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陽春面的事

金婷

傍晚時分，我和老媽路過一家面館，見其內部裝潢得古色古香且十分干凈，于是我們決定就在這家面館填飽肚子。

面館的菜單是幾塊仿古的木板，上面的字跡清晰明了，就掛在顧客一進門就能看見的墻壁上。老媽減肥，晚飯不吃主食，所以我們就點了幾道菜和一碗面。我們在靠窗的空位坐下，在等餐的這段時間里聊著家常，滿心愜意地聆聽窗外的雨聲，幸福在此時蔓延開來。

突然，面館里來了一位“不合時宜”的老人，他似遲到的小孩一般闖了進來。老人的頭發淋了雨，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瘦削的身體好像隨時就要倒下去。他弓著背，攏了攏那件不合身的外套，說：“來一碗清湯面?！?/p>

服務員懶懶地抬起眼皮：“沒有清湯面，我們這只有墻上菜單里的這幾種面?！崩先擞行擂蔚貞艘宦暎骸昂?，好……”

老人認真地看了看菜單，許久后略微吃驚地嘀咕了一句：“這么貴??！”隨即他皺了皺眉，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打包一份最便宜的！”

服務員冷言道：“陽春面一碗16，別的還要嗎？”

老人迅速搖搖頭：“就一碗面，麻煩您給我多放點湯?！?/p>

服務員不耐煩地道：“知道了，知道了，等著！”說完他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老人環顧四周，似乎也發現了自己與面館里面容悠閑、衣著得體的其他客人格格不入。面館里的飯桌上都有客人，老人不好意思與其他人共坐一桌，只是站著等。有人從身邊經過時，他卑微地往旁邊挪挪身。

幾分鐘后，服務員端上了我和媽媽點的菜。然后他穿梭于其他飯桌間，似乎忘了那份打包帶走的陽春面，而老人只是默默地低垂著頭，并沒有催促。如果不是真的餓了又有急事，誰會站在這里等一碗陽春面呢？只是不知這碗面還要多久才能做好？這人心還有多久就徹底涼透了？

老媽好像真的餓了，瞬間把減肥的事拋到九霄云外。她叫來服務員，也要了一碗陽春面，還點了一個鍋仔。老人依舊站在那里等著，我希望他和老媽的陽春面都能快點做好。

不一會，服務員面帶微笑地走過來：“您的面來了！”他熱情地端來老媽的陽春面和鍋仔。

“咦，那老頭呢？”服務員疑惑地問。我環顧面館，不知老人是什么時候走的。

“這老頭要了面人又走了，我們的面怎么辦？真倒霉！”服務員柳眉一橫，憤憤然地轉身進了后廚。

我輕笑了一聲，不過是一碗陽春面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