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目的論角度分析《西游記之大圣歸來》電影字幕翻譯的歸化異化策略

吳翹儀

【摘 要】隨著全球化發展的加速，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的推進，越來越多中國影視作品進入到國際市場。2015年，國產動畫電影《西游記之大圣歸來》在春節期間在內地上映，好評如潮。這部影片目前已銷往全球60多個國家，創下國產動畫海外銷售的記錄。其故事基于中外熟知的神話故事《西游記》進行改編和擴展，傳承中國傳統故事的動畫元素，對中國動畫產生重要影響。動畫中許多內容依賴中國文化背景，電影字幕的翻譯對異國觀眾理解中國文化至關重要，也對跨文化傳播的效果起到關鍵作用。翻譯過程中涉及許多具有中國文化內涵元素的內容。翻譯目的論是注重功能和社會文化因素的翻譯觀，本文以翻譯目的論為基礎，分析《大圣歸來》電影字幕英語翻譯中的歸化和異化策略，旨在為解決跨文化傳播過程中文化差異問題的解決提供相關實例參考及提出建設性見解。

【關鍵詞】《大圣歸來》;目的論;翻譯策略;歸化;異化

隨著全球化進程加速發展，世界文化交流日益頻繁，中國的影視產業在不斷壯大，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也在不斷深入，越來越多中國影視作品開始走出國門，走向國際市場。在海外傳播過程中，國產影視作品中的表現中國文化內涵的元素能否被觀眾理解，字幕翻譯在其中起到了橋梁作用。字幕翻譯的好壞與跨文化傳播的效果是緊密相關。

然而，要翻譯好影視作品字幕不是易事，尤其是翻譯帶有中國文化特色的字幕更是如此。如何轉換語言中的特色文化內容是譯者必須面對的難題（王克非、王穎沖，2016）。若未處理好字幕里的文化信息，就無法達到預期的傳播效果。

動畫電影作為中國文化產業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其在海外市場的份額仍不算重，這主要原因也是因為國產動畫電影中往往包含大量中國文化元素，在傳播過程中，較難被不同文化背景的異國觀眾理解。另一方面，國產動畫電影是非常具有發展潛力的，在其傳播至國際市場的過程中，如何翻譯好電影中的字幕是一個值得探究的問題。

根據上述背景，本文選取了近年來國產動畫電影走出去的成功案例——《西游記之大圣歸來》作為研究對象，研究其英語字幕翻譯策略?！洞笫w來》是根據中國經典神話小說《西游記》改編及重新演繹的一部動畫電影，其電影字幕中包含大量中國元素，可以為本文研究電影字幕翻譯策略提供豐富的研究語料。本文選取的語料來源于該部電影發行的唯一官方中英雙語版本。

本文將基于目的論的角度，對《大圣歸來》電影中字幕翻譯使用的歸化、異化策略進行分析探討，旨在為中國電影字幕翻譯的實踐提供建設性的見解，使其更好地服務于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

一、翻譯目的論

翻譯目的論有德國翻譯理論家Hans Vermeer和Reiss創立于20世紀80年代。翻譯目的論是以行為理論為基礎發展起來的翻譯理論模式，是功能翻譯理論中最重要的理論。Vermeer把人類行為定義為“發生在一定語境中的有意圖、有目的地行為，它既是語境的組成部分，又能改變語境”。

翻譯目的論主要論點概括為：翻譯是一種有意圖的跨文化互動行為;翻譯行為的語境條件與歷史和文化相關。與等值翻譯不同的，翻譯目的論注重的不是譯文與原文完全對等，在分析原文文本的過程中，更多地是以譯文的預期功能為目的選擇最佳翻譯策略或方法。因此，依據目的論，譯者應該根據語篇的預期目的及原作的意圖等，靈活選擇適當的翻譯策略。對于因文化差異而難以處理的文化專有項，翻譯策略或方法的選擇就尤為重要了。

二、目的論指導下的《大圣歸來》字幕翻譯歸化、異化策略

字幕指以文字形式顯示電視、電影、舞臺作品里面的對話等非影像內容。字幕翻譯可以給異國觀眾帶來觀影的便利，使觀眾更好地理解電影的內涵，促進文化間的交流。歸化和異化的靶心是處在意義和形式得失漩渦中的文化身份、文學性乃至話語權力的得失問題。（王東風）

1.歸化翻譯

歸化翻譯策略是指譯文應以目的語或譯文為歸宿，恪守目的語讀者文化的語言傳統，要求譯者應向目的語讀者靠攏，采用目的語讀者所習慣的表達方式來傳達原文內容。主張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的“歸化派”提出譯文不僅要克服語言的障礙，還要克服文化的障礙。譯者的責任之一就是為讀者掃除語言文化障礙，避免文化沖突。同時，譯者也是“傳播者”，應考慮普通讀者的智力水平及想象力，使源語文本所翻譯的世界盡可能地接近目的語文化讀者的世界。

