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粵港澳大灣區為試點探索稅制創新優化的思考

文 / 郁方,廣州工商學院

1 粵港澳三地稅制比較

1.1 香港的稅制與主要稅種

香港稅制屬分類稅制，以所得稅為主，以地域為征收稅項的基礎，只對來自香港的利潤及收入征稅。稅收依據是香港法例第112章的《稅務條例》，1947年頒布，條例包括授權政府頒布臨時稅務法例。遺產稅取消后目前香港共有14個稅種，三種直接稅，11種間接稅。

主要稅種有：1、利得稅（企業所得稅）。香港主體稅種，約占稅收總額的45%。有限公司16.5%，非有限公司稅率為15%。依照課稅年度實賺利潤征收，虧損可無限期結轉以扣減稅款。2、薪俸稅（個人所得稅）。稅率采取累進稅制：2%-17%，或15%的固定稅率。3、物業稅。稅額按照每年租金收入減去20%維護費后，再以15%稅率計算。4、差餉、地租及地稅。根據《差餉條例》規定,對物業單位的擁有人及占用人征收的稅項，除差餉外，土地使用者還需繳納地稅和地租。5、印花稅。2018年特區政府修訂《印花稅條例》將住宅物業交易的“從價印花稅”稅率統一定為15%。為遏抑住宅物業的投機炒賣活動還有額外印花稅，稅率依照購買時間與持有期限從5%-20%。6、商品稅。對酒類、煙草、碳氫油、甲醇及其他物質四類應課稅品征稅。7、博彩稅。對在香港取得博彩收益征收的稅種,在投注環節向獲批準的投注商征收。8、酒店房租稅。為鼓勵旅游業的發展, 2008 年 7 月 1 日起住客免收酒店房租稅(此前稅率為 3%)。9、飛機乘客離境稅。每名香港國際機場的離境旅客須繳交120 港元的離境稅。10、車輛首次登記稅。11、商業登記稅。12、個人入息課稅。這是對個人入息收入總額進行評稅、計算的一種征收方式,不是針對某類收入的一個稅種。13、專利稅。14、特權稅。某些行業須向政府繳交特權稅，如屠宰業。

1.2 澳門的稅制與主要稅種

澳門稅制以直接稅為主，間接稅為輔，專營稅地位突出，博彩稅尤顯重要，開征14個稅種，直接稅8種，間接稅6種。

主要有：1、營業稅。稅款按經營業務而定，金額一般為每年澳門幣500-1500元，另須附加5%憑單印花稅。政府對制造業、旅游業實行不同的稅收豁免。2、職業稅。累進稅模式，稅率7%-12%。3、房屋稅。稅率6%-16%。4、所得補充稅。以個人或企業不論其住所或總行設在何處而在澳門所得的總收入（但不包括在澳門的房屋取得的租金收益）征收的利得稅。5、消費稅。6、機動車輛稅。累進制，稅率10%-55%。7、印花稅。稅率1‰-5%。8、物業轉移稅。在房屋稅免稅期交易的稅率為4%，免稅期過后交易的稅率為6%。另附征5%的印花稅。9、旅游稅。稅率5%。10、專營稅。11、專利稅。12、旅客離境人頭稅。13、遺產稅。全額累進稅率。14、槍械稅。

