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消費式愛情倫理困境及其應對

摘要：當今社會消費主義盛行，消費異化現象屢見不鮮，愛情也未能避免，由此在兩性交往中產生了一種新現象——消費式愛情。消費式愛情是指人們以身體性感度和感性表象美為資本展開的感性表象誘惑，進而吸引異性產生一種類似“愛情”的交往并從中獲利，愛情淪為人們獲取自身利益的誘餌，其本質是一種異化的愛情。長此以往，人們將陷入愛情功利化、幸福觀扭曲的倫理困境。要擺脫這種倫理困境，必須倡導健康的愛情觀及保持良好的愛情道德品格。

關鍵詞：消費主義 消費式愛情 倫理困境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9）23-0087-03

現代社會消費主義盛行，社會呈現出高度商品化的樣態，人們傾向把事物當作商品進行消費，其中就包括人類最神圣的愛情。愛情被作為一種特殊商品進入消費市場，消費式愛情隨之產生。在此過程中，人們按照如何能快速地滿足個人欲望來打造自己，人們把愛情視為一種滿足個人欲望的交易，消費式愛情是當今盛行的社會現象。

一、消費式愛情產生的社會環境

消費社會產生以前，生產決定消費，生產是整個社會的經濟活動中心，勞動是人們生活的重心，消費僅局限于吃、穿、住、行等方面。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由于技術的進步發生了根本性的變革，穩定的社會環境使得生產力迅速提高，社會生產了大量的商品，這些商品無法被人們全部消費。在此情況下，資本家開始有意識地刺激大眾消費過剩商品。同時，伴隨著市場營銷、金融服務（如：信用卡和分期付款制度）、廣告、時尚業等行業不斷發展，消費變得非常普遍，這意味著資本主義社會開始由生產型社會轉變為消費社會。在消費社會中，消費不僅僅為了滿足人們吃、穿、住、行等基本生活需求，“今天，在我們的周圍存在著一種由不斷增長的物、服務和物質財富所構成的驚人的消費現象……富裕的人們不再像過去那樣受到人的包圍，而是受到物的包圍”。整個社會已經由過去的生產性社會轉向被物欲包圍的消費社會，人們開始追求精神需求，社會彌漫著商品化的氣息，消費主義文化也應運而生。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與西方國家往來日益頻繁，此過程泥沙俱下，隨之而來的是中國消費主義文化盛行，傳統的消費觀式微，當代社會關系呈現出高度商品化的樣態，日常事物都可被作為商品進行交易，“人們一向認為不能出讓的東西，這時都成了交換和買賣的對象，都能出讓了。這個時期，甚至像德行、愛情、信仰、知識和良心等最后也成了買賣的對象”。人們把德行、信仰、知識、良心、身體、人際關系、愛情等等都拿來交換，這是消費主義文化在中國蔓延的現象。

二、消費式愛情現象及其倫理困境

消費主義文化鼓勵人們將欲望視為選擇的依據，愛情在消費社會被當作直接的資本進行消費。消費式愛情現象主要通過性感度、感性表象美來呈現，它是一種以身體作為資本吸引異性從而營造一種類似“愛情”的交往，愛情被視為獲取物質財富和滿足個人欲望的手段，這種消費式愛情現象將會使我們面臨一定的倫理困境。

（一）消費式愛情現象

當前受消費主義文化影響，愛情已經陷入消費主義文化的包圍。消費主義文化將身體“性感度”作為資本來吸引愛情，這取代了以往的愛情道德觀。身體被當作愛情市場中最美的商品和最珍貴的交換材料，“這種‘被重新占有了的身體從一開始就唯‘資本主義的目的馬首是瞻：換句話說，假如它得到了投入，為的就是使它能夠結出果實”。身體成為一種在愛情中進行投入的價值符號，依據拜物邏輯將愛情轉向為商品交易，在交易過程中人們的關注之一便是“性感度”?！靶愿卸取边@一概念并不是作為一個新概念出現的，它一直都存在，只是到了現代社會，在消費主義文化影響下才被作為一種普遍明確的標準而納入合法編碼?！啊愿懈拍畋砻魅缦率聦崳核D化為自覺操控下的一組肉體的、語言的、著裝的準則，不同以往，性感度在現代已成為當今人們愛情選擇時一種自主的、決定性的評判標準”。性感度是愛情市場中極具誘惑力的投入，它能促使個人在愛情選擇中獲得更大的成功，性感度和人生理上的性欲是相互區別的，“假如以往是‘靈魂包裹著身體，今天則是皮囊包裹著它，但皮囊并非那因而欲望之泛濫的皮膚：皮囊就像是魅力的服裝和別墅，就像是符號”。性感度是身體試圖作為一種欲望交換符號的載體進而快速吸引愛情的表現形式，它是一種滿足欲望的隱喻，所凸顯的是一種滿足欲望交換功用性命令的表達。這種欲望交換功用性命令要求人們對身體進行自戀式的投入，依據一種拜物邏輯，使身體的“實用價值”轉變為功用性的“交換價值”，經濟效益程式和“性感度”與愛情上建立起直接關聯，使得它在愛情市場中攫取到功利價值。