2.異化翻譯

異化翻譯策略是指翻譯向源語傾斜，偏離原語本土主流價值觀，保留原文的語言和文字（Venuti， 2001）;或者是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文的異域性，刻意打破目標語言常規的翻譯（Shuttleworth & Cowie，1997）。異化翻譯策略主張在翻譯上遷就外來文化的語言特點，要求譯者向作者靠攏，采取與作者所使用的原語表達方式來傳達原文的內容。主張在譯文中保留源語文化的“異化派”提出翻譯的主要目的是文化間的交流。讀者的目的也包括了解異國文化，譯者應該相信讀者的智力水平及想象力能夠理解異國文化的不同之處。

三、《大圣歸來》中的歸化及異化策略

《大圣歸來》電影中涉及許多文化信息，筆者經過語料整理，將電影字幕翻譯中涉及到的歸化和異化策略分類為如下七大類，分別是：佛教用語、人物稱呼、特殊物品名稱、特殊地名、成語習語、法術名稱及數字相關翻譯。本文將圍繞以上六大類信息展開關于歸化和異化策略應用的探討。

1.佛教用語

例1：阿彌陀佛

譯文：Gracious Buddha.

“阿彌陀佛”是佛教用語，佛教相關知識在西方英語國家不像中國這么普及，因此譯者隱去了“阿彌陀佛”這一佛號語言外殼，進行歸化翻譯處理，翻出其實際語義，對于目的語觀眾而言更為直接。

2.人物稱呼

例1：哪吒 Nezha

該例中的“哪吒”作為中國神話人物名稱在電影中出現，字幕翻譯則按照中文進行音譯，通過翻譯的“Nezha”與電影畫面結合，觀眾通過畫面與翻譯能夠理解畫面中的人物名為“哪吒/Nezha”。這樣的處理方式為向目的語觀眾刻畫“哪吒”這一中國經典神話人物做出了貢獻，使目的語觀眾對“哪吒”有形象化的認識，并能通過翻譯認識這一人物，達到了一定的傳播效果。

例2：玉帝老兒

譯文：Jade Joker

“玉帝老兒”在電影是孫悟空對玉皇大帝的蔑稱，其中“老兒”是中國古代老年男性使用的一種自謙稱法。而用“老兒”稱呼他人則有貶低蔑視的意味。英譯字幕將其處理為“Joker”，是一種歸化處理?！癑oker”在英語中有“傻瓜”的意思，這跟“老兒”所體現的含義是一致的，這種歸化處理實現了功能上的對等。但此處將“玉帝”中的“玉”翻譯為Jade，筆者認為這樣的處理會讓目的語觀眾以為玉帝是和玉有關的帝王，而實際上玉帝只是一種高貴身份的象征。所以筆者以為，可以將“玉帝”異化處理，音譯為“Yudi”，這樣處理后觀眾能夠通過劇情理解“玉帝”的地位，更有助于中國文化的傳播。

例3：山妖

譯文：Mountain Troll

“山妖”一詞英譯字幕沒有處理成“Mountain Demon/Monster”，而是歸化處理為“Mountain Troll”。筆者認為譯者進行歸化處理的原因是，“Troll”是斯堪的納維亞傳說和北歐神話中的山精，山怪。電影中“山妖”的形象與其非常相似，都有綠皮膚，粗壯的手臂和短小的下肢。因此，將“山妖”歸化處理為“Troll”，是將目的語字幕文本與山妖的形象建立起聯系。英語觀眾在看到“Troll”一詞時很自然就能聯想到西方神話中山精的形象。這一歸化處理是根據具體電影內容做出的選擇。

3.特殊物品名稱

例1：這味道比蟠桃如何呀？

譯文：The legends say you are immortal. Time to put that to the test.

孫悟空為解救江流兒和孩子們和妖王對戰時，孫悟空因法力被限處于弱勢，妖王給孫悟空重重一擊后對倒地的孫悟空說了一句“這味道比蟠桃如何呀”，是對孫悟空的羞辱和挑釁。該句中的“蟠桃”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吃了可以得道升仙長生不老的桃類食品?！段饔斡洝分袑O悟空在蟠桃園偷吃蟠桃的故事便是妖王這句話的來源。這么復雜的背景很難通過簡短字幕去詮釋，如果譯為“the peach of immortality”會造成觀眾理解上的障礙。因此譯者隱去這一意象，而將其翻譯為“The legends say you are immortal. Time to put that to the test.”。這種脫離原文本的改寫是基于情節內容與發展的改寫，所傳達的羞辱和挑釁意味也和原文一致。

例2：如意金箍棒

譯文：Power Pole/Mighty Pole

電影中關于金箍棒的翻譯有兩個版本，分別是：Power Pole/Mighty Pole。根據原文語境，金箍棒不僅僅是重，而且是充滿能量的，因為所處語境并沒有太大差異，統一處理為Power Pole會更合適。筆者認為，在對于目的語觀眾不熟悉元素的翻譯應盡可能地統一，以便于觀眾理解和接受。再者，無論是Power Pole還是Mighty Pole都屬于完全的歸化翻譯，沒有體現其“如意”的功能以及“金”的材質。

