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摩擦對中美貿易影響的實證研究

項義軍 馬蓮

摘要：自2018年以來，中美貿易摩擦便全面爆發，帶來的影響也逐漸顯現。本文通過2013年至2019年第二季度中國和23個主要貿易伙伴國（或地區）的季度數據，基于雙重差分法分析研究了中美貿易摩擦對中美貿易整體的影響。研究結果顯示，中美貿易摩擦不僅顯著降低了中國對美國的進口額，對中國對美國的出口貿易額也產生了顯著的負面影響。從長遠來看，中美貿易摩擦沒有贏家。因此，面對中美貿易摩擦的困境，中國應該正確認識中美綜合國力的差距，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的范圍和力度，在堅守核心利益底線的同時，不放棄用和平磋商的方式解決此次貿易摩擦。

關鍵詞：中美貿易摩擦;中美貿易影響;雙重差分模型

中圖分類號：F740?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913X（2020）10-0008-03

一、引言

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中國已經成為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其經濟實力及綜合國力都大幅度提升。中國的高速發展、高質量發展，外貿在其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自2013年習近平主席提出“一帶一路”倡議后，中國始終致力于以和平的方式實現人類命運共同體。在經濟、政治等多方面，對于任何國家的主動示好，中國在保持結伴不結盟的原則上努力建交和平的外交關系。但是，中美兩國自開始建立外貿合作關系開始，兩國之間的外貿關系就多有摩擦。在2002年至2018年這17年的時間內，中國企業涉訴美國337調查的多達212件，2017年更是創歷史新高。自特朗普上任以后，中美貿易摩擦便全面爆發。2018年4月3日，美國根據“301調查”公布了針對中國的征稅建議清單，中美貿易摩擦正式拉開了序幕;5月19日，中美貿易磋商在北京順利進行，中美雙方將通過采取有效措施實質性減少對華貨物貿易逆差問題。但隨后美方言而無信，稱將仍對500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征收25%的關稅。盡管中國一再的表示并不希望中美貿易摩擦升級，中方將履行在華盛頓達成的共識，美國在6月15號仍然公布了征稅清單。2019年上半年，中美兩國舉行了多次經貿高級別磋商后，在中美雙方就技術轉讓、服務業貿易平衡等議題達成原則共識。然而特朗普政府隨之出爾反爾，在下半年不斷以各種理由加征關稅，挑起了中美兩國的貿易摩擦。

美國政府的這種不負責任的言行，使得中美兩國的貿易摩擦不斷升級，不僅對中美兩國的經濟造成了較大的負面影響，對于世界其他國家及經濟體也將產生深遠的影響。在中美貿易摩擦不斷升級的背景下，中美貿易的進出口貿易額將發生怎樣的變化？這些變化對兩國貿易往來將產生怎樣的影響？面對這些變化，中國應采取怎樣的發展政策？以上問題的思考，將對中美兩國貿易的發展具有較好的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近兩年，國內學者對于中美貿易摩擦發生的原因、特征及其影響等各個方面進行了研究。學者們對中美貿易摩擦的發生原因及特征的研究較為豐富。中國和美國作為世界上兩大經濟體，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背景下，中美貿易逆差究其根本只是美國挑起兩國貿易摩擦的表因（劉彬，明元鵬，陳偉光等，2019），中美貿易摩擦與兩國經濟發展水平、結構的差異和以美元為核心的國家貨幣體系等密不可分（張巖，2019）），而中美貿易摩擦是經濟問題但是不限于經濟問題，也涉及到國際政治和國際關系（王躍生，林雪芬，2020），兩國貿易摩擦的實質其實是中美雙方為應對彼此變革必然發生的一系列摩擦（段頎，盧慶賀，2019）。在國家層面，中美貿易摩擦不僅會影響兩國的經濟，也會動搖目前的國際經濟秩序（張帆，2019），充分利用中俄蒙經濟走廊、中歐班列、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等大型國家級平臺能夠有效的緩解中美貿易摩擦帶給中國經濟的負面影響。然而美國政府在對華的貿易保護主義問題上，將貿易順差和“利益順差”混為一談，認為貿易逆差國的美國是絕對的利益受損方（孫立行，2019），這將使得中美貿易摩擦持續升級，也將給中國帶來不可小覷的負面影響。在企業層面，中國正在努力實現“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的轉變，致力于提高衡量企業創新水平與國際競爭力的產業研發創新能力。近年來中美之間在高新技術領域的貿易摩擦發生頻率較高，特別是代表了制造業企業創新能力的高創新質量的發明專利。這對中國制造業企業創新能力的發展產生了不容忽視的影響（顓孫書勤，2020），盡管中國高新技術企業的股價在中美貿易摩擦時期出現了負向波動的結果，但是負向效應的持續期間正在逐步縮短（楊令儀，楊默如，2020）。在各個產業層面，中美貿易摩擦的關稅加征多次涉及到了汽車和其零部件等相關產品，在不同貿易摩擦政策下美國汽車及零部件等行業的產出和貿易的損失均高于中國（周玲玲，張恪渝，馮晟昊，2020）。

