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動畫片價值觀輸出對供給側改革的啟示

龐敬春

[摘要]動畫電影涉及制作和生產、動畫制成品的營銷和傳播以及經營管理和發展模式等多個環節。本文從動畫的物質性和文化性出發，具體考察了美國動畫的優勢所在，既制作精良，又在文化性上具有很強的影響力，能夠吸引越來越廣泛的受眾。而國產動畫物質性和文化性在供給側方面存在巨大的差距和問題。中國動畫電影若想在供給側改革中占有市場，我們須不斷學習，實現國產動畫電影物質性和文化性的飛躍。

[關鍵詞]動畫片；文化價值觀；供給側改革

一、概述

動畫具有物質和文化雙重特性，作為物質的動畫特性，主要是指承載動畫的物質本體，其實現涉及動畫本體的制作和生產、動畫制成品的營銷和傳播以及經營管理和發展模式等多個環節；作為文化的動畫特性，主要指動畫形象所負載的意識形態、思想文化以及價值觀念等，表現為對受眾的價值觀念、思維方式、審美情趣的號召以及它巨大無比的影響力。

何為動畫文化影響力？其定義如下： “一個國家的動畫和所包含的動畫文化，能夠在本國和他國受眾中得到普遍接受和認可，能夠對本國和他國受眾的審美情趣、消費行為產生影響和導向?！盵1]動畫的文化影響力是通過動畫的物質性和文化性共同實現的，既要通過物質本體負載、生產、傳播動畫，又要通過動畫，對受眾群體傳播意識形態、價值觀判斷產生潛在的影響。

動畫片票房差異集中體現了動畫在其雙重性方面的優劣，票房大賣就需要動畫的物質性和文化性均具有較高的藝術水平，票房低迷則說明動畫整體構成相對較差。我國票房最高的3部動畫片分別為《西游記之大圣歸來》達到了952億元、《熊出沒之雪嶺熊風》為295億元、《喜羊羊與灰太狼之開心闖龍年》為166億元。美國票房最高的3部動畫片分別為《冰雪奇緣》12742億美元、《小黃人大眼萌》11591億美元、《玩具總動員3》10642億美元。以上數據明確地顯示出中美動畫片票房的巨大差距，票房差距是中美動畫的物質性和文化性共同作用的結果。美國動畫片既在物質性方面獨具優勢，其制作精良，能夠在全世界傳播并被接受；又在文化性上具有很強的影響力，能夠吸引越來越廣泛的受眾觀看并得到認可。美國動畫片的雙重特性對我國動畫片的供給側改革有著較大的借鑒作用。

二、美國動畫電影文化特性

（一）美國動畫形象的世界化

動畫形象是動畫片最主要的構成要素，也是動畫文化的最主要載體，因此對美國動畫文化特性的考察，最佳切入點就是美國動畫片的動畫形象?！巴ǔＲ饬x上的卡通形象是指通過動畫、漫畫、游戲等形式承載的一種虛構角色形象?！盵2]取材自世界各國故事的美國動畫片占到其總量95%上：如《功夫熊貓》系列自中國取材，《里約大冒險》表現巴西風俗，《木偶奇遇記》源自意大利作家的同名童話小說，《馴龍高手》源于北歐文化，《阿拉丁》來自伊斯蘭文化。美國本土動畫形象以迪士尼動畫為代表，迪士尼創造了時至今日依然經典的 “米老鼠”和“唐老鴨”系列動畫形象。此后，迪士尼的代表作品是以《超人總動員》《玩具總動員》等為代表的系列動畫形象。自2009年起，迪士尼又陸續創造了一批英雄動畫形象，如鋼鐵俠、復仇者聯盟等。

（二）美國動畫形象負載的美國文化

美國主流文化是WASP文化，主張個人主義、山巔之城、普世主義以及工作倫理等。美國動畫形象就是WASP文化的載體——隨著美國動畫形象被接納和消費而廣泛傳播。如個人主義思想就集中體現在《功夫熊貓》的主題中，熊貓阿寶一直渴望做一個會功夫的英雄，而爸爸卻希望阿寶能夠安心制作面條。但到最后是爸爸的教誨讓熊貓阿寶遵從自我內心呼喚，阿寶領悟出功夫的秘密就是相信自己。對愛情的追求代表著對個人追求幸福權利的肯定，表現愛情的美國動畫片一直占很大比例?！栋籽┕鳌贰睹琅c野獸》都是公主王子愛情故事模式及模式的變形，核心都是克服重重阻礙，戰勝邪惡，追求個人幸福。美國動畫形象對美國工作倫理一直都有很直接的表現和歌頌，《白雪公主》中享受勞動、愉快工作的小矮人都表現出快樂工作的積極狀態。

