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性別的神》看藏區女性的社會地位

摘要：央珍這部反映藏區當時混亂歷史與社會現實的小說被譽為西藏的《紅樓夢》，它從一個兒童的視角見證社會趨勢變遷，其中女性是作者關注的焦點，女性的社會地位更是通過各種事件反映的淋漓盡致，在舊社會女性是卑微的存在，沒有價值和人性尊嚴，女性的終極出路是值得每個關心女性命運的人不斷叩問的。

關鍵詞：女性；社會地位；卑微存在；人性

中圖分類號：I207.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11-0003-02

央珍《無性別的神》是一部客觀探索西藏心靈歷史的小說，作者在創作中沒有太多的現實主義批判，只是細碎而客觀的描述現實題材，這與當時受拉美魔幻現實主義影響的作家們不同，她冷靜的給小說中人物一個自由的環境讓他們安靜地生存，在她的小說中讀者們會看到西藏真實的社會風貌，濃郁的文化氛圍和意境，小說中處處看到對女性命運的關注，女性的終極出路也是作者想讓讀者思考的一點。

本文主要探討的是幾個有代表的女性，德康家二小姐央吉卓瑪，貴族家的女仆以拉姆和梅朵為代表，另外是莊園的女主人主要以央吉卓瑪的母親為代表。

一、痛苦無緣的貴族社會

德康家的二小姐雖出生于貴族之家，但從來得不到貴族待遇，因為她出生時不停的哭泣后來小少爺就死了，沒過多久父親也去世了，于是她的降生就被看為不吉利的象征，所以這就注定在以后成長的過程中面臨著諸多磨難。一生“通過對孤獨的體驗和愛的執著追求，她從傳統的西藏貴族少女轉變為一個具有獨立意識的現代藏族女性?！雹?/p>

（一）徘徊于貴族邊緣。

故事的開頭就被好多人鄙視為不吉利的，沒福分的，命里沒造化的，這些別人掛在嘴邊的說法央吉卓瑪已經不以為然了，而也正是這種不以為然才可以看出平時她遭大家嫌棄的程度，貴族的小姐過的卻是受人鄙視的生活。

在母親把她送到帕魯莊園時，她愛上了這里，因為叔叔用愛治理莊園，他沒有貴族的高傲之氣，有的只是平易近人和慈愛安詳，對待央吉卓瑪就像親生女兒，這讓從不曾得到真正關懷的卓瑪滿心溫暖，所以當阿叔去世的時候最傷心的就是央吉卓瑪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能從失去阿叔的陰影中走出來，一個人待在荒野上靜靜流淚，她傷心的是在這個莊園再也沒有人像阿叔一樣愛自己，那種愛是和父親對自己的感情一樣的，這個時候她才體會到自己是貴族家的小姐，才得到了小姐的待遇和尊敬。

在阿叔走后的日子，阿叔的繼女迅速招贅了一個女婿，可是這個新招贅的老爺卻是一個勢利、刻薄只會壓榨工人的莊園主，當然央吉卓瑪的待遇也就跟著改變了，小姐的身份和待遇沒有了，就連相依為命的奶媽也被干活支開，這讓悲傷地小姐再次陷入孤獨，在接下來的歲月里，連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問題，最后甚至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這就是一個貴族小姐的待遇，終于無法生存的央吉卓瑪和自己的奶媽逃離了這座莊園。

（二）決裂于傳統社會。

經歷了三個莊園顛沛流離的生活終于回到德康莊園的時候，母親居然提出讓她出家的建議，因為在貴族之家得不到貴族待遇甚至處處遭到大家嫌棄，也因為曾經小的時候看到寺廟里吉尊先生來到家時母親以及全家人對她恭敬、虔誠的樣子，堅定了央吉卓瑪出家的勇氣，為了逃離所謂的貴族生活為了得到所有人的尊敬，于是欣然的答應出家，就在她得意的以為出家是自己最好選擇的時候，奶媽的女兒卻說出了一個足以摧毀她的事實，原來母親千方百計的想讓她出家只不過是為了省下一大筆的嫁妝費用，聽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央吉卓瑪忽然感覺原來自己與母親是那么的陌生，到頭來一切都是母親設置的一個騙局，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和身份就不值得母親拿出一筆的嫁妝錢，這讓央吉卓瑪徹底對貴族之家失望了，同時感覺寺廟生活也是那樣的無聊與空虛。

當看到紅漢人的時候，他們獨特的著裝打扮，開心的談天說地，讓央吉卓瑪充滿了好奇和向往，特別是見到曾經任人踐踏、卑微的拉姆如今也獲得了自由的身份可以去內地學習，讓央吉卓瑪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們一起勞作一起歌唱讓央吉卓瑪開闊了自己的視野，因為在他們身上央吉卓瑪看到了佛教中真正的終生平等，這種真正的眾生平等沒有歧視沒有欺騙，于是在全家搬走尋找新生活時，央吉卓瑪也開始尋找自己的新生活，她踏上了自己向往的船只開始探尋外面的世界，與這個終將消失的貴族社會徹底決裂。

二、任人踐踏的卑微地位

在貴族的社會里總有一些人依仗自己高上的社會地位對最下層人民隨意的踐踏與蹂躪，在這種遭受侮辱的下層人中女性是最無力反抗的，貝西莊園姑姑的兒子晉美就是一個典型的隨意踐踏下層人性的貴族公子。

