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眉宇間，有潔光

古映珊

摘要：二十世紀20年代與30年代之交，受五四這股新思潮的影響，一連串氣勢磅礴的言辭從此時仍在日本留學的郭沫若胸腔中噴薄而出，最終形成了一系列為后人津津樂道的郭老文學作品。但對于這個時期的文學作品，學界更多著眼于郭老在早期詩篇中或是后期歷史劇中對女性精神的謳歌與稱頌，對于郭沫若同時期創作的留日小說中的女性書寫，學界研究尚不多。而在這段時期內郭沫若創作的近40篇留日小說中，女性都是作為一個圣潔人物的存在，用郭老對女性談及最多的一個詞語形容，就是“潔光”，她們有的溫柔，有的神圣，有的嬌美。也正是她們，引導小說中的作者叩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開拓新視野，開始新生活。

關鍵詞：郭沫若；留日小說；女性形象；潔光

蕭紅曾經說過：“女性的羽翼是薄的，天空是低的?！倍鴮τ诠狭羧招≌f筆下的女性呢？本文將著重從女性角色出發，探尋郭沫若留日小說中屬于女性的一片天空.

一、妻子：圣母般的存在

《行路難》、《紅瓜》、《殘春》等中的愛牟妻曉芙，《月蝕》、《人力以上》等中的“我的女人”，《萬引》中的松野之妻等，都作為小說中男主公愛牟的妻子角色出現，身上閃爍著母性的光芒。

在《殘春》的開篇，曉芙便以愛牟之妻的身份接見白羊君。小說末，愛牟看望友人歸來，仍要復歸家庭，回到妻兒身邊，曉芙也是以妻子的溫存溫柔地接納了愛牟。曉芙在此作為一個栩栩如生的妻子形象在小說中呈現。

《漂流三部曲》中對愛牟日本妻子的形象刻畫更是入木三分。為了支持丈夫的事業以及減輕家庭的負擔，愛牟的妻子曉芙帶著三個幼小的孩子離開上海，遠赴日本。在日本，曉芙如無附著的浮萍在日本漂泊著，帶著三個孩子的生活極其困頓，但仍在異國鼓勵著上海的丈夫振作。甘愿與丈夫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愛丈夫、疼孩子，曉芙默默地履行著作為一個妻子與母親的責任，貫徹小說始終。

男主人公在小說中遭遇種種困窘的境遇，而妻子則為平復丈夫心靈的斑斑創傷，振作其“人”的自尊自信，常與夫君追憶甜美的往事、指向光明的未來。如上《行路難》，愛牟痛斥現實，妻子則在一旁安撫他，用溫柔的語言化解丈夫內心的郁悶；《殘春》中，丈夫向妻子訴說其可怕的夢境，妻子也是笑著，說一句是作者虛心。牽腸掛肚的關切，體貼入微的祈求，忍痛割愛的退讓，男主人公的妻子身上，閃爍著一種圣潔的光輝。

二、情人：性欲的對象

郭沫若留日小說中“情人”出現，往往不同于小說中頂著“圣潔光環”的妻子，她們外貌姣好，性格溫軟，是男主人公情感的主要寄托體。

如《殘春》中的S姑娘，她便是男主人公愛牟夢中朝思暮想的對象，在夢中，作者有對S姑娘大膽的身體描寫如“她的肉體好像大理石的雕像”，即使是夢中驚醒，有婦之夫愛牟離開S姑娘，他也仍對她念念不忘，并為題了一首薔薇花的詩；對于這種“婚外情”的大膽披露，《喀爾美籮姑娘》是更勝一籌，《喀爾美籮姑娘》中，“我”像一個瘋狂的追求者，想念著喀爾美籮姑娘“柔媚的眼睛”、“濃密的眼睫毛”、“可愛的處女紅的臉”，“我”甚至還想著“在她一切一切的膚體上，接遍整千整萬的狂吻”，“我”也袒露了自身對喀爾美籮姑娘起的一種不可遏抑的淫欲。

但是，小說中的“情人”并不是人們常說的風騷媚俗、故作情態之人，她們也有真切的感情，也有高尚的品格：看護婦S姑娘待人細膩，多愁善感；喀爾美籮姑娘甜美溫柔、善良純潔；嫂嫂敢愛敢恨，感情熾烈。她們的身上，也散發著一種美麗而又神圣的“潔光”。

三、妻子+情人：幻美的結合體

妻子賢惠，如圣母瑪利亞，散發著母性與知性的光芒；情人嫵媚，像喀爾美籮一樣的糖食，甜蜜，令人欲罷不能。郭沫若大部分的留日小說中的女性，大都是“妻子與情人”之人，“二者不可得兼”，也正因如此，小說中的男主人公在二者之間進行徘徊于糾結，甚至為得不到一方而郁郁寡歡、終日蠢蠢欲動。而郭老的《落葉》一小說中的菊子姑娘，深究起來，可算是郭沫若筆下妻子與情人的理想結合體。

在《落葉》中，菊子姑娘可以說是“履行著妻子義務的情人”。當愛情化成夢影、一切變作灰燼時，她寧可下南洋服務，永生為戀人析禱，也不愿受家族的幽禁。她發散著妻子的圣潔光輪，充潤著情人的異彩流芳，擁有著母親的精神財富，是日本女性精華的凝聚，是作者理想的人格女神。她身上，清晰顯現出妻子——情人——理想愛人的形象軌跡。

在郭沫若的小說當中，有關女性，提及較多的詞匯便是“潔光”，在現實世界中，這是郭老初見自己妻子安娜時所發出的評價——眉宇間，有潔光。她們身上烙上了鮮明的時代印記，不僅記錄了作者的心靈歷程，而且展現了20世紀前半期中國時代壯劇的歷史畫卷，映照出中國現代婦女爭取解放的光輝歷程。同時，也正是這些帶有圣潔光芒的女性，引領著男性在那個狂飆突進的時代發現自我，發現并開拓新世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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