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打糍粑

張弛

“二十七，忙殺雞；二十八，打糍粑；二十九，推豆腐；三十晚上熬一宿?！边@是我們桑植土家人的年俗。

打糍粑通常在臘月二十八，這一天可熱鬧了！

我們早早就起了床。我幫外公把石臼推到堂屋里，翻過來，口朝上，放在鋪好的稻草上。外婆拿出一對洗得干干凈凈的粑粑杵。

我們家陸陸續續來了好多人，有的挑著前一天晚上浸泡過的糯米、黑米、高粱，有的背著柴禾，有的扛著四方桌，有的帶來了秋天采回的香蒿，小孩們也都跟來了。

蒸籠里冒著熱氣，空氣中彌漫著糯米的香味一一糯米飯蒸熟了！

小孩們雖然嘰嘰喳喳地鬧著，眼睛卻總盯著石臼。外婆麻利地舀了一大臉盆糯米飯倒進石臼里。大人們見小孩們的饞樣，順手捏幾個糯米團子扔了過來。我們一擁而上，也不管糯米飯團燙不燙，一邊吃，一邊呼氣。

開始打糍粑了，外公和一位堂舅掄起粑粑杵，“嘿喲嘿喲”地錘打著石臼里的糯米飯。粑粑杵此起彼伏，有節奏地一上一下。

我也想試試。外公把粑粑杵遞給我：“要使勁??！”

我掄起粑粑杵使勁一揚，差點來了個“后空翻”，惹得滿屋子人哈哈大笑

“力氣往前使！”外公說。

可不管我怎么用力，粑粑杵東一下西一下打在糯米飯上，總感覺輕飄飄的。

我把粑粑杵還給外婆，玩去了。

過了一會兒，石臼里的糯米飯被錘打成黏糊糊的一團了。女人們往手上抹蠟油，抓起一大團放在大木桌上。她們揉的揉，捏的捏，揪的揪，動作嫻熟地把錘打好的糯米飯變成了一個個整整齊齊擺在木桌上的圓團子。

要壓粑粑了！

往圓團子上蓋一層干凈的薄膜，然后把又厚又重的四方桌倒扣在上面。我們一擁而上，爬上四方桌，在上面又蹦又跳。圓團子就在我們的蹦跳中被壓扁了。

估摸著差不多了，大人們就喊我們下來。

搬走四方桌，剝開薄膜——一個個圓圓的糍粑成型了！熱乎乎的糍粑香撲面而來，讓我垂涎欲滴。

女人們把糍粑五個一疊摞起來，快速收好。下一鍋錘打好的糯米飯還在等著揉和壓呢！

過上幾天，等糍粑干透后，就將它們浸到裝滿水的水缸里。放在水缸里的糍粑，一直放到來年的二三月間都不會壞呢！

取一個糍粑放在火上烤得兩面金黃，撒上糖，嘖嘖嘖——好美味??！

過年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