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騰符號與傳統藝術設計之美

魏夢瑩 王安霞 （江南大學設計學院 214122）

圖騰符號與傳統藝術設計之美

魏夢瑩 王安霞 （江南大學設計學院 214122）

圖騰是原始人普遍存在的原始社會信仰，不僅是一種裝飾符號，也是一種人類文明的象征。本文結合傳統設計作品從圖騰符號的起源與認知、圖騰符號在傳統藝術設計中的運用、圖騰符號對傳統藝術設計的啟示三個方面入手、探究圖騰符號對傳統藝術設計的影響。

圖騰文化；裝飾符號；傳統設計

一、圖騰符號的起源與認知

提到圖騰，很多人的第一想法就是龍鳳這些寓意美好事物的圖案，事實上圖騰不僅僅是一種裝飾符號，也是一種人類文明的象征。

圖騰是一種對自然萬物以及宇宙的崇拜。當人類有了自己的意識并意識到自己有著意識之后，就會根據自己周圍所存在和發生發展的一切而提出并解釋宇宙初始、天地起源、人類起源、人和自然的關系等問題。例如在中國的傳統神話中就有像開天辟地，女媧造人這類廣泛流傳的故事，在西方則是我們熟知的圣經故事，像創世紀、諾亞方舟等。當我們的祖先對這些問題的提問和回答開始具有了世界觀意識，就構成了人類最初的哲學萌芽。當這些雛形中的意識以涂鴉的形式被記錄在石頭、樹葉、動物的毛皮等一些原始載體上后，就形成了最原始的圖騰圖案，所以早期的圖騰基本上是作為一種符號或標志而存在的。

原始人迷信某種動物或者自然物與自己的氏族有血緣關系，因而用自己族群中特有的圖騰符號作為本氏族的徽號或標志以便確認氏族成員在血緣上的統一性。圖騰是氏族成員的共同意識，圖騰意識是人類最早的社會意識形態，是維系、連接氏族成員的精神支柱以及心靈紐帶。1在原始社會中，當一個部落中的人與同伴失散找不到自己的族群時，他就可以通過這些符號找尋自己的氏族，同時這些符號也是他們與上帝交流的一種方式。在原始人的眼里，圖騰實際是一個被人格化的崇拜對象，是一種能夠代表人類族群文明的符號。

隨著社會的變遷與發展，人類文明的進步，圖騰的意義也在不斷地演變，人們不再將自己的美好生活依賴在對圖騰的崇拜上，但人們對圖騰形象的感情卻延續了下來。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圖騰文化，只是中國的圖騰文化最為鮮明，原因主要因為中國擁有悠久的歷史，強大的中國古代造就了中國圖騰文化的廣大發展，直到現在，龍圖騰依然是中國的象征，就如中國人至今還稱自己是“龍的傳人”一樣。如今，我們不再盲目追求圖騰崇拜，我們所希望是將原始圖騰加以演變和發展，成為具有現代氣息的“圖騰符號”。

二、圖騰符號在傳統藝術設計中的運用

（一）魚圖騰符號與傳統藝術設計

對于悠久的中國文化而言，每個時期都有其特有的圖騰符號。古時候龍圖騰是皇上的象征，蟒蛇是太子的象征，文官一律用鳥類，武官一律用獸類。這些符號象征著他們的地位并且不能輕易改變。而在現代社會，我們不再用這些圖騰符號來判定人的地位，圖騰被作為傳統裝飾藝術運用到生活的各個方面。例如我們最熟悉的奧運會吉祥物“福娃”就是將圖騰元素融入傳統藝術設計中一個很好的例子。

“福娃”的頭部造型創意——將魚符號作為頭飾與人面相結合。這種方式來源于中國圖騰文化中的“人面魚紋”（圖1）。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吳冠英說，“新石器時代的人面魚紋盆，它給我的印象很深，它應該是中國文化的一個開端的東西，而且我覺得這個形象從直觀來說是人與自然結合的一個形象，人和魚有很多美好的寓意?！薄叭嗣骠~紋”是將人面圖案和魚圖案合為一體的圖案，“人面魚紋”圖案的含義是以人面為圖騰的部族和以魚為圖騰的部族合并而成的一個新部族的圖案，而“人面魚紋”圖案又來源于新石器時代的人面魚紋彩陶盆，彩陶紋則是中國圖騰文化最主要的表現形式。新石器時代的半坡人在河谷階地營建聚落，生活方式與漁獵密不可分，他們喜愛魚崇拜魚，認為其氏族起源于魚，所以把魚作為自己氏族的圖騰祖先加以崇拜，人與魚組合在一起，代表著人與魚是不可分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生共存，不可或缺。古籍中也有記載人魚互變的神話，所以“人面魚紋”應有對漁獵豐收的祈求含義。另外，半坡人將人和魚的結合實際是他們對自然萬物的崇拜，半坡人相信魚紋圖騰會代替神靈保護自己并賦予他們能量，這體現了他們的對自然規律以及神權的順從，遵循和適應，也意味著人對主宰、命定的被動的順從崇拜，同時也是人與自然和諧關系，“天人合一”的一種表現。

