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雪花充滿的日子（組詩）

劉萍

在急躁不安的六月，撿起我

被人丟棄的空瓶子

在一枚石塊下低低的飛著

什么也不會有了，舊消息或者流言

我陪著自己，閱讀誰也不懂的想法

橋上的夢盲了，失足跌入流水

急躁不安的六月

掘了一個暗沉的傷口

我陷入一望無際的暗層里

只能感受微弱的心跳

那唯一閉口不言的清醒

我必須忍受孤獨，必須獨自穿透那些泥石

寧可斷掉琥珀色的骨頭，也不停止

微微聳動，河水光燦燦的傾瀉過來

我咽下最后一抹時光，喜悅的說，撿起我吧

在急躁不安的六月，撿起我

望著石頭的水草

差一點，就命喪石下

在擁擠的閃電和漩渦間

作為水草，我是如此坦誠

信任跟隨魚群撲通作響

風吹裂了掉進河流的星子

石頭的棱角割傷了我一次又一次

他不是存心的，我想

他在舞蹈，在飛翔時

冰冷，濕漉漉的氣息

我偷偷藏了一小片

他跟一朵撒野的水花糾纏過

他冷峻，閑適的打量頭頂的白云

他慈悲的憐惜死于身邊的小鳥

他沉沉睡去的時候，我捕捉過他的鼾聲

最讓人愉悅的，是我跟他一起迎接朝陽

多希望有一天我們彼此一躍

緊緊的挨著，感覺月色下的力量

他立于岸頭，始終沉默不語

一位身穿波西米亞裙的姑娘，看上了他

我還來不及游向他，他就被帶走了

這個被雪花充滿的日子

白的雪在下，渾然一體，天壤相接

撕裂不開，不帶一絲瑕疵的

慈悲的白。我捧起，吃下

咸澀讓我的牙齒生了銹

眼前，變得黑茫茫一片

我踩著濕了的雪回到屋內

寒風連同碎去的哭聲吹了進來

有藍色的火苗噼啪作響

我——下一世的孩子，在火光中跪下來

祈禱有一種語言能在天花板上走動

能夠縫補破碎和撿拾靈魂

填滿那具空空的軀體

這個被雪花充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