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根生
如果我,生在六月
那一定是,流水有錯
那一定是,父親提前擁有了母親
那一定是,爺爺奶奶推遲了遠行的日程
那一定是,先人們,把這一生走過的路
都剪成了,一段一段,孕育兒孫的臍帶
如果我,生在六月
我要把,臘月的梅花,提前開了
我要把,詩歌與人生的關系,弄清楚
我要把,人們的身體,變的古舊
哪怕走一小段路,也會疲勞
我要把流水打退
讓它回到最原始的
波浪中去……
我還要把,那些炫目迷神的高樓大廈
改成,依山傍水的小村子
如果我,生在六月。那我和六月
會像愛與恨那樣,不甚清晰
是車輪載著我,跨過長江以南
跨過一路上,密集的流水
和波浪形狀的人群
當我回頭,看那些沿海的炊煙時
本就斑駁的視線,卻被風吹亂了
吹出故國。吹出一座
沒有屋頂的,小房子
里面住著一個少不經事的青年
用一把刀子,刮著暗黑的夜
刮啊刮……刮啊刮
終于把黑色刮成了白色
——方寸之間
——就成了黎明
萬物在血色的朝陽中蘸紅了自己
紅的光,紅的地……
紅透了,人們的神經
就像炊煙和朝霞在噼噼啪啪地互燃
燃燒著的光線,富于變化卻永遠迷亂
使人想起,古舊的一兩個場面
我的視線——在兩座逶迤的群山之間
無法選擇。只好踏上征途
想象城市與鄉村的勾連
隨著火車,開出一條
長長的紋路,然后悄悄保留下來
有時漂近,有時漂遠
等到找到我所愛的
再把紋路,輕輕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