（三）美國動畫文化的去民族化

美國動畫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利用普世主義文化，通過其強大的文化資源轉換力對優秀的異質文化資源進行有效的轉換，表現出強烈的去民族化傾向。美國動畫片將優質的民族文化、題材（故事）加以包裝，保留喜聞樂見的民族文化符號，同時將美國文化價值觀、普世主義、時代精神和藝術表現形式等植入其中，從而實現對優秀民族文化的降解、矮化甚至替換、取代，使烙印著“美國文化”標志的動畫片順利被消費的同時，有效實現文化價值觀和國家形象的擴張和殖民。比如，迪士尼電影《木蘭》雖取材于中國，卻進行了去民族化處理，是“僅僅借助于中國的傳統符號而編織出來的關于小人物實現美國夢的故事。影片傳達的是美國式奮斗史：即使是個被別人看不上眼的小人物，只要忠于自己的想法，最終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3]。

三、美國動畫片的物質性特性

（一）先進制作技術為支撐的動畫片本體視覺效果

視覺盛宴是美國動畫片物質本體的一個重要特征。在動畫制作方面，電腦圖形與圖像處理技術得到廣泛應用：在動畫視覺方面，Autodesk 3ds Max、Flash動畫片的前期制作，CS、Photoshop等動畫片的中期制作，Permiere、Combustion等動畫片的后期合成，Poser、ZBrush等動畫形象的輔助建模，VUE等動畫場景的渲染等。比如皮克斯麾下誕生過不少栩栩如生的動物形象，這些動物身上的毛發都是由電腦技術制作而成，效果令人嘆為觀止，《料理鼠王》中雷米身上共有1150070根毛；《玩具總動員3》中大熊身上有3473271根毛。電腦技術不僅在動畫形象的突出細節和真實性上可以發揮積極作用，電腦技術還能夠組成全新的動畫視聽語言，進一步提高動畫片的敘事能力，如電腦技術能夠生成動畫中的關鍵幀之間的中間畫，能夠生成惟妙惟肖的人群、動物群、龐大的城市以及壯觀的火山、颶風等巨大場面。

（二）敘事美學為基礎的動畫本體表現形式

一是美國動畫在敘事方式上的戲劇化特征，即美國動畫是按照戲劇沖突為核心來敘述故事的，一般具有矛盾產生、發展、解決的過程，一些平淡的矛盾往往被組成有聲有色的沖突，矛盾情節進展緊張、扣人心弦。比如好萊塢動畫電影頻繁應用軟件Final Draft進行表現方式的戲劇化設計：開場五分鐘的強烈矛盾沖突、劇本第20頁左右時的矛盾斗爭、劇本約第25頁時出現主角勝利在望時突然受到重創，直至最后一分鐘主角扭轉局面等。二是美國動畫片敘事手段上的電影化特征。美國動畫影片敘事手段主要包括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平行蒙太奇應用比較廣泛，而雙線平行交叉更有利于吸引觀眾。比如影片《海底總動員》就是兩條線索：一條線索是尋子之旅。這條線索展現了父親馬林和多麗在尋找兒子尼莫過程中的豐富經歷，從鯊魚、海龜到鯨魚和鳥，直至最后找到尼莫。另一條線索是魚缸出逃之旅。這條線索著重表現尼莫的抗爭，尼莫經歷了出逃、出逃失敗、只身堵魚缸、逃離成功等一系列緊張曲折的事件。

四、國產動畫片供給側存在的問題

（一）從供給內容方面分析，文化性和藝術性兼具的優秀國產動畫數量不足

“一方面，市場上充斥著大量抄襲美日韓動畫的山寨作品，人物設計、劇情結構、價值取向都是外國化的，是國外動畫的低質仿品；另一方面，以打暴力牌、情色擦邊球、庸俗惡搞為主要噱頭的動畫作品依然大行其道?！盵4]但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以臉譜化、教條化方式來展現中華民族幾千年的優秀傳統文化，呈現出的傾向，說教性強于故事性，思想內涵溢出畫面承載等問題比較突出。

（二）從供給產能方面分析，高質量動畫不足與低水準動畫過剩并存

“前些年因政策補貼出現了大量質量低劣、無法播出的動畫系列片，中國電視動畫年產量一度飆升至26萬分鐘，這兩年回歸到13萬分鐘?！盵5]近年來，我國大量資本轉向動畫產業，加之市場準入門檻低，很多企業盲目進入動畫市場，市場調控又相對滯后，導致動畫產業存在低水準產品產能過剩的風險，有可能導致劣質動畫產能過剩的問題。

