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數字貿易治理的思考

鄭皓琦

(廣西大學商學院 廣西 南寧 530004)

引言

人類對數據生產和使用的能力越來越強，給國際貿易帶來了全新的發展方向。數據是數字經濟時代的關鍵生產要素，如何保證數據自由流動，成為了數字貿易治理的重點。各國政府都想最大限度利用數據跨境流動帶來的貿易機會，帶動本國經濟增長和人口就業。但是，如果不對數據流動加以限制，那么就會對政府其他的監管目標產生影響。例如，公民隱私、網絡安全和國家利益等。因此，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實施要求數據本地化的措施。除了能夠實現監管目標外，數據本地化還受到貿易保護主義的推崇，保護國內處于發展初期的企業過早卷入國際競爭中，這顯然有悖于經濟全球化趨勢。各國政府需要在數字貿易監管與發展之間尋找平衡點，這就需要一個治理數字貿易的有效機制。因此，探究如何利用WTO以及自由貿易協定中關于數字貿易的規則對數字貿易進行治理，能夠有效促進全球數字貿易發展，助力全球經濟快速復蘇。

一、數字貿易概述

(一)數字貿易的定義

數字貿易作為一種新興的貿易方式，正在飛速發展，且日益重要，但是關于其定義在學術界還沒有明確的界定。數字貿易的興起源于數字經濟，其早期的表現形式主要為電子商務，是全球化和數字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Meltzer(2019)認為數字貿易尚未存在得到普遍認同的定義，但其提出了數字貿易的主要要素，包括利用數字平臺擴大貿易、數字服務貿易、捆綁數字貿易與商品出口和加強全球價值鏈參與。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USITC)在2013年、2014年和2017年先后提出了三份研究報告，其關于數字貿易定義的范圍經歷了窄—寬—窄的兩度變化，從擴延的數字貿易定義退回到其本初定義[1]。我國學者陸菁和傅諾(2018)認為數字貿易是通過互聯網的無形數字產品服務跨境流動，不包括物理實物[2]。本文認為馬述忠等(2018)給出的定義更加準確具體，即數字貿易是以現代信息網絡為載體，通過信息通信技術的有效使用，實現傳統實體貨物、數字產品與服務、數字化知識與信息的高效交換，進而推動消費互聯網向產業互聯網轉型并最終實現制造業智能化的新型貿易活動，是傳統貿易在數字經濟時代的拓展與延伸[3]。

(二)數字貿易的經濟價值

1.提高生產力

2019年《全球互聯網趨勢報告》顯示，相較于2017年，2018年活躍在網上的人數增加了6%，總人數接近40億，已超過全球總人口的一半。而在中國，根據《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18年底，我國網民人數超過8億，互聯網普及率達59.6%。其中手機網民比例為98.6%。網絡用戶的大量增加支撐了全球數據產生和使用的指數級增長，而數據的產生和使用則有利于經濟和貿易朝著數字化方向發展。從宏觀經濟角度來看，這些數字化創新會提高社會的生產力。當然，在現實情況下，不論是對企業還是經濟體來說，都將需要一定的時間和技術才能有效利用這些數字創新。

2.新型貿易方式

作為新型貿易方式的數字貿易，其貿易成本普遍降低，同時隨著大數據、云計算和物聯網等技術的迅速發展，逐漸形成了一個智能互聯的生態系統。在數字經濟中，數據可以是產品，也可以用來生產數字產品和服務。數據和互聯網的影響已經不限于IT部門，同時也推動著制造業、農業和服務業等行業的貿易增長。例如，數據正在將傳統制造轉變為智能制造，而我國學者馬述忠提出數字貿易發展的最終目標是實現智能化制造。此外，在數字經濟和數字貿易的時代背景下，制造業服務化的現象也越來越顯著。隨著3D打印技術的發展，以前繁瑣的傳統貿易方式將變得十分簡單，賣方只需要根據買方的要求設計出相應的產品，然后再將產品變成數據發送給買方，整個貿易過程可以在互聯網上輕松實現。

3.增加弱勢群體就業

每一次技術變革總會帶來就業變革，數字貿易革命的進行對弱勢群體的就業產生了一定的積極影響。數字貿易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進行國際貿易的門檻，讓一些小微企業和自然人都可以通過在線平臺開展自己的貿易活動。由于貿易成本過高、市場信息不對稱、貿易壁壘等問題的存在，這些弱勢群體之前很難在國際市場中獲利。除此之外，本文認為數字貿易還會增加女性在國際貿易領域創業的可能性。創業是最好的就業方式，數字經濟的出現，讓女性有了更多的創業機會，不但能夠實現自身就業，還能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ヂ摼W的便捷性、互動性、匿名性能夠充分發揮出女性在國際貿易方面的潛力，實現她們的創業夢想。

二、數字貿易治理現狀與問題

(一)數字貿易治理現狀

數字貿易規則制定是數字貿易相關研究的重中之重，也決定了全球數字貿易發展格局。目前，數字貿易國際規則不完善并且遠遠滯后于實踐，開展國際數字貿易面臨諸多障礙和壁壘。Aaronson(2016)認為美國主導著全球數字貿易，影響了全球數據流動，數字貿易存在失衡，從而降低了經濟效益，解決貿易保護措施最好的辦法是貿易協定。而在數字貿易規則制定中，發達國家往往擁有著主導權。韓劍等(2019)運用自然語言文本處理分析方法對數字貿易條款的異質性進行比較分析，發現美國、新加坡、澳大利亞、加拿大等發達國家往往談判能力較強，扮演著規則制定者的角色。陸菁和傅諾(2018)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發現各國在全球數字貿易網絡布局相對均衡，但各國在網絡中的地位差距較大;美德英法四國處于數字貿易網絡中心，而中國正快速由邊緣趨向中心[2]?？梢钥闯?，現階段全球數字貿易格局已初步形成，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占據了主導地位，也表明了當今世界的數字貿易治理體系還存在很多問題。