1.3 內地的稅制與主要稅種

內地的稅收結構是以間接稅為主體，營改增及2018新增稅種后目前有18個稅種：1、增值稅（對生產經營活動增值額增收的稅種）。約占稅收總額的45%。2019年5月起增值稅稅率分3檔：貨物、勞務、有形動產租賃服務或者進口貨物，稅率為13%；交通運輸、郵政、基礎電信、建筑、不動產租賃服務，銷售不動產，轉讓土地使用權，銷售或者進口糧食、自來水、圖書等貨物，稅率為9%；服務、無形資產（除土地使用權 ），稅率為6%。小規模納稅人適用3%的簡易計稅。2、消費稅。采用比例稅率與定額稅率兩種形式征收，稅率：1%-56%。3、企業所得稅?；径惵?5%。但對符合條件的高新技術企業、小型微利企業等有不同的減免優惠，最低稅率10%。4、個人所得稅。累進稅率3%-45%。5、房產稅。以城市、縣城、建制鎮和工礦區范圍內的房屋為征稅對象，按房產余值或租金收入為計稅依據。6、車船稅。7、城鎮土地使用稅。以在城市、縣城、建制鎮和工礦區范圍內的土地為征稅對象，按照實際占用的土地面積為計稅依據，按規定稅額對使用土地的單位和個人征收。8、耕地占用稅。對占用耕地建房或者從事其他非農業建設的單位和個人，依其占用耕地的面積征收。9、土地增值稅。采用四級超率累進稅率,稅率為30%-60%。10、資源稅。包括原油、天然氣、煤炭、其他非金屬礦原礦、黑色金屬礦原礦、有色金屬礦原礦、鹽等7大類。11、城鎮土地使用稅。按規定稅額對城市、縣城、建制鎮和工礦區范圍內使用土地的單位和個人征收。依照城市類型每平方米0.6-30元。12、城市維護建設稅。按區域設定不同的稅率：1%-7%。13、車輛購置稅。14、契稅。以出讓、轉讓、買賣、贈與、交換發生權屬轉移的土地、房屋為征稅對象，承受的單位和個人為納稅人。稅率為3%-5%。15、煙葉稅。稅率為20%。16、船舶噸稅。設置優惠稅率和普通稅率。17、印花稅。按購銷金額0.05‰-0.5‰貼花。18、環境保護稅。依照從量計征。

2 關于我國目前稅制問題的思考及港澳稅制可借鑒之處

1、增值稅鏈條長價格轉化大、重復征收仍難避免。營改增的主要目的是減稅和減少重復征收，避免營業稅重復征稅、不能抵扣、不能退稅的弊端，為經濟實體減輕稅負。意義與構想非常好。通過營改增打通抵扣鏈條，擴大稅基、助力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實施后確實達到一定的減負成效。但增值稅作為長鏈條的間接稅，很容易通過價格渠道轉嫁，其執行成效有賴于上下游生產鏈發票抵扣體系的完善，在某些領域，比如建筑、電商等，若某一環節不開具發票就會導致抵扣困難；同時，下游企業或客戶不要求開具發票，則上游企業也可不繳付增值稅，從而導致增值稅鏈條斷裂。在我們目前這種企業與個人誠信仍不完善時期，增值稅的推進尤其對實體企業減負的效應事實上存在一定的難度。

2、稅種設置繁復，存在重復征收問題。如企業所得稅與增值稅，消費稅、財產稅等都難以避免地存在著重復征收問題。在增值稅全鏈條操作中也存在重復征收和稅負不均衡問題。增值稅抵扣過程要劃分資本性支出與非資本性支出，加大了稅收的復雜性，不符合稅收征收的效率原則。且稅率與征收率的不同，導致不同經濟體抵扣和成本出現差異，人為割裂了各種主體之間的經濟往來，不利于市場經濟下的公平競爭。

3、個人所得稅征收面窄漏損大。這兩年提高起征點大幅度個稅減免抵扣后負擔降低，但個人所得稅征收漏損大，最終納稅對象基本集中在社會最重要的穩定因素中產這個階層，既不利于社會穩定發展和人才引進，也導致稅源大量流失。