五、美國動畫片的借鑒意義

（一）厚植國產動畫的文化性根基

1開發民族文化資源。美國動畫片《木蘭》《功夫熊貓》系列均取材于中國傳統文化。以此為借鑒，國產動畫具有天然的傳統優勢，可以向龐大的傳統文化資源挖潛，發現中國故事，以中國的聲音講述中國故事。當代民族文化資源包括兩個方面內容，即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文化以及反映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豐富內涵和實踐要求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5000多年文明發展中孕育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層的精神追求”①，堅定不移地推進國產動畫的民族化進程，是國產動畫重新崛起的重要基礎。

2文化與技術的融合發展。美國動畫對全世界文化轉換的技術能力，對中國動畫電影在未來的發展趨勢提供了借鑒。以本土受眾接受為導向，精準切入文化和技術的平衡點，努力突破美日韓動畫創意和技術囿限，積極開拓一條既符合本土觀眾動畫審美訴求，又與西方動畫美學風格相協調的發展道路。國產動畫片《大圣歸來》，“在充分利用中國傳統文化元素的基礎上，將國外動畫的先進技術應用到動畫電影的制作中”[6]，實現了民族文化和先進技術的完美融合。

3關注心靈世界。美國動畫全年齡段特征，也是我國動畫發展的值得借鑒之處。國產動畫不應該僅僅發揮寓教于樂的作用，而應該關注心靈世界。以心靈的視角，關注兒童的心靈世界，并將兒童的心靈世界進行平面化的創造和表現?！耙徊空嬲齼炐愕膭赢嬜髌?，它不僅需要關注到兒童的心靈世界，而且要把兒童當作成人來看待，將他們理解的‘成人世界呈現出來?！盵6]同時電影更要讓成年人在動畫中找到原初的童心。要將成年人群納入國產動畫受眾中，就必須以“初心”為統領，將成年人的“兒童心理”和兒童的“成人世界”有機結合。

（二）培育國產動畫的物質性基礎

1.動畫供給從數量向供給質量轉變。每年美國動畫片單部作品最好的票房成績都能超過1億美元，是幾部國產動畫片總票房之和。由此可見，動畫質量比數量更加重要。習近平總書記在2015年中央財經領導小組會議上提出要進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動畫領域也要進行供給側改革，優化動畫產品供給結構，提高動畫產品質量，多出表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精品動畫，擴大消費需求，減少山寨、抄襲等低質動畫的產出，不盲目追求、比拼上映數量，而要以《西游記之大圣歸來》這類高質量動畫為標桿，集中精力上映畫面優美精致、內容鮮明突出，緊扣文化脈絡，為受眾喜聞樂見的高質量動畫。

2.動畫制作水平的提檔升級。美國動畫片的電腦技術水平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平，動畫形象生動優美，人物表情細節突出，動作過渡自然流暢，動畫背景細膩精致，值得借鑒。國內動畫制作，要促進高水平動畫制作人才提檔升級，形成吸引人才、留住人才、用好人才的機制體制。要在創新、創意上下工夫，堅持故事創意，題材創新，技術革新，設計、形象原創。要堅持技術上的后發優勢，傳統2D動畫方面，要發揮工匠精神，不斷提升精細化水平，以質取勝；加強技術積累，充分發揮諸如Motion Capture/Mocap、3D Computer Animation等先進CG技術優勢。

[基金項目] 本文系2016年度黑龍江省藝術科學規劃課題“美國動畫片文化價值觀輸出對國產動畫片供給側改革啟示研究”（項目編號：2016D111）。

注釋：

① 習近平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重要講話。

[參考文獻]

[1] 付振興.論美國動畫的文化雜糅及跨文化傳播策略[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10.

[2] 李芹燕.論卡通形象的傳播策略[J].新聞界，2008（22）.

[3] 周楚敏.迪士尼卡通人物形象在中國的跨文化傳播研究[D].上海： 華東師范大學，2014.

[4] 李慧，劉坤.文化產品供給：巨額缺口如何補齊[N].光明日報，2016-06-16（4）.

[5] 宋磊.動漫產業如何做好供給側結構性改革[N]. 中國文化報，2016-01-04（5）.

[6] 戴云武，邱昌員.從《大圣歸來》談我國動畫電影的發展趨勢[J].當代電視，201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