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銀行業的危機

文/魏強 編輯/張美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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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銀行業的危機

文/魏強 編輯/張美思

今年年初，歐洲銀行業壞消息不斷。先是德意志銀行等眾多歐洲銀行業績報告顯示巨額虧損和利潤大幅下滑（見圖1），又有分析稱德意志銀行將難以償還2017年到期的巨額CoCo債券的票息。一時間，市場對歐洲銀行業的盈利能力和違約風險的擔憂情緒空前加劇，使得歐洲銀行板塊股價連續多日持續下跌，并在2月上旬引發了歐洲金融市場的劇烈動蕩。

2月1日至2月11日，德意志銀行等歐洲銀行股價連續大幅下挫（見圖2），歐元區銀行板塊的整體股票價格下跌約18%；同時，銀行業的信貸違約掉期（CDS）溢價持續上漲（見圖3），遠遠超過了美國和日本的水平。歐洲幾大股指降幅均超過10%（見圖4），作為避險工具的黃金和政府債券則價格大漲，歐元區10年期公債收益率累計下跌超過100個基點（見圖5）。

此次歐洲銀行板塊的短期重挫導致資本市場“風聲鶴唳”，也反映出投資者對歐洲經濟的信心仍較為脆弱。雖然自2月下旬開始，隨著市場避險情緒的消退，歐洲銀行板塊的股票和歐洲幾大股指有所反彈，但歐洲銀行業暴露出的長期性問題仍值得關注。

一方面，歐元區疲弱的經濟基本面和負利率政策使得歐洲銀行業的盈利能力大受影響。

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主權債務風險敞口過大始終困擾著歐洲經濟的復蘇。而歐元區國家的債券大部分為歐洲銀行交叉持有，且相互授信，因此，主權債務危機一直是懸在各銀行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進入2015年，在銀行業零售業務萎縮的情況下，大宗商品價格暴跌進一步加重了持有大量能源類投資的歐洲銀行業的負擔。

歐元區的負利率政策也進一步擠壓了銀行業的利潤空間。存貸利差一向是銀行業盈利的主要來源。但歐央行自2014年開始推行的負利率政策，使貨幣市場和公債市場利率為負或接近于0，但存款利率仍為正，導致歐洲商業銀行在貨幣和債券市場上的投資業績大幅下滑。這也是以德意志銀行為代表的眾多銀行出現巨虧的最重要原因。此外，美聯儲從去年末開始步入加息軌道，歐、美利差的擴大導致資本回流美國，歐元匯率貶值，也影響了歐洲銀行業的融資能力。

另一方面，不良貸款率高企一直困擾著歐洲銀行業。2015年歐洲不良貸款占到所有貸款的5.6%，雖然低于2014年前6%的水平，但目前歐洲銀行業的不良貸款率仍高于美國銀行業一倍。

在業績虧損和壞賬浮現的陰影下，市場對歐洲銀行業的盈利能力，乃至資本充足率和償債能力的疑慮日深，因而有了對德意志銀行難以償付巨額CoCo債券（也稱應急可轉換債券，是一種在銀行的核心資本充足率跌到一定程度后自動將債券轉換成股票的債券衍生物，是風險級別較高的金融機構債券）的擔憂，以及對銀行業股票的大肆拋售。但值得注意的是，在這次歐洲股市大跌之中，歐元同業拆借利率并未大幅上升，說明市場流動性仍然較為寬裕。

目前，歐洲多家銀行已開始采取裁撤員工、收縮資產和消減成本等措施來提高資本水平和利潤率。但整體看，銀行業的盈利前景仍不容樂觀：歐元區居民儲蓄率過低、政府財政赤字和債務率過高等結構性問題仍然存在，主權債務的風險仍未消散；同時，歐央行推行的量化寬松政策有可能在短期內催生資產泡沫，如果再考慮到歐央行于3月10日進一步下調再融資和隔夜存貸款利率的決定，銀行業利潤還會進一步下滑。因此，預計歐洲各大銀行的“苦日子”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筆者認為，歐洲銀行業短期內爆發系統性危機的可能性不大。這主要出于以下兩方面的考慮：一是當前歐洲許多債務國的經濟開始復蘇，財政及貿易失衡有所改善，主權債務風險有所減輕。例如，“歐豬五國”的經濟開始有了起色（見圖6），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2016年的經濟增速預計分別可達2.7%、1.5%、1.1%。二是多數歐洲銀行的杠桿已經下降，即便從資本充足率水平來看，當前德意志銀行等的情況也好于歐債危機最嚴重的時期（見圖7）?？傮w上，當前歐洲銀行業的健康狀況較次貸危機時已經有了大幅改善；但由于許多歐洲銀行的規模十分龐大，且全球化程度較高，也不排除因個別銀行較大的風險敞口引爆局部性危機的可能。

作者單位：中國社科院世經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