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跨境資金流出的主要渠道、風險評估和相關建議

摘 要：2015年以來，我國外匯形勢由過去持續多年的外匯凈流入狀態進入到“總體基本平衡、短期波動加大”的新階段，跨境資金短期流出壓力明顯加劇。新疆外匯收支形勢與全國基本保持一致，跨境收付從持續多年的“順差”開始向“逆差”方向逆轉，凸顯跨境資金流出壓力。本文通過分析區域跨境資金流出的主要渠道和特點，對當前跨境資金流出整體形勢進行風險評估和趨勢預測，查找可能存在的風險點和異常點，并從加強跨境資金流出監測分析、有針對性地開展非現場和現場核查、督促銀行切實履行“展業三原則”、加強對個人購付匯行為的宣傳和管理、加強對“出口不收匯”企業的分類監管等五個方面提出相關建議。

關鍵詞：跨境資金流動；風險評估

一、當前新疆跨境資金流出的主要渠道

（一）整體情況。從跨境資金雙向流動看，2015年經常和資本項目結售匯雖繼續呈現雙順差，但順差額同比均大幅下降，并主導全區資金流向變化。分渠道看，“出口少收匯”、“進口多付匯”共同加劇貨物貿易資金順差下降，并成為全轄跨境收付順差下降的主要原因；除貨物貿易“衰退式”順差之外，服務貿易旅行、境外直接投資和跨境貸款等項目均呈現較大規模逆差。其中，旅行項下逆差同比增長19.7%，償還境外貸款項目實現由順轉逆。

從跨境資金流出方向來看，2015年，本外幣跨境資金流出同比下降30.9%，銀行售匯同比增長5.4%。分項目看，購付匯規模排名靠前的依次為貨物貿易（47.2%）、償還境外貸款（15%）、境外投資（14.8%）、服務貿易旅行（11.2%）。其中，經常項目中旅行、投資收益（主要為外商投資企業利潤）快速增長，資本項目中境外投資、外商投資利潤匯出和其他投資償還境外貸款購付匯均出現較大漲幅，成為跨境資金流出的主要渠道。

分幣種看，美元、歐元等外幣仍為跨境資金流出的主要貨幣，跨境人民幣流出快速增加。2015年，新疆外幣跨境資金流出同比下降39%；外幣流出幣別集中于美元和歐元，兩者合計占外幣流出的比重超過99%。人民幣跨境流出同比增長4%，流出速度明顯快于外幣。人民幣跨境流出占本外幣跨境資金流出的17.4%，占比創歷年新高?？缇橙嗣駧刨Y金流向仍以流入為主，凈流入同比增長4.8%。貨物貿易收付為跨境人民幣流動的主要渠道，資本項下人民幣跨境資金流出大幅增長。

（二）主要渠道分析。外貿出口大幅下降、出口收匯減少及進口多付匯行為增多，共同影響貿易順差持續收窄，并成為跨境資金流入下降的最主要因素。貨物貿易跨境資金收付占新疆跨境資金流動總量的70%以上，其流量變化對跨境資金走勢起著決定性作用。從整體趨勢看，2015年因周邊國家經濟下行和國內市場有效需求不足造成的外貿進口、出口大幅下降，帶動貿易跨境收付順差持續收窄。海關數據顯示，2015年新疆外貿出口同比下降25.4%，規模創近三年新低。受此影響，貨物貿易跨境收付順差同比下降44%，占順差總額的97.9%，對跨境收付順差下降的貢獻度達94.6%。其中，貿易跨境付匯同比下降56.1%，占跨境付匯總額的47.2%。

分進出口看，出口不收匯或少收匯持續擴大，進口多付匯行為急劇增多，共同影響貿易跨境資金向偏流出轉變。出口環節，“差異化”管理政策和“借殼”企業購買異地關單行為增多，加劇出口貨物流與資金流的錯配。一方面，新疆邊貿旅購代理出口享受出口不收匯的“差異化”管理政策，對跨境收付順差下降的貢獻度為41.5%。另一方面，在貿易進出口持續下滑和地方政府穩增長政策刺激的雙重背景下，貿易“借殼”企業與異地公司聯合將異地公司出口的貨物以當地企業名義出口報關，完成政府考核并獲取獎勵的行為增多，“借殼”購買異地關單的行為逐步由原來的邊境小額貿易向一般貿易擴展，并呈現規?；捅編呕卣?。上述因素連同邊貿旅購境內收取外幣現鈔，共同對轄區出口收匯缺口產生主要影響。進口環節，部分企業大額或全額預付貨款、轉口貿易跨境支出大于收入，以及異地企業本地轉口貿易等幾類貿易行為，推高貿易付匯額持續高于進口額。