對感性表象美進行積極的投入也是一類能在愛情市場中引起經濟效應的有效投入?；瘖y品行業的發展很好地體現這一投入過程，以往人們對愛情的指向并非感性表象美，與化妝品全然無關，個人的道德、品格才是真正能夠吸引愛情的品質，愛情選擇的準則是當時所稱頌的“道德美”“內在美”，它具有內在的特質。受消費主義文化的影響，現代社會中的愛情選擇與時尚化妝品是密切相關的，時尚化妝品已經被認為是“真實的”內在道德的替代品?；瘖y品廠家、廣告商們深信感性表象美是愛情市場中吸引愛情的絕佳品，他們混淆了道德美、內在美和感性表象美。為了迎合人們對感性表象美的追求，廠家、廣告商針對化妝品制定了全新包裝營銷的方法。與此同時，化妝品產業與時尚業、電影業得到了這些產業的大力支持，化妝品在消費社會中得到了極大的推廣，化妝品廣告、雜志和影視視頻等不斷暗示人們只有使用化妝品才能青春永駐，這樣的容貌才能在愛情市場中吸引到愛情。無論男性還是女性，在愛情選擇上都受到了消費主義文化的影響，感性表象美與愛情之間的關聯相當直白：“在日日上演著愛戀和拒絕、勝利和羞辱的生活大舞臺上，化妝品都有不俗的表現。涂脂抹粉不會讓淑女們失去獲得愛情或婚姻的資格”?；瘖y品能讓人們在愛情市場中迅速獲得愛情甚至擁有婚姻。實際上人們渴求通過感性表象美獲得愛情，是因為它能在愛情市場中攫取更多的利益。

（二）消費式愛情倫理困境

1.愛情觀的功利化

如今通過“性感度”、感性表象美等吸引愛情的方式已從傳統的群體道德中脫離出來?！艾F代人的幸福就在于欣賞商店櫥窗的激情中，用現金或分期付款的方式購買他力所能及的商品。他們也是以這樣的心思來看待人。對一個男人來說，對他有吸引力的女孩子，對女人來說，對她有吸引力的男孩子，就是他（她）所追逐的商品?！痹诜荷唐坊厔菹?，傳統社會中獲得物質財富的觀念被相應地摒棄，人們認為只有當物質財富、個人利益等一系列的欲望達到滿足之后才能重構自己的地位，愛情選擇扎根于經濟利益中，人們將愛情當作改變命運的商品，以商品效用最大化作為愛情的選擇標準，看重的是愛情將為我們帶來怎樣的物質財富和個人利益，愛情儼然變成了一種赤裸裸的交易。

實際上，對性感度及感性表象美的追逐在現代社會中是變化的，它們時刻受消費主義文化和各種外部因素影響。物質條件滿足后，凸顯財富價值的便是社會地位，也就是說，在財富相對滿足之后，人們想要追求優越心理，人們可以通過這種主觀欲望的滿足來凸顯自己的身份地位。通過愛情消費來追求美好生活甚至是某些人的最高價值追求，這是功利主義價值觀不斷膨脹的表現，它脫離了真正的愛情觀。

2.幸福觀的扭曲

富蘭克林曾說：“金錢從沒有使一個人幸福，也永遠不會使人幸?！粋€人擁有的越多，他的欲望越大。這不是填滿一個欲壑，而是制造另一個?！蔽镔|財富的豐裕并不能帶給人真正的幸福，當人們把對物質財富的追求當作唯一的需要時，這已經脫離了一種純潔的目的，這便不是愛情?！皦嬋霅矍榈母杏X，僅僅是一個人對用來交換的人類商品的價值的權衡而已……如果男女雙方在考慮到自己的交換價值的情況下，已經在市場上找到了現存最好的對象，那么他們也就墜入情網，發生了愛情”?，F代社會，愛情選擇的道德標準發生了偏離，人們選擇愛情的標準是能不能從愛情中獲得個人利益的滿足，由此也將愛情變成物質的奴隸。如果人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獲得更多的物質財富，長此以往，人便會失去理性判斷能力，失去對精神生活的追求，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失衡會使人的張力逐漸消失，精神上也會焦慮不安。

