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雪

劉加軍

季軍作品

關于雪

劉加軍

1

風裹雪。雪纏風。

是不是一生一世糾纏不清的際遇，不期而至？

靜默的房屋，每一扇門都緊閉著嘴巴。

選擇站立的樹，沒有給自己留下后路。作為這場風雪的東道主，迷茫、刺痛塞滿時間凜冽的裂縫，迎面死咬住尖銳的風聲，仿佛咬著村莊的心臟。

大地一點兒一點兒地亮，從低處到高處。

2

母親早早地從雪花中醒來，在曙光還沒到來之前，系好了圍裙——

打開大門，打開雞圈。大黃從柴垛里躥出來，在母親身上蹭蹭，像撒嬌的孩子，圍著母親轉一圈，忽地消失在大門外。

丈夫與孩子還在打著呼嚕。

淘米。洗菜。炊煙無語。學著母親的樣子，左手握住右手，緊緊地深呼吸。

這個早晨，村莊端坐在一片晶瑩之上，神話般，應和著天空深邃的含義。

3

一團雪球，穩穩地擊中時間。

光陰閃耀如魚，說不清，這些鱗片下是快意江湖的劍，還是風塵仆仆的刺。一步步，一節節，堅守梅花的姿勢，穿過晨昏與陰晴，和溫度保持連接。

扯不斷雪球間起伏的笑聲。

怎樣緩解刻骨銘心的關系？

湖岸的柳枝，刪不掉荒蕪，再也不能復制出嘹亮的笛音。封凍的湖面，記憶一沉再沉，誰能看得到，一枚漸漸腐爛的葉子蹲在水底哭泣？

雪，下得多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