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山田洋次電影《家族之苦》中的平民話語的表達

紀亞文

摘要：山田洋次是日本平民喜劇電影的代表人物，擅長喜劇和反映普通平民生活的影片的創作，被稱作“道盡日本人心事的電影大師”。1山田洋次將自己一貫的平民喜劇風格灌注到新作《家族之苦》之中，展現了自己獨到平民視角和家庭觀念。本文旨在從電影《家族之苦》中所呈現出的平民家庭空間、家庭關系和家庭觀念的角度出發關注山田洋次電影平民話語的表達。

關鍵詞：山田洋次;《家族之苦》;平民色彩

山田洋次將自己一貫的平民喜劇風格灌注到新作《家族之苦》之中，展現了自己獨到平民視角和家庭觀念。本文旨在從電影《家族之苦》中所呈現出的平民家庭空間、家庭關系和家庭觀念的角度出發關注山田洋次電影中對于 “平民”美學的表達。

一、聚焦平民化生活的空間環境表達

在山田洋次的電影中，他十分注重對平民化生活空間環境的表達。他擅長利用對家庭空間的本土化展現，從而含蓄的展現出家庭之中的不同的人物關系以及一些家庭問題，給予了不同人物在家庭空間中不同狀態。同時，也通過對家庭生活空間的側面展現平民所特有的對家庭問題的疏解方式。在《家族之苦》系列中講述的始終一個普通日本家庭的故事，而這個故事就是在一處獨具日本風味的兩層小樓展開的。在這座復式小樓里，在《家族之苦》中兩位家中長者住在樓上，在平時的日常生活中，家中晚輩沒有人爬上樓梯進入兩位老人的臥室。兩位老人獨處的時候是怎么相處的，住在下面的兒女是無從知曉的。這一層樓梯，似乎片中就是長輩與晚輩之間的鴻溝。

而與此同時，在家庭空間中“客廳”就屬于一個共享空間。在《家族之苦》系列電影中，客廳空間是展現平田一家的家庭問題最為集中的承載地。在影片中，平田一家常常選擇以開會的方式來解決家族中的“大事”。影片戲劇沖突較為激烈的戲份，也多聚集在客廳這一場所。在《家族之苦》第一部中，平田周造常常一個人在樓上，而家中的其他人則在客廳聊天嬉戲，展現了一家人與家中長者的疏離;當一家人因為母親要與父親離婚而爭論不休時，女婿金井泰藏指責平田周造出軌，將家族矛盾推向了頂峰。

在《家族之苦》中，除去家庭這一空間建構以外，另一個重要的場所就是“小酒館”這個公共空間?！靶【起^”是平田平時最喜歡去的場所，平田喜歡和朋友一起去“小酒館”聊天解悶和老板娘打趣，一改在家中的嚴肅和不茍言笑，盡情地享受著私人空間的自由。一個“公共空間”的構建，也就是一個自由、平等、開放的交流場域的構建。在此人們的階層、身份種種差異“暫時性的”消弭于無形，而讓位于“庶民社群”的集結、交往和自我認同。2

二、日常生活中的平民色彩

平民電影的敘事重心向來是圍繞著平民日常生活展開的，如何自然流暢表現平民生活，使故事生動有趣的同時又貼近生活本身，是山田洋次在電影中始終研究的課題。在電影中，對于日常生活的 “平民”美學的展現不僅僅是生活化的還原，而是在追求真實地平民影像風格的同時，深切的展現日本當代平民對人生活的態度和作者本身對生命價值的探索。

片中的臺詞多以生活化、自然化的方式展現。母親平靜地對子女們說：“我最近開始討厭你爸爸了，比如，早上在洗手臺發出轟隆隆的聲音，特別吵......”看似是母親日常的一句抱怨，卻成為了母親跟生活了大半輩子的父親的離婚原因。經歷人生種種苦難的丸田先生在醉酒之后，心滿意足地望著天上的圓月，說道“白果就酒，今晚很滿足?！鄙教镅蟠巫约禾赜械碾娪帮L格把生活的各個橫截面進行解析，通常一個動作、一句臺詞，便可以窺視出不同人物的鮮明個性。沒有強烈的戲劇沖突，沒有令人華美的電影對白，但是在電影的娓娓道來中，觀眾仍然可以感受到生活的力量與煩惱。