4.特殊地名

例1：該電影中的“五行山”的翻譯有兩種版本，分別譯為：the Mountain of Five Elements和 “mountain of doom”。

“五行山”其含義是指如來用“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來壓制孫悟空。因此，對該地名的異化處理——the Mountain of Five Elements即體現其含義。該部電影中三處將五行山翻譯為這個版本。而有一處翻譯為“mountain of doom”，“doom”有末日、毀滅之意，這是出自孫悟空之口，他被壓在五行山下，因此他對于這座山的描述與第三者的描述是不一樣的，這種異化處理雖然傳達的情感可能與原語觀眾的體驗有一定差異，但還是為目的語觀眾更好理解這個元素起到很好的作用。

5.成語習語

例1：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譯文：World is within the petal of a flower. Wisdom is within the leaves.

整個句子在翻譯的處理時沒有完全打碎原文的結構，還是遵循原文結構進行翻譯的。此處的歸化處理主要是體現在“菩提”一詞的處理?！捌刑帷币辉~是梵文Bodhi的音譯，意思是覺悟、智慧，是大徹大悟，明心見性。譯文中將其譯為wisdom，是讀者意識的體現，消除了語言文化的障礙。

例2：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譯文：Life is a self-made illusion from your heart.

從句子結構來看，是將兩個分句合并為一個句子。原文表達的句子表層含義可理解為兩部分，其一是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其二是長相會根據心里所想的事情生長。而譯文則擺脫了原文的文字外殼，翻譯出其背后的含義?！跋嘤尚纳笨梢岳斫鉃橐粋€人對事物的理解、解釋或觀感由他的內心決定。此處將重點放在了“相由心生”，翻譯出“illusion”與上一句“Everything is illusion.”呼應，觀眾能夠很好接受這層含義，可以認為其翻譯是恰當的。但筆者認為，這個翻譯未將“命由己造”的含義翻譯到位，未免有損失其部分原意。

例3：他呀，腦袋缺根弦兒。

譯文：He is just a bit stupid.

“腦袋缺根弦兒?！边@句話如果要將其含義全部翻譯出來，會使得字幕過長。而電影字幕的特點是瞬時性，此處將這句話的含義進行歸化處理，濃縮翻譯為“stupid”，即使譯文變得簡短，又不失其原意。

6.法術名稱

例1：媽咪媽咪哄

譯文：share your food.

豬八戒首次登場的臺詞是這句“媽咪媽咪哄”，是其變身為佛祖的模樣，搶走孫悟空和江流兒的烤魚。豬八戒念經是為了蒙騙孫悟空?！皨屵鋴屵浜濉边@一咒語來自佛教六字真言：唵（ong）、嘛（ma）、呢（ni）、叭（bei）、咪（mei）、吽（hong）。電影中將這句咒語翻譯為“share your food”是基于情節內容進行的脫離原文的翻譯。豬八戒念這句咒語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孫悟空將食物給他，因此在翻譯這句咒語是譯者將人物的意圖顯化處理，這樣處理的效果比音譯處理更能讓觀眾把握劇情發展，彌補因文化背景確實而造成的理解空缺。

7. 數字相關翻譯

例1：一萬三千六百斤

譯文：ten thousand pounds

例2：一萬八千里

譯文：a hundred thousand miles

電影中江流兒向孫悟空講述戲里描述的他的形象，提到孫悟空有一根一萬三千六百斤的金箍棒。英譯字幕將這里的具體到百位的數字簡約處理成“ten thousand”，將中國特有的重量單位“斤”歸化處理為英語中的“pound”（磅）。事實上，“磅”和“斤”并不相等，但原文的目的是要表達金箍棒之重，因此將“一萬三千六百斤”歸化處理為“一萬磅”也并不會影響這一信息的傳達。例2同樣也是應用了這樣的處理，用以表達距離之遠。

四、總結

本文基于國產動畫電影《西游記之大圣歸來》的中英字幕，從目的論的角度對其中的歸化和異化翻譯策略進行研究探討。王仁強認為，翻譯策略中的歸化與異化是對立統一的，歸化是無標記的翻譯策略，異化是有標記的翻譯策略。異化與歸化只是程度上的差異，其界限是模糊的。翻譯目的就是文化傳播與交流的主旨。要根據具體的語境及語言特點確定翻譯目的，恰當地選擇這兩種策略。

從本文所分析的例子來看，電影《大圣歸來》英語字幕翻譯中歸化翻譯策略使用的頻率遠高于異化翻譯策略。筆者認為，這種現象在國產影視作品字幕翻譯中是一個顯著的特征，主要是因為譯者在遇到涉及文化信息內容的翻譯時，更多是基于讓目的語讀者在有限時間空間里充分理解原意的目的，對語言文本的處理更多選擇與目的語讀者相近的文化背景。但筆者認為，在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下的國產影視作品國際化需要更多地傳播中國特色的文化內涵，因此，譯者在其中起到了重要橋梁作用。譯者在翻譯時應有一定跨文化傳播意識，適當的增加本國文化元素的輸出比例，從而實現更好的跨文化傳播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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