(二)數字貿易治理存在的問題

隨著數字貿易技術帶來的機會越來越多，各國政府都在考慮如何從數字化中獲益，同時這也給全球數字貿易治理帶來了一系列挑戰。政府和監管部門都希望在保證本國法律法規完整性的同時，盡可能多的從數字貿易中獲益，這無疑會導致在數字貿易治理中出現一些矛盾。

一些國家出臺不允許將數據轉移到境外的措施，這直接阻礙了數字貿易的進行。還有一些國家允許數據跨境轉移但需要在國內存儲數據副本。例如，土耳其要求互聯網支付服務商PayPal將其數據在土耳其儲存10年。這些措施反映出各國政府對數據監管的擔心，個人隱私數據在本國的法律環境下可以被有效保護，但是一旦被轉移到國外，特別是一些對隱私保護較低的國家，可能會產生很大的風險。例如，2018年4月生效的《歐盟一般數據保護條例》內容為：禁止在歐盟收集個人數據的企業將數據轉移到歐盟以外的國家，除非接收國擁有同等程度的隱私保護。此外，一些政府基于道德或宗教的理由對數據存儲進行限制，是因為他們需要對數據進行審查以維護本國的特殊利益。

除了對數據轉移和數據儲存的嚴格限制外，還存在一些貿易壁壘的問題。一些國家通過許可證和市場準入限制等貿易壁壘影響在線提供服務的能力，來抑制數字貿易的進行，以保護本國企業的發展。當今世界經濟發展低迷，貿易保護主義思潮再次顯現，應該特別注意在數字貿易方面的摩擦。

三、改善數字貿易治理的對策

各國對于數據跨國流動監管的差異以及限制程度的不同，導致在數字貿易領域存在一些分歧。因此能否對全球數字貿易進行有效治理顯得十分必要。本文從WTO的數字貿易規則和自由貿易協定中數字貿易規則兩個方面討論改善數字貿易治理的對策。

(一)WTO的數字貿易規則

雖然WTO在應對數字貿易帶來的挑戰方面能力有限，但是，隨著數字服務貿易的范圍日益擴大，《服務貿易總協定》就變得非常重要。數字服務貿易的相關行業包括電信、影音、計算機及相關服務、數據服務和金融服務。大多數WTO成員在銀行、保險和專業服務等領域作出了有限的GATS承諾。相比之下，成員國在計算機服務等領域作出了相對自由的承諾。例如，歐盟和許多其他國家對與計算機有關的服務和數據庫服務的承諾對進入市場或國民待遇沒有任何限制。

除了GATS外，還有一些其他可以應用在數字貿易領域的WTO協議。例如，《關稅及貿易總協定》(GATT)，它適用于那些在網絡平臺購買的需要跨境運輸的實物商品。因為GATT下的承諾往往比GATS下更加全面，所以GATT對數字貿易規則的適用性可能會更好。2017年正式生效的WTO《貿易便利化協定》通過降低貨物通關成本，支持了電子商務銷售貨物，這有利于中小企業開展低金額、小數量的數字貿易，有助于他們更多地參與到全球價值鏈之中。

(二)自由貿易協定中的數字貿易規則

顯然，目前世界貿易組織未能在制定數字貿易規則方面取得實質性進展，各國政府更多將注意力集中在雙邊或區域自由貿易協定上。正如上文所述，數字貿易規則制定往往是由美國等發達國家推動的，這對發展中國家的數字貿易發展極為不利。近幾年，中國以跨境電商為代表的的數字經濟飛速發展，跨境電商已然成為中國對外貿易的新業態，在世界范圍內的影響越來越大，對于數字貿易規則制定方面的需求也日益強烈。因此，除了美國這些發達國家外，其他國家應該積極推動自由貿易協定中關于數字貿易規則的制定。在與數字貿易相關的WTO協議的基礎上，自由貿易協定還應該包括對制定統一數字貿易標準、關稅減免和貿易便利化的承諾。數字貿易涉及的數據流動一定是全球性的，但是，短時間內很難制定出全球統一的規則。各國政府應該繼續推動雙邊或區域間的數字貿易談判，在產生分歧時，應以WTO已有相關規則為準繩，在取得一定成果之后再轉回到多邊層面，不斷改善全球數字貿易治理，最終實現全球數字貿易自由化。

四、結論

(一)研究結論

本研究的目的是在梳理數字貿易的定義及其經濟價值的基礎上，分析數字貿易治理現狀以及存在的問題，并從WTO的數字貿易規則和自由貿易協定中數字貿易規則兩個方面討論改善數字貿易治理的對策。主要得到以下2個結論：

(1)現在全球數字貿易治理主要以歐美為主，隨著中國在數字經濟方面的迅速崛起，中國應該積極參與到全球數字貿易治理中去，以推動全球數字貿易朝著更加公平、高效的方向發展。目前，全球數字貿易治理面臨的主要問題是各國政府在數字貿易監管和發展之間發生的沖突。各國一方面希望利用數字貿易更多地參與到全球價值鏈中，而另一方面各國又不希望自己的監管目標受到影響。

(2)當前的數字貿易治理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改善。WTO是重要的全球經濟組織，其已經存在一些可以應用在數字貿易領域的協議和規則，對數字貿易治理存在一定價值。各國政府應該在已存在協議的基礎上進行協商，重新制定出切實可行的規則。此外，自由貿易協定也是改善數字貿易治理的重要手段，在WTO的協議框架下，各國政府應該積極推動雙邊或區域自由貿易協定中關于數字貿易規則的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