在《家族之苦》中有一些次要人物的出現，加深了電影的喜劇效果，他們的常常伴隨著荒誕的幽默。但是，這種荒誕并不會讓觀眾產生突兀感，因為任何一種戲劇荒誕的背后，總有導演內心的理性在支撐?？鋸埖谋砬?、幽默的語言，送鰻魚飯的外賣員來到平田家，他全然不知這個家里發生了什么，若無其事的跟大嫂開著玩笑;急救隊隊員進門救人看到門口堆放的鞋子，竟然俯下身子去擺齊鞋子，嘴里說著“好多鞋啊”;慌張的警察先生冒冒失失的撞到了樓梯上，又把躺在沙發上的平田誤以為是死者;抬丸田下樓梯的工作人員差點摔倒。

這些場景對劇情起到了豐富和陪襯的作用，他們以一種“外來者”的態度闖入劇作之中，又與之息息相關。這些跳脫于劇情之外的次要人物，帶著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幽默感和自身的喜感，跳脫于劇情之外，卻又能深刻地體現著生活的精彩與多元。這種悲喜交加的場景，在山田洋次的作品里非常常見，他擅長利用次要人物的喜劇元素來豐富劇情。以一種接近于夸張的漫畫式的方式，傳遞出生活的“苦”與“樂”?！吧盍鳌被蛘哒f“日常系”是日本電影文化歷史流脈中最具典型的美學形態，也是東方美學尊重自然、親近生活、強調主體性存在與生命觀照的詩性表達傳統。3

三、東西方文化交融下平民家庭觀念的轉變

日本社會長期處于以父權為主導的狀態，早期受到傳統封建思想的影響，逐漸形成了男尊女卑的社會意識。在一個家庭之中，“父親”的角色是最大的，其次才是母親，家中的一切大事應由男性為主。因此，日本長期女性在日本社會中沒有地位，她們只是妻子，是母親，是社會中的第二性。但是，隨著西方自由開化的思想傳入日本以及日本進入高速發展的商品經濟時期，以父權為中心的家庭觀念開始逐漸解體。

根深蒂固的“父權”思想的影響下，老一代的父輩始終無法真誠地與子女溝通和深入地了解，常年的工作也鮮少能有與子女相處的時間，這也使得父親的地位的家族之中日益下降。隨著父權為中心的家庭觀念開始解體，家族中“母親”的地位開始提高，女性在家族中的發言權也開始提高，相比于在電影中嚴肅刻板的父親，家族中的女性仿佛更受人尊敬，日本女性的個體意識也隨之蘇醒。在傳統文化的影響下，日本女性往往將自己的個體意識消融在家庭生活之中。平田富子在老公退休后，大兒媳掌管家務，自己有時間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之后，她的個體意識才開始蘇醒。她開始意識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樣子的，于是她提出與平田離婚。富子個體意識的覺醒給大兒媳史枝的影響最大，她和史枝的生活同樣都是以“大男子主義”的丈夫為中心。在富子說出與平田周造的離婚理由時，大家都驚恐不已，只有富子是沉默的，她甚至在心里是贊同這種做法的。影片所要傳遞的并不是兩種對立的思想，影片所要探討的是在新時代背景下，如何在充分尊重個體意識的前提下，對家庭意識的一種重新構造。在這個問題上，如何把握關乎家庭與個人的度成為了問題的關鍵。

山田洋次以其豐富的人生閱歷和獨特的人生視角，注重對平民話語的真實表達，拍攝了具有廣泛社會含義的“庶民喜劇”，從影片的各個角度，極力展現日本平民生活的全貌，從影片平民生活空間構造到家庭生活的各個細節，都體現出平民家庭觀念的現代化變遷。導演將自己的個體感悟貫穿于影片《家族之苦》之中，表達對個體的靈魂和對平凡生活的尊重，細膩地展現平民生活中的苦樂與美妙，有別于小津安二郎，創造出專屬于山田洋次導演作品風格的“平民”美學，也是貼合日本社會普通民眾日常的一種生活美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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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朱曄祺.論日本庶民喜劇電影的空間建構——以小津安二郎、山田洋次為中心[J].電影評介，201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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