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野菊開滿山崗（外三首）

張廣智

暮秋。陽光走馬山崗

檢閱綠色。黃色。紫色。橙色……眼里

一片汪洋

季節在做最后一次彩排

力邀一大片菊花開滿山崗

晾曬。收儲。束之高閣

這些都是野生的。性涼的山菊花

在冬天泡茶喝

很有味道

催熟劑。增白劑。防腐劑……不會

氤氳在你的茶杯中

整個秋天

山崗上的一大片野菊花從來不說寂寞

只是偶爾向路人眨眨眼睛

總是保持與一株麥子的距離

行走。低頭的瞬間

風花的言語已經在雪月的邊緣磨成利刃

裁開故事的一角

那是一萬年沉睡的種子

踱出夜的沼澤。飛逝的蒲公英

一下子從一萬雙眼睛中奪路而逃

在云端徜徉。一直沒有說出口

總是保持與一株麥子的距離

使眾多拗口的春風凋零

時光倒流。那么多陳年往事

被遺忘在藍田

玉

嘗試著

從春天的一枝花骨朵里生煙

行走在阡陌。如果我是五月的麥子

誰一鐮下去

我很快就會迎來低頭的瞬間

我把風吹趴下

活在這個季節

可以充耳不聞的是一行行樹上的蟬鳴

汗水流經的方向已經出錯

月亮在萬劫不復的鐵幕中漸漸沉淪

正如站在節節敗退的站臺

我把風吹趴下

再遠的江湖也可以收入囊中

如秋風

春夜的末端。如秋風吹拂

一個人的神經末梢

思緒踉踉蹌蹌

一遍又一遍重溫城南舊事

漫卷到失眠的額頭

酒為媒。喝到春天不省人事的夜晚

又翻過一個年頭

又幻想黑發叢生

如秋風。似乎在不經意間

吻遍你的家鄉丘陵上所有的碩果

只能看到

我在春夜傻傻的坐著

瞭望窗外的寂靜和施工工地的轟鳴

春風沉醉的夜晚

我不可能準確地敘述一樁完整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