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養》導演李妮：真情是我們最大的“利器”

殷貝

動作片《黑雪》、言情電影《初吻》、犯罪片《索命逍遙樓》，以及電視劇《明天的希望》《相逢在雨后》《青春的沖動》《小城大愛》《領養》等這些風格迥異的影視作品卻出自同一導演之手——李妮。李妮，畢業于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系，就職于北京電影制片廠，國家一級導演，中國現代最具影響力女導演之一。

李妮出生在一個藝術世家，自幼深受藝術熏陶。在影視的世界里，她的才華得到了充分施展，而她也在探索實踐中慢慢摸索出自己的風格。她導演的作品風格各異，題材更是不盡相同，但是她總能在傳統題材的基礎之上融入自己的風格，另辟蹊徑，直抵觀眾內心深處。多年來，她導演的作品均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一路上她保持初心，堅持藝術創新，用實際行動打破了外界對于女性導演的質疑。如今，由她導演的暖心情感大劇《領養》，自播出以來便受到了業內外的廣泛關注，收視、口碑雙獲佳績。

電視劇《領養》首次聚焦跨國尋親，直擊“領養”“尋親”等社會熱點話題，通過講述跨國尋親故事，表達中美兩國人民之間的情感交流。歷史劇、偶像劇不斷“霸屏”，“大女主”古裝劇蓄勢待發……在這樣的重重包圍之下，《領養》脫穎而出的秘訣是什么？近日導演李妮接受采訪，講述《領養》背后的故事。

談題材：真情實感是我們的利器

Q：你為何選擇創作“領養”這個題材？

A：創作這個作品有兩個原因。第一，故事來源于編劇李娃身邊的真實生活。她一直生活在美國，在她的身邊有一些美國朋友到中國領養孩子，其實不僅是中國，還有越南、柬埔寨。在美國，領養是很普遍的事，是對生命的尊重，也會有很多關于領養的報道。她看到后就覺得很感動，把這些報道收集起來，搜集了大量的資料。然后她就想拍一個跨國領養的電視劇，她覺得一定會打動人，和我說的時候我也覺得是一個特別打動人心的故事。

為什么選擇白血病，是拍《領養》的第二個原因。2012年我父親因白血病去世，父親的白血病對我們觸動特別大。所以希望通過《領養》讓更多的人對白血病人有一個關注，這也傾注了我們對父親的一種懷念，現在呈現出來的《領養》真的是帶著很多情感在其中的，有很多內涵和意義。

Q：對于這部劇的拍攝，你堅守的創作原則是什么？除了題材，你是否還在故事講述、人物塑造等其他方面嘗試做出突破？

A：堅守肯定是有的，首先，要用真情實感去寫這個戲，用樸實的表演，用最細膩、最真誠的細節處理去打動觀眾。表演必須用心，這是對演員的要求，音樂、設計要更貼近生活。

至于突破也是有的，敘事上，采取類似倒敘的、寫日記的方式，從娜娜的角度講故事會更真實一點。這樣的方式更藝術性，更打動人，敘事上更吸引人。關于人物，劇情中每一個人物都有自己的特點，都很突出。一個作品主要還是要看人物，如果說人物沒有性格、沒有特點，千篇一律就沒有意思了。劇中，我們除了表現文化差異、生命尊重、大愛無疆等，更深層的意義是每一個人都是在為自己救贖。通過娜娜尋親這一故事，每一個人都對生活有了更深的感悟，在面對這樣一個生命的時候可能會反思很多，生活中每一個人可能都需要這樣一種對生命的反思。

Q：當下熒屏大多以流量明星、IP故事作為吸睛法器，《領養》在這樣的環境下播出，最大的利器是什么？

A：最大的利器，我覺得可能就是真。我是用真實的情感、發自內心的情感在拍這部戲。無論是大IP，還是流量，用真心真情做的作品，它的效果是不一樣的。我們只要用真心換真心，相信觀眾能感受到我這份真情實感，能感受到這種感動。感情上首先是真實的，每一個創作者用自己真正的情感創作時，它的結果是不一樣的，這是一種真實情感的流露。

聊演員：不動心只用技術的表演是過不去的

Q：你如何評價劇中的幾位演員？

A：我對我們劇中所有的演員都非常滿意。雖然不可能說“零瑕疵”，但他們的完成度以及表現我是非常滿意的。他們都按照我的想法、我的表演要求、我的思路在表演。每一個人都非常用心，而且拍攝現場我們的創作氣氛也是非常非常的好。不動心只用技術的表演在我這是過不去的，尤其是重場戲，你不用心不用情是過不去的。節奏完成得也是非常好，沒有一個人“掉鏈子”的。我們這個戲，每一個角色都非常重要。即使是每一個小人物，都非常給力，年輕演員也很棒。他們都很認真，我們的創作氛圍都非常好。

Q：前期在選擇演員的時候順利嗎？

A：還是挺順利的。我們剛開始接觸袁詠儀的時候，她要求先看劇本?？赐陝”竞?，她就喜歡上了這部戲。丁海峰也是，我們就想找一個樸樸實實、感覺有依靠的男演員，他甚至為了我們這部戲把另一部戲推掉了。娜娜這個角色，她是在美國長大的，要求就比較高。舉賢不避親嘛，當時就有點想用Kiana Fong ，但是也還是挑選了一番。最后沒有合適的，我說那就Kiana Fong 吧。其實當時也是有壓力的，但是在她演了兩天之后，我就完全放心了?？赡芩龥]有太多表演的技巧，她就是用真來表演，反而效果更好，后來連丁海峰都說有點兒緊張。

