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刑制度及其對當代社會的啟示

許政敏 詹鵬瑋

摘要：刑罰是法律發展的一個重要體現，是法律制度中的主體之一，更甚者，可以說古代刑罰就是中國歷朝歷代的法治由野蠻落后朝著文明慎刑在進步的一個歷史縮影。五刑貫穿于奴隸封建時代之始末，反映了法律制度的變遷，以史為鑒，反觀其發展與背景，對我國法治社會的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五刑制度；法治社會；刑罰

一、五刑制度的起源與背景

中國古代設有多種殘酷的刑罰制度。五刑制度是指墨、劓、剕、宮、大辟五大主要的刑罰手段，在奴隸社會時期，由夏開始。五刑的起源無從考據，但社會學說各異，有學者認為五刑制度是源于蚩尤時期，由苗族所發展成形?！渡袝涡獭酚性疲骸懊缑窀ビ渺`， 制以刑， 唯作五虐之刑曰法。殺戮無辜， 爰始淫為劓、刖、椓、黥?！?亦有學者認為，五刑是源于堯舜時期，這一理論在瞬典中有明確記載。關于五刑制度的背景，有人認為五刑是源于五行，是以“火能變金色，故墨以變其肉；金能克木，故剕以去其骨節；木能克土，故劓以去其鼻；土能塞水，故宮以斷其淫；水能滅火，故大辟以絕其生命”，以《逸周書逸文》所云，五刑產生的內在原因是源于五行相克。五刑之處罰十分殘忍，是對人的肉體的殘忍破壞，更有對生命的盤剝與蔑視。因而是奴隸封建社會落后野蠻的一個重要體現。然而這些都只是五刑起源的雛形的流變，真正確立下來是在歷史上第一個正式建立的王朝—夏朝以國家封建法制所確立的，夏朝刑罰眾多，《尚書》中有夏刑三千的記載，大辟、臏、宮刑各百，墨、劓刑有上千。從夏以后，時至商朝，奴隸制度不斷向前發展，五刑制度更加隨其發展而愈發穩定與定型。其刑罰主體仍然延續了夏朝的五刑制度，但也相應的做有修改，新增有剔刳刑，剖心刑、炮烙刑等殘酷刑罰。在商朝延續的五百多年的歷史中，王位相傳了17世，國家存續亦更加長久和穩定。商的統治相對于夏王朝的統治來說要寬松、緩和，但奴役與剝削的狀況依然嚴重，夏商時期是也是中國國家制度的開始，也是刑罰制度的起源與設立，此前氏族部落雖有懲罰措施，但是都未能成型，發展成為一種普適之制度。而在這個時期法制才剛剛起步，刑罰亦帶有十分濃厚的原始野蠻性質。在隨后千百年的朝代更替之中，五刑制度發展更甚，直至清朝仍有凌遲等殘酷刑罰，新中國成立以后，封建舊制中對人極盡侮辱的刑罰才算完全退出歷史的舞臺，中國法治逐步步入文明發展的新時期。

二、五刑制度的概念及其內容

（一）墨刑

墨刑是五刑之中對人的身體傷害最小的一種刑法。受墨刑之人要在臉上刺上字或圖案，后再在傷口涂上墨，犯人的臉上會永久的留下疤痕和印記。這種刑罰相對于其他的四種肉刑而言，不會對身體健康造成太大的傷害，但往往會令犯人的尊嚴盡失，永遠被貼上罪犯的標簽。墨刑適用于罪行比較輕的罪犯，實質上是一種恥辱刑。墨刑又分為兩種，一種是在顴骨的地方，刺上標記并用墨染使其永久不褪，除此之外，還需要用黑布遮臉，受刑者原有的身份皆被消去，以帶罪之身成為奴役。另一種僅在面上刺字涂墨，無需被蒙上黑巾，受這種刑罰的人無需被降階為罪奴，而只需被罷免職務。西周有“罪墨五百”，應處墨刑的罪行竟多達五百條，說明墨刑在古代應用廣泛，人們稍微有一點小的過錯，即有可能被面刺墨紋。

（二）劓刑

劓刑較之于墨刑，懲罰更重，是指割去犯人的鼻子。被割去鼻子的犯人不僅僅要承受身體之痛，更加影響人體美觀，鼻子是人體面部的一個重要器官，更是人們展示風貌的重要途徑，一旦被這一面部特征被破壞，就會被旁人所詬病，因此除了墨刑是一種恥辱刑之外，劓刑也給犯人的人格尊嚴造成了極大的損害。在周代，被施以劓刑之人因面貌丑陋，不適宜在人群中生活，常常被派去駐守邊關。春秋戰國，劓刑的使用更為廣泛，崔實在《政論》中記載：“秦割六國之君，劓殺其民，于是赭衣塞路，有鼻者丑”。因為當時被割去鼻子的人非常之多，以至人們的認知都快要發生顛覆，似乎沒有鼻子才是正常的，劓刑作為一種殘忍的恥辱刑兼肉刑，直到隋朝才被廢除。