個人服務貿易旅行資金流出趨勢明顯。2015年，服務貿易同比增長16.2%，逆差較往年進一步擴大。其中，個人旅行項下跨境收付同比增長19.7%，對跨境收支順差下降的貢獻度為1.8%。旅行項下銀行結售匯逆差同比增長42.9%，增幅創近年新高。從年內變動情況看，個人旅行售匯持續快速增長，特別是“8.11匯改”后，旅游購匯支出出現激增，當月旅游購匯同比增長63%，隨后逐漸穩定。銀行反饋，個人客戶因擔心人民幣匯率持續貶值增加旅游和求學成本提前購匯，是導致旅游項下購匯大幅增長的主要原因。

企業對外投資“走出去”帶動資金流出規模擴大。2015年，境外直接投資資金流出同比增長50.5%，創歷年新高。從資金流向看，流出規模略大于流入，逆差同比下降19.2%，對收支順差下降的影響為負貢獻。境外投資購付匯大幅增長，與個別大型企業加快“走出去”步伐密切相關：一是受國家“一帶一路”戰略及境外投資環境的優化推動，部分大型制造及工程承包企業“走出去”步伐明顯加快。商務數據顯示，2015年新疆實現對美國、澳大利亞、俄羅斯、格魯吉亞等17個國家的60家境外企業進行了直接投資，投資額8.6億美元，同比增速高達45.5%。二是國際大宗商品價格下跌，使海外資源礦產類企業資產嚴重縮水，推動企業“搶占”先機，加大境外投資力度。三是霍爾果斯、喀什經濟開發區的特殊金融優惠政策吸引大型企業入疆開展跨境投資業務。

外商投資企業撤資、利潤匯出快速增長，外商資金整體仍呈凈流入趨勢。外商直接投資主要集中于礦產資源、化工制造和農副產品加工等行業。2015年以來，國際大宗資源商品價格持續走低，國內經濟“調結構”階段，新成長點尚未生成，資源礦產類企業擴大再生產和再投資意愿減弱，企業經營環境轉差，導致外資撤資、減產行為逐漸增多。同時，人民幣匯率貶值預期加強，從企業本外幣資產財務運作角度也促使其將前期外匯利潤加速匯出。2015年，新疆FDI項下因外商投資企業清算、終止等撤資資金跨境支出同比增長45.7%；投資收益利潤匯出增長109.9%，利潤匯出規模、筆數及企業家數較往年均明顯擴大。

貸款項下資金流出規模大幅增長，企業外幣負債“去杠桿化”傾向明顯增強。受美元加息、國內連續降息的貨幣政策影響，2015年初以來境內外利差持續縮小，境外貸款成本優勢下降明顯，企業借用外幣債務意愿降低，以人民幣融資替代美元融資的意愿增強。同時，隨著下半年以來人民幣貶值的加速，企業提前購匯償還外債現象突出。

二、當前新疆跨境資金流出風險評估及趨勢預測

當前對跨境資金流出風險的評估，主要基于以下幾點考量：一是企業跨境支付仍占主導地位，盡管個人跨境支付波動較大，且受匯率預期等因素影響明顯，但目前企業跨境支付仍基本保持穩定，總體風險可控。二是經常項目跨境支付仍占主導地位，盡管對外投資、外債還款、對外放款等資本項目匯出額出現較大幅度增長，但對總量影響程度有限。三是銀行結售匯仍處于大額順差，盡管2015年新疆結售匯順差出現大幅下降，但在外貿長期大額順差的主導下，銀行結售匯大額順差的格局未發生改變。不過，從2015年全年跨境資金流動的形勢來看，跨境收支與結售匯順差近三年來首次雙雙下降，兩者順差規模均創近五年新低，且“8.11”匯改以來順差收窄形勢進一步嚴峻。2016年伊始，大量異地企業利用區域監管政策實施的時間差，在新疆本地銀行大量辦理購付匯，短期內大幅提高全轄購付匯規模，已使跨境收付和結售匯結構從持續多年的“順差”開始向“逆差”方向轉變，短期內資金集中流出已凸顯當前我區資金流出壓力，跨境資金流出產生的區域性、系統性風險必須引起高度重視。

整體來看，現階段影響我區跨境資金流出壓力變化的主要風險包括：世界經濟和政治并不穩定，周邊主要貿易國家經濟下行、購買力及需求持續下降，2016年美元或繼續加息，市場對美元走強存在非常強的市場預期，國內經濟由高速增長進入中低速增長的新常態。上述風險和影響因素短期內不會發生根本性改變，決定未來一段時間我區跨境資金流出壓力仍然較大。分具體渠道和主體來看：

