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的擁抱

肖復興

①在南京機場候機回北京，來得很早，時間充裕，坐在候機大廳無所事事，看人來人往。到底是南京，比北京要暖，離立夏還有多日，姑娘們都已經迫不及待地穿上短裙和涼鞋了。坐在我對面的女人，看年紀有三十多了，也像個小姑娘一樣，穿著一條齊膝短裙，在和節氣，也和年齡賽跑。

②來了一對年老的夫婦，坐在我身邊的空座位上。聽他們一口純正的北京話，就知道是老北京人。他們說話的聲音有些大，顯然是丈夫的耳朵有些背了。

③忽然，我發現他們的聲音變得小了下來。這樣小的聲音，妻子聽得見，丈夫卻聽不清楚了。但是，妻子依然壓低了嗓音在說話，只不過嘴巴盡量貼在了丈夫的耳邊。我隱隱約約聽到的話是“真像！”“太像了！”他們反復說了幾遍，不盡的感嘆都在里面了。

④聲音可以壓低，目光卻把心思泄露出來。順著這對老夫婦的目光，我發現他們的目光如鳥一樣，雙雙都落在對面坐的這個女人的身上。

⑤我才仔細地看了看這個女人，發現她的黑色短裙和天藍色長袖T恤，還有腳上的一雙白色耐克運動鞋，很搭。剛才只看到她的短裙，其實，短裙并不適合所有的女人。在她的身上，短裙卻畫龍點睛，讓一雙長腿格外秀美。

⑥很像，這個女人很像誰呢？心里便猜，大概是像這對老夫婦的女兒了吧？這個女人，一定讓這對老夫婦想起了自己的什么親人。能夠讓人動情的，不是自己的親人，又會是誰呢？

⑦我看見，妻子忽然掩嘴“撲哧”一笑，丈夫跟著也笑了起來。我猜想，笑肯定和對面這個女人有關。

⑧“要不你去跟她說一下？”“你去說吧，我一個老頭子，怪不好意思的……”我聽見老夫婦的對話，看著妻子站起身來，回過頭沖著丈夫說了句：“什么事都是讓我沖鋒在前頭！”便走到對面的女人身前，說了句：“姑娘，打攪你一下！”那女人放下手機，很禮貌地立刻站起來，問道：“阿姨，您有什么事嗎？”“是這樣的，你長得特別像我們的女兒?！闭f著，妻子打開自己的手機給這個女人看，大概是找到自己的女兒的照片，這個女人禁不住叫了起來：“實在是太像了！怎么能這樣像呢！”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這位丈夫，他一直笑吟吟地望著這女人。

⑨“我們想和你一起照張相，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妻子客氣地說?！疤梢粤?！待會兒我還得請您把您女兒的照片發我手機上呢！”

⑩丈夫站了起來，走到這個女人的身邊，妻子沖我說道：“麻煩你幫我們照張相！”把手機遞在我的手中。我沒有看到手機上的照片，不知道他們的女兒和他們身邊的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像，但從他們的交談中知道女兒十多年前去美國留學，畢業后留在美國工作，工作忙，孩子又剛讀小學離不開人，已經有五年沒有回家了。思念，讓身邊的這個女人像女兒的指數平添了分值。

{11}照完了相，我把手機遞給了妻子的時候，聽見丈夫對這個女人說了句：“孩子，我能抱你一下嗎？”女人伸出雙臂緊緊地擁抱住了他。我看見，他的眼角淌出了淚花。我沒有想到的是，那一刻，這個女人也流出了眼淚。

（摘自2015年6月23日《廣州日報》，有刪節）

【小試牛刀】

1.第⑩段中有一個詞語點明了本文的主旨所在，請把這個詞語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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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戰越勇】

2.第{11}段寫丈夫和那個女人都流淚了，對于他們兩人的流淚，你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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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根據你對文章主旨的理解，說說你的閱讀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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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參考答案見第二十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