（一）上層的任意踐踏。

在貴族的社會里卑微的女仆是他們高興時玩弄煩躁時發泄的必備物，因為處處受到踐踏，女仆們已經沒有反抗的勇氣與力氣，而且反抗的結果得到的是加倍的蹂躪與摧殘。

拉姆是姑姑家的一個女仆，央吉卓瑪在姑姑家生存的日子里看到了拉姆遭受的所有不幸，即使她有著滿滿的同情與不舍可是卻無力改變她的現狀，于是還是看到女仆遭受著各種不幸。

終日的勞累與忙碌讓拉姆身心俱疲，一次在幫晉美少爺溫酒的時候不小心睡著在了廚房里，少爺看到拉姆好久沒過來于是怒氣沖沖的走到了廚房，結果看到的卻是睡著的女仆，于是少爺就無情的拿起鐵鏟把正在燃燒的炭火倒進了拉姆的脖子里，猛然醒來的拉姆痛苦的滿地打滾，后來的日子里就那樣慢慢的過著，雖然央吉卓瑪看到了這一切可還是沒有能力改變拉姆的遭遇，甚至對于這種地位低下的女仆，即使受到了嚴重的燙傷也沒人來送藥，最后還是富有同情心的央吉卓瑪從廚房里偷來了酥油幫助她恢復傷勢。在晉美少爺玩耍的時候拉姆就是他的玩物，即使是冰天雪地，少爺還是要求她光著腳丫跳舞而且跳不好的時候還要接受懲罰，對于這種非人的遭遇拉姆已習以為常，因為在這種貴族之家地位低下的人本來就是沒有尊嚴和人性可言的。

在寺廟出家的時候跟著師傅，一直關注的就是佛教所推崇的眾生平等，央吉卓瑪也踐行著這樣的信條，可是這種所謂的眾生平等在碰到梅朵的時候讓她產生了懷疑，每個人都說梅朵是鐵匠的女兒，骨頭是黑的，流的血也是黑的，鐵匠的女兒是不能和大家平等的，這件事情讓央吉卓瑪看到原來佛教中所強調的眾生平等只不過是一個騙局，地位低下的人是不可能得到眾生平等待遇的，最后她的死去似乎也引不起任何人的關注和同情。

（二）解脫的輕松釋然。

因為在貴族之家遭到的非人待遇，促使拉姆早日走上了自我解放之路，當央吉卓瑪猶豫糾結時在隊伍中看到了拉姆，拉姆敘述了自己的一切際遇，再也不是貴族之家任人踐踏的地位低下的婢女，而是加入了解放的隊伍中，從而得到了大家特別的關心與幫助，開始有了身份和地位，開始懂得人的追求和女性活著的意義及存在價值，更主要的是她以后可以自由的去內地學習。在紅漢人的幫助下，以前貴族之家卑微的女性終于得到了解放，獲得了女性本應有的社會地位，描繪了女性的新篇章。

三、男性社會的終極依賴

這部小說雖然主要關注的是女性，但是男性卻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女性始終對男性有著終身的依賴，沒有男性存在的家庭就被認為是無法支撐下去沒法獨立生存的家庭。

在德康莊園里，央吉卓瑪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就認為這個家沒法維持下去了，于是慌不擇路的想自己出家不管這里的一切，最后打消了這個念頭，取而代之的是招贅一個男人支撐起這個家庭，于是就有了央吉卓瑪的新繼父，這是一個無能的人母親只好拿出自己的積蓄幫他捐了一個官職供養家庭，雖然這個男性并沒有發生多大的作用與價值，可是在母親心里這個男人的存在就是一種踏實，這是女性對男性的終極依賴。母親在這個家中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甚至新繼父有時候都沒有話語權，母親在管理家業的時候有著很大的能力可還是需要一個男人支撐起這個家，對于男性來說即使只是一個存在的符號也發揮了讓女性依賴的價值。母親認為“女孩子不需要學太多，女人的責任是結婚生育，料理家務，協助丈夫”②，在母親的意識里已經對女人做了自我劃分，只需要協助丈夫。

同樣的在帕魯莊園也是這樣的情景，在阿叔過世以后，這個家就成了一盤散沙，唯一的繼女就立即招贅了一個男人支撐起這個家，即使在這個男人存在的時候繼女沒有一點的社會地位處處都要受到這個男人的壓迫，可是這個女性還是怡然自得，這就可以看出在舊社會女性終究沒有獨立存在的意識對于男性的依賴不是一時半刻可以破除的。

在舊的貴族社會下層的卑微女性是沒有社會地位的，過的是水深火熱的生活，一方面是貴族上層對她們的摧殘壓榨，另一方面是她們自身沒有這種自我覺醒意識，就算是央吉卓瑪最多也只是堅信眾生平等，并沒有爆發出屬于女性的力量，后來在外來力量的幫助下逐漸覺醒，開始尋找新的生活以及社會地位和存在價值。

結語：女性社會地位的探討是一個深刻的話題，在舊西藏女性更是沒有地位和尊嚴，央珍《無性別的神》就是一個很好的現實反映，這與筆者以前查閱的歷史資料很契合，女性為了自己的社會地位和存在價值的斗爭是一個長久的過程，足以引起全社會的關注。

注釋：

①鞠晨.從傳統貴族少女到現代藏族女性的艱難歷程——試析《無性別的神》中央吉卓瑪形象的意義[J].西藏文學.2014，5.

②央珍著.無性別的神[M].中國青年出版社.1994，12.P226

參考文獻：

[1]李美萍.別樣的歷史書寫——央珍小說《無性別的神》分析[J].西藏研究.2015，2.

[2]何振邦.藏族文學創作道路上的里程碑——論三位藏族青年作家長篇小說的藝術成就[J].中國藏學.2006，1.

[3]劉增林.央珍：一個大寫的西藏[J].民大新視野.1997.12.

作者簡介：劉文鳳（1990-）女，河南周口人，現為西藏民族大學文學院在讀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