（一）“出口少收匯”、“進口多付匯”為貿易資金流出主要風險點。貿易收付匯主導跨境資金流動走向，在外貿進出口增速放緩形勢下，地方政府穩增長提升海關出口額的愿望迫切，“借殼”企業異地買關單虛增出口額的動力依然存在，需警惕貿易出口企業完成政府考核或獲取獎勵的“出口少收匯”行為。進口大額預付貨款在外匯局全面實施重點約談機制的引導下，預計付匯額與預付比例均將有所下降，貿易實需原則的購付匯將趨于正常，但需警惕部分企業大額預付貨款后辦理退匯。轉口貿易因貨物“兩頭在外”的特性，其真實性審核一直存在較大難度，從以往核查檢查經驗看，極易成為跨境資金流出套取匯差利差的渠道，需重點關注轉口貿易“支大于收”或者“只支不收”行為。

（二）異地企業本地大額購付匯隱藏風險較大。2015年，部分地市已出現因內地與新疆購付匯監管尺度不一而在本地辦理大額購付匯的苗頭趨勢。如2015年轄內部分地區出現的大額境外投資款匯出，其“境內公司成立時間短、境外投資規模與資本金規模不匹配”等特征符合關于異地異常大額購匯的描述。2016年1月上中旬，異地企業購付匯在內地省份強化購付匯監管后，開始集中大規模向新疆轉移，導致短期內轄區跨境售付匯規模出現“井噴”。如不迅速加以控制和堵漏，異地企業購付匯行為很可能會反轉全轄跨境資金流向，并對全年跨境資金走勢產生極大影響。

（三）個人集中購付匯風險不容忽視。從2015年個人購匯規模激增可以看出，個人預期人民幣將貶值而提高購匯意愿的心理仍較強烈，這其中同時存在個人“跟風”購匯或受銀行、媒體負面宣傳人民幣貶值預期的購匯行為。但總體而言，2015年全轄個人購付匯同比增幅仍屬于溫和可控范圍，與近三年個人購付匯增速基本持平?？陀^來說，2016年人民幣仍將面臨一定貶值風險，需重點警惕美元再次加息等重大事件，對個人預期人民幣貶值造成的恐慌購匯和集中購匯形成的銀行外匯集中換匯風險。

（四）警惕企業境外投資過程中的套利行為。2015年，個別大型企業的境外投資對全轄境外投資流動產生較大影響，部分地區已出現境外投資規模與資本金嚴重不匹配、境外投資資金去向存疑和短期內集中辦理境外投資匯出的情況。2016年，隨著我國“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新疆涉外企業圍繞絲綢之路核心區建設，其“走出去”步伐將明顯加快，境外投資資金購付匯規模預計將進一步擴大，需重點防范無真實投資背景的資金借道實現資產轉移或者套利。在當前形勢下，境外投資資金若實現跨境套利，其必須具備“先流出后流入”的雙向流動特征，在加強境外直接投資資金匯出管理的同時，需重點關注前期已匯出境外投資跨境資金套利通過關聯公司或貨物貿易等其他渠道變相流入的行為。

（五）關注外商投資企業大額利潤匯出和外債未到期集中大額還款。在當前國際大宗能源資源商品價格持續走跌和國內經濟步入新常態形勢下，外商直接投資增速已很難達到粗放型發展時期的水平，而境內企業“走出去”也成為國內產業突破瓶頸的重要途徑，因此外商直接投資的弱流入、強流出傾向仍將持續。但從2015年我區外商直接投資和外債的整體規模來看，其規模占比較低的特征決定相應資金流出規模終將有限，整體風險在可控范圍。外商企業實體運營狀況和對未來人民幣匯率走勢的研判將成為企業撤資規模、利潤匯出及償還外債等資金運作進度和規模的關鍵。

（六）關注境內外匯差擴大誘發的涉外主體境外轉結匯行為?！?.11”匯改以來，境內CNY市場與香港CNH市場即期逆向匯差擴大，境外市場相對于境內明顯貼水（即境外美元貴），誘發涉外主體交易選擇境外結匯。境內外匯差的擴大，短時間內刺激涉外主體“境內購匯，境外結匯”行為明顯增多。目前來看，涉外主體利用境內外匯差在兩個市場的財務運作，具有明顯的跨境無風險套利嫌疑，調查顯示近期“境外結匯”業務的主體多為外商投資關聯企業及保稅監管區內企業，存在一定隱患。從全國視角來看，大量資金選擇在境外實施本外幣轉換，會進一步加大在岸、離岸人民幣匯價缺口，由此引發的離岸市場對在岸市場的沖擊將加劇外匯形勢的短期波動，并加速人民幣貶值。為此，當前形勢下叫停境外轉結匯后匯入人民幣資金業務刻不容緩。

