得好好配合叔叔調查，好嗎？

孫幼別過頭去，糾結了一會兒，轉過頭看向梁頭兒，無奈地點了點頭。梁頭兒回過頭，對身后的吳警官招招手。

梁頭兒：拿個DV機來。

吳警官點點頭，走到墻角，把角落的DV機架起來。

吳警官：可以了。

吳警官按下“拍攝”鍵。

孫幼：你們能回避嗎？

吳警官（干脆地）：不可能！

梁頭兒（略一猶豫，站起來）：我們走。

吳警官不解地看著林警官，交流對視，二人服從地跟著走了出來。

梁頭兒有意留了一道門縫。

梁頭兒（低聲對吳警官）：你在這。

吳警官會意。梁頭兒帶著林警官離去，來到監控室。

透過監控看到孫幼開始說話。

孫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鏡頭。

孫幼：媽媽，你看清楚了，沒錯，我穿的是囚服，我也在監獄。我參與了販毒，就是要到監獄來見你，我有話要對你說。（頓了頓）這幾年我們相處得不好，你認為我是叛逆期，不聽話，你甚至還打了我，可是眼前發生的事證明了，我是對的。不錯，你是個好媽媽，從小到大，你給了我很多很多，可是，你已經不是一個好人了。我這么說可能會刺痛了你，但是你知道我的感受嗎？我后悔如果我早告訴你，可能你也不會走到今天?？墒俏也桓艺f，因為我怕，我年齡還小看得不準，或者你根本就不會聽我的話。（自嘲地笑了笑）從小，你就告訴我做人要善良、公正、誠實，我在努力做到?？墒呛髞砟惝斄祟I導，你變了，你漸漸變成了一個虛偽、跋扈、傲慢、媚上欺下、沒有原則，也不公正的人。

你對我說，要送我去哈佛讀書，要到美國去買房子，等你退休了，我們移民去過安逸的生活。你不讓我和我的同學小敏玩，因為她的媽媽是個清潔工，每天小敏放學，都會幫她媽媽掃地，她們非常認真用心地掃遍大街的每一個角落，掃凈每一片樹葉，然后坐在人行道邊吃媽媽帶來的飯。我真的很羨慕她們，她們那么快樂，那么幸福，雖然她媽媽沒有你那么高貴。（低下頭，頓了頓）媽媽，我知道我們家很有錢，雖然你不告訴我到底有多少，可我知道這些錢是不干凈的，就是這些臟錢把你變得不可愛了，也把我們的關系變得很疏遠。你每天都醉醺醺的回來，你身上的官氣就像一副盔甲，拒人千里。當然你會故作熱情跟下屬打招呼，但我知道你的內心是冰冷的，你看不起那些人，視他們如草芥芻狗?？墒窃谀愕纳纤久媲澳銋s百般獻媚，沒有了人格。

是什么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是權力。其實根本原因不在權力的本身，是在于誰給了你這個權力。你跟我說過市長是你的恩人，他提拔了你，我知道是他給了你這個權力。如果是人民推選了你給了你這份權力，你還會這樣對待人民嗎？（眼睛濕潤，聲音有點哽咽）媽媽，我真希望，這個世界是玫瑰色的，沒有富人也沒有窮人，是公平公正的，每個人都被尊重的，每個人都尊重別人的。你對我說，這個天空是灰色的，因為臟才有了灰，是這個灰污染了你，還是像你們這樣的人弄臟了這個世界？

媽媽，其實我還是那么愛你，你曾經是我的女神，我的偶像，現在神像倒塌了，欲望和貪婪是魔鬼??！媽媽，那天，那天是母親節，我要做一次乖女兒，我給你做了豐盛的晚餐，可你沒回來，我一直等啊，等到天亮。我做了許多種最壞的猜測，我好害怕。第二天，我到你辦公室找你，看到警察在搜查才知道你出事了。我無法再住在咱的那個家，因為沒有了你，我真的承受不住。后來姨媽把我接到她家里，姨夫的幸災樂禍和冷嘲熱諷，又讓我離開了那個家，這驗證了你對我說的這個世界是恨人有笑人無的。媽媽，我很想你，我知道你現在很苦，我真愿意回到小時候，我愛看你跳舞，看你很純粹的笑容。媽媽，我愛你……