中國傳統文化藝術中，“魚”圖案也是繁榮與收獲的象征，人們用魚紋樣表現吉慶有余、年年有余的蘊涵。在民間文化中，每逢佳節喜慶之事，人們都要張燈結彩，喜貼“連年有余”“子魚臥蓮”的年畫，求得新的一年里家庭美滿，子孫幸福。此外還有魚形首飾，魚形木梳等許多關于魚圖騰的設計產品，例如魚形手鐲（圖2）就采用了魚形的直接形象表達，魚紋圖案十分簡潔舒暢，通過抽象的線條運用和立體的空間造型呈現出整體空靈、靜謐的美感，具有非常濃郁的東方氣質。譚木匠推出的魚形木梳（圖3），在造型上與魚紋如出一轍，魚形與木梳的結合既賦予了產品的功能性又賦予了其裝飾性，更平添了幾分吉祥意蘊。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在現代社會中圖騰元素已經漸漸地被運用到傳統藝術設計的各個領域，圖騰也漸漸從一個簡單的象征變為現在被大家所熟知的一些工藝品或者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從傳統的祭祀圖案到現在的一些夸張的紋飾，圖騰符號也因此被越來越多的人所接受。

（二）龍圖騰符號與傳統藝術設計

除魚紋外，龍圖騰也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元素。龍圖騰在原始時期是由許多部族合并而來的，相傳在七千多年前，伏羲收服了中原地區大部分部落，每個部落都有各自的圖騰，伏羲在收服眾部落后為了把各部落團結起來，決定制定一個共同的圖騰，于是就出現了具備多種動物特征的龍。之后，各部落都將龍作為本部落的圖騰加以崇拜。

龍圖騰的不斷演變為我們積累了豐富的龍造型，在形式上，龍圖騰作為一種圖形就經歷了由單純到復雜的演變過程，在中華五千年文明里，龍在不同時期都在變幻著不同的樣式，我們對龍的熱衷隨著時間的推移絲毫沒有減弱。我們看見，以龍為原型的裝飾紋樣千變萬化，層出不窮，從建筑的雕梁畫柱到民間剪紙，從龍紋裝飾的瓷器到以龍為主的服飾設計，龍圖騰無處不在。

龍在古代象征著皇權和威信，它騰云駕霧，總在大起大落中撥云見日，這些特點為Jeep牧馬人龍圖騰概念車的設計帶來了靈感。

Jeep作為國外品牌，推出以中國龍圖騰為元素的Jeep牧馬人概念車（圖4），此款車型在展覽會上吸引了無數人的關注，究其原因，并不是因為車型上有很大的突破，相反在車型上依然使用了Jeep品牌經典車型——牧馬人Rubicon，那么我們可以發現真正的原因在于它的外觀設計。將充滿神秘色彩的中國龍文化與品牌最具傳奇色彩的經典車型融合在一起，賦予了這款概念車獨一無二的外觀造型和氣勢。細細看來，Jeep牧馬人龍圖騰概念車，在外觀、內飾等細節巧妙融入古銅金色“龍圖騰”，盡顯龍之威。通體車身為黑色，配以金色龍紋，整體外觀在視覺上獨特而渾然天成。加之古銅色車燈，讓整個車在外觀上盡顯霸氣。龍圖騰在車身上隨處可見，就連輪胎的花紋也是龍紋圖樣，汽車所經之處，都會留下獨一無二的龍紋車印。

Jeep牧馬人龍圖騰概念車傳遞給大眾的不僅只有其豪邁的外觀，它真正想告訴世人的是龍的一種文化精神。作為中華民族的象征，龍圖騰代表著權勢、高貴與尊榮并被賦予了各種優秀的美德和優秀品質，他還有一個含義是出類拔萃，不同凡俗。牧馬人龍圖騰概念車正是運用了這個理念，告訴世人：我們設計的這款車獨一無二，超凡脫俗，使用者將能夠體驗到作為王者般的待遇和霸氣享受。Jeep牧馬人龍圖騰概念車是第一輛以中國元素為主題的車型，運用龍圖騰的元素符合了大部分中國人的獨特品味和喜好，這也是中國圖騰元素在現代傳統藝術中的又一實例。

除了具象的龍紋運用外，還有抽象的龍紋結合，例如中國月球探測工程的標志設計（圖5），以書法筆觸抽象的勾勒出一輪明月，月中有一雙腳印，象征著月球探測的終極夢想。筆起部分凹凸有致，形成龍頭一樣的形態，預示著中國航天事業如巨龍一般蓬勃發揚。

歷史發展至今，人們的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都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先人傳承下來的傳統元素卻越來越強，我們對中國元素的感情是不能用言語來表達的，它是我們所有中國人對民族精神凝聚性的最好表達。