三、相關建議

目前，國際收支形勢依然復雜多變，為進一步便利和規范外匯收支行為，防范跨境資金波動對國家金融穩定的沖擊和區域性金融外匯引發的風險，當前首要任務是加強和完善大額購付匯企業監測和約談機制，進一步提高事中事后監管的科學性和有效性。同時，應結合區域特點，做到抓大放小、有的放矢，因地制宜內創造性開展工作，切實將監管的思路和理念落到實處。

（一）加強跨境資金流出監測分析。結合區域外匯收支流向，進一步加強對全轄外匯收支和購付匯形勢的監測分析，及時發現大額、異常交易行為，深入分析交易動因，做好跟蹤調查；強化對重點區域、重點主體的購付匯監測，啟動對轄內購付匯排名靠前的地州、銀行和企業的重點監測機制，動態關注監測目標的購付匯規模變化，并建立對重點監測目標的約談和風險提示機制，有的放矢、抓大放小做好“控流出”監測工作。深化經常、資本、國際收支、檢查部門間的聯合監管，提升大額、異常資金流出的監測分析能力。

（二）有針對性的開展非現場和現場核查。依托跨境資金流動監測系統、外匯檢查分析應用系統等平臺，加強對大額購匯和流出交易的非現場核查分析。建立大額購付匯企業數據庫，將經常、資本項下結售匯順差下降明顯、逆差擴大的企業，優先納入隨機抽查對象名錄，有的放矢地組織開展專項核查和檢查，加大對異常主體的隨機抽查與檢查，加大對銀行辦理購付匯業務的真實性和合規性的核查和檢查力度，實現對無真實交易背景的資金違規流出與跨境套利交易的精準查處。加強與公安等部門的外部協作，嚴厲打擊利用“地下錢莊”向境外轉移資金的各類交易主體。

（三）督促銀行切實履行“展業三原則”。加強對銀行利用境內外利差、匯差創新融資產品的管理，對刻意逃避監管而演變出來的產品應嚴格市場準入；加大對現有銀行產品的排查，引導銀行審慎辦理業務，防范套利資金頻繁進出，引起跨境資金異常流動；積極探索對銀行辦理衍生品和貿易融資業務考核評估體系，督促銀行堅守貿易背景真實性原則，幫助銀行有效防范自身經營風險，促進外匯市場健康有序發展。

（四）加強對個人購付匯行為的宣傳和管理。進一步加強對個人購匯的監測，對于個人購匯大或短期內個人購匯額增速過快的銀行，采取重點約談、風險提示和現場核查的方式，督促銀行做好個人客戶的宣傳和正面引導工作。指導銀行多渠道、多方式廣泛做好正面輿論宣傳，引導個人提振對人民幣匯率的信心。同時，全面做好內部員工培訓，堅決杜絕銀行員工通過各種渠道鼓勵宣傳個人購買外匯的行為。

（五）加強對“出口不收匯”企業的分類監管。立足轄區貿易項下歷來以“出口不收匯”為主的資金收付特征，深刻認識出口不收匯監測與強化購付匯監測的關系，進一步加大對各類出口不收匯或少收匯的監測核查，以發放風險提示函、加強現場審核、“分類管理”降級到直至現場檢查等手段，強化對異常違規主體的懲戒力度，引導貿易企業積極收結匯，擴大轄區貨物貿易資金流入比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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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ain Channel of the Current Cross-border Capital Outflow，

Risk Assessment and Related Recommendations

——A Case of Xinjiang

ZHANG Shuo

（Urumqi Provincial Sub-center Branch PBC， Urumqi Xinjiang 830000）

Abstract：Since 2015， the foreign exchange situation in China has changed from net inflows in the past continuous years to a new phase in which the foreign is basic balanced in the all but the fluctuation increases in short term， and the short-term cross-border capital outflow pressure has increased significantly. The situation of foreign exchange receipts and expenditures in Xinjiang is basically consistent with the whole country， cross-border payment has changed from continuous years of “surplus” to “deficit” highlighting the cross-border capital outflow pressure. Through the analysis on the main channel and characteristics of cross-border capital outflows， the paper evaluates the possible risk and forecasts the trend of the overall outflow situation， looks for possible risky and abnormal points， and puts forward related suggestions such as enhancing the monitoring analysis on the cross-border capital outflows， carrying out aimed on-site and off-site supervision， urging banks to comply to principles of expanding business， strengthening the propaganda and management of personal payments of foreign exchange， and strengthening classified management of enterprises which export their products but does not receive the foreign exchange.

Keywords： cross-border capital flow； risk assessment

責任編輯、校對：王紅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