Q：劇中的大部分事件和焦點都圍繞在袁詠儀所飾演的琳達身上，在你心里，袁詠儀和角色之間是否存在共同點？

A：其實我們女主角在改為美籍華人后，首先一個要求就是要會說英文。開始的時候是在中國去美國定居的女演員里找，但是很多年齡不太合適，或者是氣質上不太吻合。后來就在港臺找，從形象、氣質來說，我第一感覺就是袁詠儀。后來也看了看她的真人秀，發現角色和本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袁詠儀性格也是很直率、特痛快、很真實的，性格和琳達非常相似。所以當時我就說最理想的女演員就是袁詠儀。找到袁詠儀之后，她看了劇本很快就答應了。當時心里就覺得壓力沒那么大了，甚至感覺這個戲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談故事：真情流露往往更出人意料

Q：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場戲？為什么？

A：我印象最深的是電視劇結尾的那場戲，大家都在爭奪娜娜的撫養權。當時是有一段娜娜的陳述，關于自己的選擇。娜娜在法庭上有一大段她的陳述，當時有二百多個群演，所有演員都在。第一次拍娜娜這段話的時候，她是不需要露臉的，但是她很認真，現場二百多個人都感動哭了。袁詠儀和濮存昕也都被娜娜那段臺詞感動了，那是一種真實感情的流露，我們把這些反應都很真實地抓住了。拍完后，娜娜也已經痛哭流涕了。袁詠儀說：“你不用這么動情?！钡饶染驼f沒關系的。我們在拍了三次之后才拍娜娜，她表現得依然那么好。那一場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其實當時我很擔心她的中文，但沒想到她說得那么好。她私下里也非常努力，在一些字上面標注拼音，認真地背下來。所以相信大結局的時候一定會讓大家滿意的。endprint

Q：除了琳達和娜娜之間的母女情，琳達和司機劉平凡之間的感情戲也非常吸引人。對于這樣一部溫情大戲，對愛情戲份的設置是為了讓角色更加立體，還是迎合觀眾們的看劇口味？

A：其實是編劇李娃在搜集資料的過程中，有這么一個真實的故事：一個美國人在中國尋親的過程中，認識了一個出租車司機，后來在一起了。我們覺得這個挺吸引人，就把這個細節提煉出來，雖然在報道里是輕描淡寫，但是這個點被我們巧妙地抓住了。但它可能是尋親過程中的另一個故事了。

Q：最后兩人分別兩地，這種結局設置又是出于怎樣的考慮呢？

A：這應該算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局。其實兩人的分開，還是有一種文化的差異在其中。中國人講究要孝敬父母，劉平凡是長子，他如果離開了，年邁的父母由誰來照顧呢？琳達在美國也有患病的父親需要照顧，她不可能帶著他父親來中國生活，有些實際的問題還是要考慮的。目前這樣的故事結局我覺得是最理想的。

論社會性：情感是共通的 大愛無國界

Q：“領養”這樣的題材，觸及人性最柔弱的部分，你如何看待這部劇的社會意義？在你看來現在它達到觸及人心的影響力了嗎？

A：在我看來，應該有這個效果，但是觸及到每個人心靈多深我不敢說。沒孩子的人他看這個劇是一種感受，當過媽媽的人感受又不一樣，而失去過孩子的人感受更不一樣。根據每個人不同的經歷會有不同的感受，對每個人心靈的沖擊度是不一樣的。但是有一點，大愛的東西是無國界的，我相信即便是外國朋友看過，也會產生共鳴的。我們《領養》是現代劇海外賣得最多的一部，所以說情感都是共通的，我覺得我們沒有什么遺憾。

Q：在這部劇播出后，你會不會覺得社會上關注領養的活動、組織、家庭，慢慢多起來？

A：我當然希望能夠多起來，我們在拍戲的時候我也給孤兒院捐過款。最可憐的是被遺棄的孤兒大部分都是殘疾兒童，健康的孩子很少，甚至有孩子十幾歲都沒人領養。在國內，對他們弱勢群體的關注很少，作為國人，如果條件可以，希望給予他們更多的關愛。我是希望，第一關注孤兒，第二，我也希望更多的人關注白血病病人，可能多一個骨髓捐贈者就是多一個白血病病人生還的希望。我們這部劇更多的是一種愛心的傳遞，充滿了大愛，希望我們的社會、每一個人能更多地關注這些弱勢群體。

Q：中國影視創作越來越多元化，很多專業影視創作人也更加注重內容的呈現，你如何看待這一現象？

A：我是覺得多元化是好事兒，有感而發、由心地表達創作出來的東西往往是好的。因為這部劇從創作開始我和編劇李娃就參與，所以它呈現出來的效果是不一樣的。不能說我拍其他的劇就沒有真情，但因為這個白血病發生在我父親身上，所以觸動更大。而且我從創作劇本就開始參與，劇本寫了13稿，反反復復地修改，因為這里面有很多親身感受在其中，所以我說，一定要觸動心靈的東西你才能做得更好。不是說不觸動心靈的故事就不拍，但創作者在創作劇本中，用心一點，對生命、對社會有一種責任心、愛心、關懷，我相信做出來的作品一定是能打動人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