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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世界與看得見的生活
——淺析電影《推拿》中的紀實美學追求

2017-07-12 13:58李紫怡重慶大學美視電影學院400000
大眾文藝 2017年3期
關鍵詞:紀實性婁燁小蠻

李紫怡 (重慶大學美視電影學院 400000)

看不見的世界與看得見的生活
——淺析電影《推拿》中的紀實美學追求

李紫怡 (重慶大學美視電影學院 400000)

婁燁導演作品《推拿》中,用有一種紀實美學風格。雖然是以盲人視點進行故事敘事,展示給觀眾在盲人眼中的一個看不見的世界。但是通過這一個在盲人眼中看不見的世界來告訴觀眾,盲人雖然失明,但是他們能夠看得見生活,他們有著他們的故事,或喜或悲。本文通過淺析電影《推拿》中的紀實性,分別從盲人群像選擇、電影人物的紀實性分析、暴力場景的紀實性處理、拍攝的紀實手法以及電影聲音的運用五個方面來進行闡釋。透過盲人的視點來審視盲人的生活,帶來一種不一樣的感官體驗。

紀實美學;人性;推拿

電影《推拿》講述了男孩小馬因少年時的一場意外,雙眼失去了光明,自殺未遂后,陰沉的小馬輾轉來到了由沙復明所經營的盲人按摩中心就職。在這里,聚集了一群和小馬一樣的盲人,一起生活在這黑暗的空間里使他們產生了深厚而堅實的友誼。王大夫和女友小孔遠道而來投奔沙復明,小孔極具女人味的聲音和氣息令小馬的內心產生了波瀾,執著而決絕的小馬決定追尋著內心的聲音,不斷向小孔靠近。沙復明也因為有著追求美的欲望,在聽客人一次次提及都紅的美貌與身材后,陷入對都紅瘋狂的愛慕。之后,小馬在發廊認識了一個名叫小蠻的姑娘,隨著時間的推移,小馬竟然對小蠻產生了感情。在盲人按摩中心里盲人技師們之間的愛情與生活都發生了激烈而又動人的轉變。影片最后以小馬的視力恢復,自己開起了按摩中心結束。接下來,將從以下幾個方面對影片進行分析:

一、盲人群像的選擇

《推拿》的紀實性在于描寫了盲人這一特殊群體,影片通過刻畫不同人物形象,記錄其生活的酸甜苦辣,客觀再現按摩中心內盲人生活的點點滴滴,對看不見世界黑白卻分得清是非黑白的盲人進行紀實性拍攝。導演婁燁在選擇此題材進行拍攝時,面對和跨越了健全人與盲人之間的地位關系,將所有的觀點與細節表現都放在了一個平等的視角上,不帶任何對于盲人的歧視、憐憫等。對于影片,電影作者們應該是想向我們刻畫一個特殊的人群的真實生活,想讓我們看到社會中,人們對待盲人們廉價的同情、無意的戲弄和有意的利用,造成了一種可悲的隔閡,同時,盲人自我的壓抑、沉默也在無聲的加厚這堵高墻,盲人與正常人生活在同一個時空里,但卻是不同的“世界”里?!锻颇谩纷屛覀兏庇^地感受到了盲人的世界,比如盲人的自尊心、生活習慣,以及對周遭態度的敏感。他們不僅僅是害怕看不見,更大的焦慮是害怕自己無法生活在真相之中,他們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世界,用聽覺、味覺和觸覺去試著解釋無法看到的事物,但又深深懷疑這些想法。什么是“美”?1沙復明無法理解什么是美,他追求都紅,原因自于對美的困惑。婁燁用殘缺的影像呈現了一個我們不熟悉的世界,讓我們真切感受到了盲者的迷茫和疼痛。

二、電影人物的紀實分析

就電影《推拿》來說,盲人作為共性特征,婁燁塑造的按摩中心里的每一個鮮活的人物形象則可看作為個性特征,每一個人物都是典型,都是在對這個盲人社會的進行最深刻的刻畫。每個男性形象都代表著不同的價值觀取向,老板沙復明喜歡去老年舞蹈中心與健全的大媽跳交誼舞,并且一度與明眼人相親,他想進入正常的世界來證明自己,但終究未被接納,轉而聽聞到按摩中心內都紅的美麗,便開始追求都紅,都紅拒絕沙復明的那句話,是影片中最殘酷的臺詞,“你不過是愛上了一個概念”。盲人永遠不知道什么是美麗,沙復明無法改變這個現實,最終,他還是一個人,失去了都紅,失去了按摩中心。小馬是一個不服從命運的人,是性,平和了他的身體,還平和了他的情緒。在遇到發廊妹小蠻之前,與嫂子小孔糾纏,拒絕都紅的愛意,都是對命運的不明所以,小蠻為他開啟了精神上的一道光芒,小蠻為小馬找回了精神,小馬為小蠻贖回了肉身。王大夫代表著人群中最本分的一類,即使殘疾也仍然視家庭負擔為自己的責任,他的憋悶、沉默與血淋淋的散發著典型的中國氣味。在導演的刻畫中我們能看到盲人內部也十分殘酷,他們不會因為自己是所謂的弱勢群體就自動抱團取暖,全盲和半盲是不一樣的等級,他們都是人,內部注定會有傾軋與掙扎,所以《推拿》才會展現出這么深入人心的故事。