孫幼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吳警官在門外情緒激動。

場景十：監控室，日，內

視頻上出現孫幼流淚的畫面。

監控人員手指緊緊地握著茶杯盯著監控視頻，眼睛里含著淚。

（閃回場景一）青秀山，日，外

媽媽和孫幼并排騎自行車，孫幼背著畫架，笑得很開心，車筐里放著破舊的娃娃。媽媽和孫幼邊騎邊唱著“世上只有媽媽好……”

孫幼站在畫架前認真畫畫，畫紙上隱約能看到一個女人的臉。媽媽在一旁看著，笑得十分恬靜。

女兒躲在一棵樹后面探出小腦袋，媽媽向樹跑去，長裙飄揚。媽媽抱起孫幼，孫幼咯咯地笑。

媽媽邊跑邊笑，手中拿著風箏的線，風箏高高飄在天空。孫幼跟在媽媽身后跑著。

（閃回場景二）游泳池，日，外

媽媽在水里姿態優美的游動。孫幼坐在岸邊向媽媽潑水，笑得開心。

（閃回場景三）青秀山，日，外

孫幼單腿站立，雙手舞動。媽媽在一旁指導孫幼。

（閃回場景四）學校門口，日，外

紅色奧迪停在學校門口，背著書包穿著校服的孫幼從車上下來，孫幼跟媽媽揮揮手再見，媽媽叫住她，媽媽從CUCCI包里拿出一張信用卡遞給孫幼。

（閃回場景五）孫幼家樓下，日，外

孫幼背著書包往家里走，抬起頭看見媽媽在陽臺上笑著，一身官氣地向她揮手。孫幼似有不快。

（閃回場景六）孫幼家里，日，內

媽媽推門進屋，看到屋里大開著燈，電視也開著。孫幼蜷在沙發上睡著了。媽媽丟下手中的文件袋，跑過去欲抱住孫幼。孫幼站起來，不高興地推開媽媽，走回自己的房間。

餐桌上，媽媽狠狠地打了孫幼一個耳光，孫幼扭頭跑出家門。

（閃回場景七）青秀山，日，外

山腳下的草地上，媽媽一個人獨舞。

（閃回場景八）法院，日，內

一名女子戴著手銬站在待審的地方，低著頭。兩名警察站在她身邊。法官臺上坐著三個法官，中間的法官敲了一下法槌。（閃回結束）

場景十一：審訊室外的走廊上，日，內

梁頭兒手上拿著娃娃，和吳警官并肩站在樓上，遠遠地看著樓下的空地。媽媽被兩名警察押著，低著頭，頭發散亂地走出來。梁頭兒看著媽媽。

梁頭兒（對身邊的吳警官慢慢地說）：最美好的和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人類歷史上最長久的戰爭就是正義與邪惡的戰爭。只要人類存在這場戰爭就不會結束，欲望是魔鬼太可怕了。

孫幼被兩名警察押著走出審訊大樓，臉上還有淚痕。

吳警官（呆看了孫幼一會兒）：這孫幼真漂亮。

梁頭兒（看了吳警官一眼）：你小子想什么呢？

吳警官（不好意思地別過頭看向遠處，輕咳一聲）：咳咳，沒，沒事兒。

場景十二：操場，日，外

孫幼戴著手銬，被一名警察押著走出審訊大樓，一路低著頭。孫幼走到操場中間突然抬起頭，環視整個監獄，密密麻麻的欄桿。孫幼緩緩閉上眼睛，對著天空大喊。

孫幼：媽媽！媽媽！

臉上滑下兩行熱淚。整個監獄里回聲環繞。

場景十三：攝影棚，日，內

（疊畫）媽媽在攝影棚里肆意旋轉，舞動，背景黑色幕布。（漸隱）

（片長19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