“高級需求的滿足能引起更合意的主觀效果，即深刻的幸福感，寧靜感以及內心生活的豐富感?！闭嬲男腋３宋镔|之外，還應包括高層次的精神追求、內心世界的豐富、自身價值實現。幸福應該是一種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而不是為了滿足欲望在愛情市場中不斷攫取物質財富。愛情不是可以任人享用的東西，把愛情建立在物質財富上來追求幸福，只能帶給人們沒有情感因素的愛情。消費式愛情對欲望的追求不是常量，它會隨著生活條件的變化而變化，它必將使人深陷其中，最終幸福就成為一個泡沫。

三、愛情倫理觀的建構

愛情不應受功利主義的支配，而是應當保持其真、善、美的本質。愛情倫理觀應從社會倡導健康的愛情倫理觀和個人保持良好的愛情道德兩方面進行建構，這樣才能讓愛情恢復其特有的純潔性，讓人們真正感受到愛情帶給我們的幸福感。

（一）倡導健康的愛情倫理觀

愛情是人類一種高尚的情感，愛情是基于肉體吸引和情感精神而確立的情感關系，并且是所有情感中最為深沉的?！斑@一代男子一生中將永遠不會因為金錢或其他社會權利手段去買得婦女的獻身;而婦女除了真正的愛情以外，也永遠不會出于其他某種考慮而委身于男子，或者由于擔心經濟后果而拒絕委身于她所愛得男子”。人們在追求愛情時，如果過分看重對方的容貌、金錢、地位等附加因素，愛情的純潔性就會被玷污，兩性之間的戀愛就會成為物質的交易。美好的愛情應保持其特有的真、善、美的本質。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建立在相同價值觀上的心靈的契合，這樣的愛情才能成為彼此交往的紐帶，它不應受制于物質、金錢等外界因素制約。社會應該倡導一種健康的愛情觀，人們在愛情中首要考慮對方的性格、品質等內在價值，它具有豐富的內涵。

（二）保持良好的愛情道德品格

愛情是一種具有內在品格的道德關系?！拔覀儸F在假定人就是人，而人對世界的關系是一種人的關系，那么你就只能用愛來交換愛，只能用信任來交換信任”。愛情是男女之間一種由情感自主選擇的愛慕關系，情感精神是無價的，也是對等的，它不是可以用物質交換的東西，愛只能用愛交換。在選擇愛情時，如果追求的僅僅是金錢、權勢、地位等外在因素，這勢必會導致愛情的不幸。

“男女之間突如其來的情感奇跡之所以發生，往往與性的吸引力以及媾合緊密結合在一起……但這種愛情就其本性來說不會長久。兩個人越來越熟識對方，他倆之間的親昵關系也會越來越失去愉悅的特征;直到有一天，對抗、失望和厭倦把一息尚存的原始興奮都給抹殺掉為止”。愛情不應靠一時的激情和性吸引，真正的愛情是與道德緊密聯系的。愛情高尚的價值在于主動的給予和奉獻，“愛是一種主動性的活動，而不是被動性的情感。它是一種‘自足，而不是一種‘追索”。 愛情消費中的人們認為在“給予”后應在物質領域拿走屬于自己的東西，實際上，愛情中的“給予”并不是放棄，被剝奪物質財富，這里的“給予”重點不在物質領域，而在于將生命力給予別人，“他給了別人他的歡樂、他的興趣、他的理解、他的知識、他的幽默以及他的悲傷——簡而言之，他給予了別人他身上一切有生命力的東西”。他通過給予別人生命里豐富了愛情的內容。通過“給予”，讓每個人在愛情中體驗到生命的歡樂。給予是一種愉悅，是一種生命力的表達。愛能夠創造愛的力量，由此二人便可分享愉悅和深深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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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慧敏

[基金項目]吉首大學2018年度校級科研項目研究生項目（18SKY33）。

[作者簡介]宋雅琴，吉首大學哲學研究所，碩士，研究方向：倫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