說到影片人物形象的塑造,必須提到的是導演婁燁在片中人物選角時,運用了職業演員和非職業盲人演員混搭演出,職業演員發揮了大量的即興表演,做到表現真實,化身于角色,生活于角色,和角色一樣地去思想、感受和動作。而影片中“嫂子”的扮演者張磊能獲得金馬獎最佳女配角也不足為怪了,她本身就為南京盲校的學生,學中醫,學推拿,在影片中她通常下意識的表現,顯得整個故事更加的真實與自然,同時還自有一種表演的張力??梢妸錈钤谟捌恼鎸嵍瘸尸F上也下足了功夫。

三、暴力場景的紀實性處理

暴力是婁燁電影的一貫標簽,而暴力、血腥場面的處理往往就是虛與實的拿捏,在真實的基礎上創造現實的幻景,《推拿》中,婁燁的“暴力”第一次有了明確的所指:鮮血是換取尊嚴的交換品。暴力對于盲人而言是一種通道,當其最基本的社會生存權利受到侵犯時,他們會通過對身體的血腥自殘,逃離被困的現狀,獲得尊嚴。

影片開始時,小馬得知自己失明后,割脖自殺,鮮血濺到白墻上,嚇到了醫護人員;王大夫被逼替弟弟還債,為了和小孔結婚,不愿將錢拱手給債主,拿著廚房的刀傷害自己,直到鮮血直流逼退債主;沙復明因為胃病,在飯店廁所口噴鮮血。婁燁將這些場景一一展現在我們面前,看到一個個含蓄內斂的人物,在瞬間裂變,毫不憐惜地摧殘自己的肌膚。在鮮血噴濺的畫面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真實,好似能看穿他們的內心,他們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維護自己的尊嚴和愛情,讓人感到揪心的疼痛,疼痛之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盲人們對身體、尊嚴、愛情更崇高的敬仰。

四、拍攝的紀實手法

焦點不實、晃動的攝影機、模糊不穩定的影像和“跳切”剪輯,都早已成為婁燁電影的風格。電影《推拿》中也得到了很好的展現,電影開始小馬走出病房,奶奶問小馬吃飯了嗎,拿給小馬一碗熱飯,鏡頭從老奶奶接到小馬的側面,下一個鏡頭就直接切為小馬的盲人視角,焦點不斷變化,明暗不停切換,機位連續晃動,那種特有的粗糲感撲面而來,配合微微被放大帶有混響的聲音,讓人感到真實且不安。電影的結尾同樣也是,小馬走在小陽臺上,看著小蠻正在洗頭,鏡頭一甩,變成了小馬的主觀鏡頭,視力恢復看到事物的虛虛實實處理得十分到位,婁燁成功的模擬了盲人視覺的主觀鏡頭。

在《電影〈推拿〉攝影手記》中談到“盲視覺”是如何呈現的:同一場戲分別在白天和夜晚的場景拍攝兩遍,得到正常的白天畫面、夜晚移軸鏡頭的正面補光畫面、夜晚的lensbaby正面補光畫面三種素材,在后期剪輯時可以隨意轉換,從而建立了影片最具特點的“盲視覺”效果。2想必“盲視覺”是《推拿》制作中最核心的美學問題,最終也成為了影片在紀實性手段拍攝上的最大特色。

五、電影聲音的運用

在電影《推拿》中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導演非獨白的畫外音旁白和環境音的使用。影片的開頭營造出了一種紀錄片的氛圍,模糊的鏡頭下,一個低沉,普通話也不夠標準的女聲畫外音出現,此畫外音一直伴隨著影片,在沒有人物對話出現時,女聲解說便會進入。導演添加了一條客觀敘述的聲道于盲人故事的畫面之中,雖解說沒有任何情感因素在內,但還是十分動人,從另一個維度大大增加了關于盲人社區、盲人文化和盲人心態的信息傳遞。除此之外,在很多情節中,導演都加入了混聲,因為是刻畫盲人群像,他們看不見,所以聽覺、觸覺、嗅覺以及其他一切非視覺的感知系統才會變得更重要。影片中一些虛幻的音樂混雜在混亂且虛焦的畫面下,一方面豐富了特定敘事段落中人物的感情和事件信息,另一方面也表現出婁燁電影特有的藝術氣質,例如淡淡小提琴聲伴隨著隱秘的情感表白,沒完沒了的雨聲帶來濕漉漉的氣息,環境音的嘈雜襯托著焦灼不安的心理。

電影《推拿》關注了特殊人群,采用獨特視角,展現了不為人知的盲人生活。影片看似平淡,流水一般記錄盲人按摩中心人群的社會生活,其實是其紀實性最好的體現,也向我們表達了關于愛與盲的恒久哲思。

注釋:

1.畢飛宇.推拿[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76.

2.曾劍.電影《推拿》攝影手記.2014.

[1]李恒基,楊遠嬰.外國電影理論文選[C]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5

[2][法]亨·阿杰爾.電影美學概述[M].徐崇業譯.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1994

[3]李邑蘭.《推拿》電影篇“盲人的世界就是殘酷的”[N].南方周末,2014

[4]畢飛宇.推拿[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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