4、通過稅收方式調控經濟的效用非常有限。稅收的激勵效應對社會經濟發展還應具有更好的調節功能。我們在對高新技術企業、壟斷暴利行業等差別稅率上已有所體現。但仍存在許多需要改革之處，目前這種以間接稅為主體的稅收結構不利于政府調控經濟和收入水平，缺乏有效的調控稅種。稅收調節彈性低。一些規定設置也不合理，比如增值稅中固定資產進項不能抵扣，高科技與重資產的基礎企業因成本中固定資產占比大，可抵扣的進項稅額少，生產成本在增值稅抵扣中存在不完整， 操作中抵消了我們政策對高新科技忽然基礎產業的優惠效應。再如在房地產領域本應用資本利得稅作為有效工具抑制市場投機那一小部分人，形成有效的警戒效應，構建房地產市場調節的良性機制。既能避免行政式的“三限”手段全面通殺遏制供求導致市場大起大落，保持市場活力，又能將此稅源作為地方政府穩定的財政來源，緩解地方政府因營改增后主要稅源缺失不斷突破“三限”的沖動。

5、稅收設置繁復不符合征收效率原則。我們目前的稅種繁復，如增值稅是全鏈條運作，設置復雜、抵扣操作繁復，給征管和納稅遵從皆帶來一定困難，并不利于長期執行。其他稅種優惠鼓勵同樣存在這個問題，與稅收征收的效率原則沖突，而稅制與稅種越繁復，稅率高與重復征收問題就越難避免。

6、營改增后地方主要稅源不足。在公共服務目標剛性要求下迫使地方政府出招，或向中央爭取轉移支付和專項補貼，或出臺各種政策繞過中央的房地產限令。

由此可見，這幾年中央和地方政府給予了很大的稅收減免和優惠，但對經濟發展的推進效應卻很有限，地方財政也面臨很大的剛性支出壓力，我們的稅種設計與征收反映出很大的漏損、重復征收、低效率等弊端，顯示出我們的稅制有其不合理之處。從減輕企業負擔和真正推動實體經濟發展視角看，香港與澳門目前這種采取利得稅征收方式應更為有效，企業有盈利才納稅，沒有盈利則豁免，更能推動創業和實體經濟發展。個人所得稅的優惠折扣設計、稅收計算與征收簡捷，相對公平，值得我們探索借鑒。

3 以大灣區為突破口為稅制改革探路

我國的稅制改革最終應朝著簡化稅制、降低稅率、擴大稅基、兼具調控、征收便利、嚴格征管、堵塞漏洞方向發展，構建一個簡潔、高效、公平的稅收體系?；浉郯娜鼐哂惺袌?、產能、資金、技術等發展基礎，一國三制既是發展融合的最大障礙，但同時也是一個很好的變革契機，建議以此作為平臺，將稅制改革創新融合作為切入點，探索三地機制融合互通模式，更重要的是借鑒港澳稅制優點，真正為企業和民眾減負，為我國稅制改革創新提供經驗教訓。

賦予廣東在大灣區框架下就進行稅制改革創新探索試驗權。三地政體管理機制差異很大，港澳的機制變革時間長、難度大，以內地的改革優化進行對接是最為有效簡潔的路徑。建議中央授權探索?？上仍谄毡槊媾R三地企業三種稅制的自貿區框架下進行。自貿區本身具有一定的財政稅收特殊政策，在此基礎上推進難度與負面效應都較小。待取得成功經驗再逐步向大灣區其他區域推進。

廣東的稅制改革探索建議借鑒香港做法，以簡化稅種、減輕稅負、嚴格征管為原則，試行取消增值稅采用利得稅替補，合并相關稅種，避免重復征收。向征收簡單高效，稅率低，抵扣優惠實用等方向推進，真正為企業和民眾減負，也為三地融通打開路徑。

賦予廣東稅制征管懲罰條例地方立法權限。探索嚴格征管及對瞞報少報的嚴格懲罰條例，大數據下賬戶與稅源監管；偷漏稅懲治的立法制度等機制，通過制度威劾效應構建自覺申報納稅的良好營商氛圍。

在試點中探索允許三地企業自主選擇納稅模式。并將目前由地方政府實施補貼優惠政策轉為實際的稅收減免，為粵港澳大灣區建設、三地機制的融合互通提供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