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培根

弗朗西斯·培根（1561—1626）曾說過“知識就是力量”的名言。

培根不但在文學、哲學上多有建樹，在自然科學領域里，也取得了重大成就。他的死亡就和科學實驗有關。一次，他在檢驗冰雪是否可以延長食品保質期的實驗中，特意殺了一只雞埋在雪地里。在實驗過程中，他因經受不住風寒的侵襲，肺炎惡化，于1626年4月9日病逝。

培根與凍雞

文 /半生環球

能說出“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的人，一定是個有大智慧、大學問的人，所以弗朗西斯·培根生前、死后都大名鼎鼎，他的頭像和那句著名格言被印刷裝裱，掛在我小學教學樓的三樓走廊上，溫情脈脈地注視著我度過了6年沒心沒肺的快樂時光。

按理說培根這樣一位奠定了近代科學方法論，集貴族、政治家、演說家、哲學家、作家、科學家和法學家等頭銜于一體的人物，理應是束帶矜莊、行不逾方的“大佬”形象，然而事實證明他并不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他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那是1626年4月的一個黃昏，一輛馬車駛出倫敦，車上坐著65歲的圣阿爾本子爵培根和英王查理一世的御醫溫特伯恩。他們的目的地是培根的封地圣阿爾本，那里離倫敦只有40公里路程。

天上飄著雪，濃重的黑云仿佛把路兩旁的樹枝都壓得低垂。培根和溫特伯恩醫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眼睛卻盯著車窗外的積雪。直到兩個人的話題轉到食品保鮮上，培根才真正來了興趣。長期以來，英國人保存易腐敗食物的主要方法不外乎風干、鹽腌和蜜漬，這幾種方法都有一定的缺點。

培根認為，冰雪完全可以取代鹽，起到延長食品保質期的作用。對此溫特伯恩醫生持懷疑態度，于是兩人在車廂里爭論起來。這時馬車剛好駛到倫敦北郊的海格特，培根讓車夫停下車，吩咐他到附近買只雞來。作為一個崇尚通過實驗得出科學結論的人，培根準備用實驗來結束他和溫特伯恩醫生之間的爭論。

據約翰·奧布里在《名人小傳》一書中記載，培根一行來到海格特山腳下一戶貧窮的人家，從女主人那里買了只母雞，當場殺掉并開膛破肚，然后在雞肚子里填上雪。奧布里還特別說明，填雪這一步是培根親自動的手。

隨后，培根把雞裝進一個口袋里，在地上刨了個坑，把口袋放進坑里，然后用雪埋起來。不幸的是，專注于實驗的培根在寒冷的環境中待得太久，沒多久就感覺身體不適。培根的病情惡化得很快，嚴重到無法繼續趕路，正好他的朋友阿倫德爾伯爵的府邸就在附近，于是他被送到那里養病。

伯爵府的主人當時正因觸怒英王被關在倫敦塔里，他的管家為培根準備好了客房，但是發生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客房里的床已經很久沒人睡了，被褥非常潮濕，烘暖后冷卻下來的床鋪，無異于置病人于水窖里。據當時在場的哲學家托馬斯·霍布斯回憶，培根被送到伯爵府兩三天之后，就因肺炎惡化而去世。

臨終前，培根給阿倫德爾伯爵口述了一封信，信中描述了自己因做實驗而病倒的情形，并以同樣在實驗中喪生的古羅馬學者老普林尼自比。當然，培根也不忘在信中興奮地告訴伯爵，他的凍雞實驗大獲成功。

在培根身后，還留下一個到今天都流傳不衰的傳說。在他當年做實驗的池塘廣場，那只母雞一直陰魂不散，300多年來不斷有人在冬天的寒夜里看到一只被拔了一半毛的雞，在廣場上繞著圈奔跑。還有目擊者繪聲繪色地說，那是一只很大的雞，剩下的一半毛是白色的。最后一次有關“海格特鬼雞”的目擊報告是在1970年，也許那只雞終于原諒了培根，也接受了自己為科學而犧牲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