（三）葫蘆圖騰符號與傳統藝術設計

中國圖騰文化除魚紋，龍紋較著名，還有葫蘆圖騰。由葫蘆神話衍生的傳說亦多種多樣，最出名的就是盤古開天辟地。彝語專家劉堯漢在《論中國葫蘆文化》中指出，盤古就是葫蘆，盤古的盤，即是葫蘆；古意為開端，所謂盤古，即“從葫蘆開端”。葫蘆圖騰是迄今所知道的中華民族歷史上最早的圖騰，其原因有三：首先，葫蘆是祖先生活和生產的一種必需品，他們往往喜歡把一種與自己的生活和生產關系最密切的東西奉為圖騰。其次，葫蘆是子孫繁昌的象征。原始人壽命短，生存率低，而葫蘆則作為多子的代表被人類崇拜。最后，葫蘆很可能曾是始祖們渡過大洪水劫難的救星。很多神話故事包括圣經的諾亞方舟都會提到人類遭遇的一次大洪水，只有極少數人類因躲在大葫蘆中得以幸存。

在我們周邊的設計產品中也有運用葫蘆為元素設計的產品。例如建筑設計師張永和設計的陶瓷餐具（圖6）。這一系列餐具的設計思想來源于葫蘆，葫蘆從古至今都被視為靈物，據資料顯示，在距今七八千年前的黑陶時期，已發現陶器基本上是模擬葫蘆形狀的。由此可見，葫蘆早已是普遍的食用和器用植物，直到現在仍有不少農民將曬干的葫蘆刨開后用來舀水淘米的習俗，但是對于城市的居民而言，這種習俗已經漸漸退出了我們生活?，F在，我們重新將葫蘆形狀與現代材料相結合，以陶瓷為主材料，嘗試不同的角度切割來產生滿足需要的弧形，并制成形狀大小各異的碗碟。將傳統的元素應用到現代產品的設計上，更易讓消費者接受并欣賞其價值所在。

富有靈氣的葫蘆作為來自民間的器物，被運用在餐具設計上，更讓我們感受到了來自民間藝術的淳樸。葫蘆圖騰在神話里是天地的初生的含義，因此有自然起源與生命繁衍的寓意，蘊含了自然界萬物和諧再生的道理。讓我們在使用餐具的同時，感受到中國圖騰文化的獨特與神秘。

三、圖騰符號對傳統藝術設計的啟示

文化之所以為文化，是因為其自身的傳承性，大部分優秀的精華保存下來得以繼承，新的創造在舊有的基礎上萌發，人類文明就以這樣的方式繼續發展著。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圖騰文化有著神秘莫測的一面，需要有人不斷去挖掘，去深入?？偨Y下來，中國圖騰文化在三個方面影響著傳統藝術設計。

（一）標志

中國圖騰文化是民間的東西，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東西，經過幾千年歷史積淀，不斷地傳承與發展，早已經深入每一個中國人的內心深處，已然成為了一個能夠代表中國文化的象征。當這些標志性的紋樣與傳統藝術設計相結合，就能立刻顯現出設計作品的文化底蘊。

（二）理念

圖騰所帶給我們的理念是一種它所體現出的淳樸的裝飾風格。原始圖騰裝飾所展現出來的古樸美，以及呈現出的奇妙力量及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靈動性正是現在人所追求的。對于傳統設計作品而言，重現古老的圖騰藝術，去體現最純真、最原始、最淳樸的裝飾藝術現今已成為一種新時尚新潮流。

（三）精神

圖騰除了具有審美價值之外，帶給人們的應該還有對自然的往與熱愛。圖騰文化講究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天人合一”的道理，所以圖騰帶給我們的文化應該上升到精神境界，所以當我們看到一件以圖騰元素為主題的傳統藝術設計時，我們應該想到的就是它帶給了我們什么樣的精神境界，只有把握了這一點，才能真正把握圖騰文化深邃的內涵。

四、結語

圖騰是原始人普遍存在的一種原始信仰，圖騰是原始文化的基礎，是構成現代人文化的原型2。這些圖騰符號是人們對現實生活的藝術描摹，從本質上反映了彼時人類的審美觀、世界觀和價值觀。將圖騰符號的精華融入到現代的傳統設計中，這無疑是對中國圖騰文化最好的發揚與詮釋。

注釋：

1.何星亮.圖騰與人類文明形成[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7（6）：19.

2.朱存明.圖騰·圖像·仿像—論視覺文化的歷史范型[J].文學前沿，2002（1）：2.

[1]祝孚.傳統魚紋圖案在現代設計中的應用[D].保存地點：浙江理工大學，2010.

[2]黃信初，明蘭.包裝設計中圖騰文化的多元化表現與設計應用[J].包裝工程，2011（06）.

魏夢瑩，女，江蘇南京人，江南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視覺傳達設計。

王安霞，女，江蘇常州人，江南大學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視覺傳達設計以及包裝設計與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