（三）剕刑

剕刑是一種砍去人雙腳的刑罰，亦有變種為剜去膝蓋，如著名的軍事家孫臏就曾因被人嫉妒而處以剕刑，剜去膝蓋。剕刑給人身體帶來的痛苦遠大于上兩種刑罰，被砍去雙足的犯人，終身都要活在殘疾之中，給生活帶來的影響更大。自夏商時期確立以來，剕刑一直得到廣泛的運用，在春秋戰國時施行極多，那時因為受刖刑者十分之多，市場上賣的斷足者穿的鞋子需求量竟然比正常人穿的鞋子的需求量更大，甚至出現“屨賤踴貴”現象。 后在隋朝以后改為刖刑，刖刑僅砍去犯人的腳趾，比早期的砍去雙腳或膝蓋骨傷害較小，刑罰也更加趨于文明，時至漢文帝廢除肉刑，將割去左趾改為笞五百，割去右趾改為棄市，到魏晉之后，因為勞動力的需要，割去雙足有礙農耕經濟的發展，剕刑已經基本上被廢除。

（四）宮刑

宮刑是一種殘酷破壞人體性器官的刑罰制度，男女被判處宮刑的刑罰大有不同。對于男性，宮刑是指被割去生殖器官，而對于女性，宮刑最主要是采用幽閉之術，民間官場各有不同，民間多盛行用針線將女性的生殖器縫補起來，使其永遠處于閉合的狀態，多見于婦人犯下了不忠的罪行和妻妾懲罰與丈夫有染的奴婢。而正式被判決宮刑的女性，多用木槌重擊婦人的腹部，以至腹內子宮脫落掉出方達懲戒之目的，受宮刑之婦人，多半氣息奄奄，受盡極大之侮辱與痛苦，其殘忍程度莫過于死刑。

（五）大辟

大辟，是一種以極其殘忍的方式剝奪犯人生命的刑罰，隋朝之前，大辟是指砍頭的刑罰，而在隋之后，這種死刑方式逐漸的發展變化成為更多手段，出現了車裂、烹煮、剝皮等慘無人道的殘忍刑罰方式，至此所有的死刑都統稱為大辟。大辟的刑罰方式多種多樣，周代將大辟分為七等，包括斬、殺、搏、焚、辜磔之、踣、罄七等；秦代之大辟又有斬、梟首、車裂、棄市、腰斬、支解、磔、蒺藜等分類。漢初誅戮功臣仍有夷三族之令，不但五刑俱全，更是將尸體曝露于市井，對生命極為不尊重。

三、五刑制度的終結

中國古代五刑歷經千百年的發展，雖罪名多有變化，但刑罰的性質仍然是封建制度下社會極度不平等的體現，亦是人權泯滅于君王統治之下的暴力社會發展形態。自世界工業經濟開始發展之下，舊中國落后的思想于制度亦無法再長足于世界之林，閉關鎖國的腐朽之計亦無法抵御西方列強的銅墻鐵炮。因而在世界的大融合趨勢之下，西方先進思想的逐漸融入，使得中國也開始反思自己的法律制度，對原有的刑罰體制思索變革，清末制定《大清新刑律》，雖然未能有機會得以實行，卻是中國法制史的一個重要里程碑，五刑制度在此歸于終結，以拘役和罰金刑代替笞、杖、流刑，徒刑變革為有期徒刑和無期徒刑， 死刑方式亦趨于文明，不再以千刀萬剮、五馬分尸等殘酷手段剝奪人的生命和尊嚴，除謀逆、謀殺等罪適用斬刑之外，一般行刑僅保留絞刑一種，并且死刑都只能在秘密場所執行，不再棄于眾市。這些制度的改變，標志著封建五刑制度的正式廢除，也標志著封建社會在我國的正式瓦解，我國法治建設正式步入新征程。中國古代刑罰酷刑之濫用，是對人的尊嚴與生命的蔑視，犯罪之人雖有過錯，但以過重的不合理的刑罰來懲戒，無法體現罪刑相適應的人權思想，其效果只能是適得其反。這些酷刑不但給犯罪之人帶來了極大的痛苦，更深層次的是為奴隸封建社會的瓦解，埋下了民怨積重的地雷，不利于社會的和諧穩定。

四、結語

古代社會多有暴動或起義，以致朝代不斷更迭，人們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無論是殘酷的刑罰制度，還是迂腐的政權制度，究其本源，都是對人性的蔑視，因此封建王朝注定無法長存，是注定要被新興的民主社會所取代的。因此，我們要建設和諧穩定的法治社會，就必須注重對刑罰設置的考量，以保障人權為標準，不斷完善法律，優化實踐，構建文明美好長久的法治社會。

作者簡介：

許政敏（1990.12-），男，漢，廣東茂名人，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大學法學院2017級法律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法學理論。

詹鵬瑋（1995.10-），女，漢，湖南益陽人，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大學法學院2017級法律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法學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