總體來看，國內學者對中美貿易摩擦的原因及特征看法較為一致。不管是從產業結構、貿易機構分析，或是基于科技、政治等其他角度，中美貿易摩擦都不僅僅是經濟領域的問題，并且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呈現持續的趨勢。多數學者從理論層面分析了中美貿易摩擦對國家、企業或某一產業的影響，也有學者對一些產業進行了實證分析研究，但是基于現有的數據，對中美貿易摩擦帶給中美兩國貿易的整體影響的實證研究較為欠缺。為了在設定實驗組和對照組的同時消除其他宏觀經濟因素的影響，通過兩國貿易摩擦發生前后的相關數據，本文試圖利用雙重差分（DID）法，分析研究中美貿易摩擦對中美兩國進出口貿易額的影響。

三、中美貿易摩擦對中美貿易影響的實證研究

（一）指標選取和數據來源

1.指標選取

被解釋變量：本文選取中國對各個國家或地區的進口額和出口額，將取對數后的數值作為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本文選取time、treat和time*treat作為解釋變量，time、treat均為虛擬變量。2018年4月特朗普政府宣布從對中國部分進口商品征稅，因而選取2018年第二季度開始作為中美貿易摩擦的時間節點，針對2018年第二季度之前的數據time設置為0，2018年本季度和之后的數據time設置為1;美國的treat值為1，其他國家或地區的treat值為0，time*treat是兩者乘積的交乘項?？刂谱兞浚簽榱耸箤嵶C研究結果更加準確，本文添加了對其他可能影響進口額、出口額的控制變量，主要包括消費者價格指數、生產者價格指數、關稅、匯率、實際外資利用額以及國際外匯儲備等。其中，對關稅、匯率、實際外資利用額和國際外匯儲備分別取對數，消費價格指數和生產價格指數均是以上一年同期月份為基期的月度數據，計算得到季度數據。

2.數據來源

基于數據合理性、科學性的考慮，本文選取了2013年第一季度至2019年第二季度中國和23個主要貿易國家（或地區）的季度數據。被解釋變量進出口額數據取自中國海關統計月報;控制變量中，關稅數據來自中國財政部、中國國家稅務總局，匯率和國家外匯儲備來源于中國國家統計局;消費者價格指數、生產者價格指數由EPS數據平臺的中國宏觀數據庫中月度數據整理得到;實際外資利用額來自EPS數據平臺的中國宏觀數據庫。

（二）構建雙重差分模型

雙重差分模型（difference-in-difference，簡稱DID），近年來多被用來評估政策的實施效果。與傳統計量方法相比，DID模型設定了不受政策影響的控制組，通過比較控制組和實驗組在政策實施前后的數據來判斷其效果。在本文中，中美貿易摩擦對中國進出口貿易額影響的評估模型如下所示：

β1表示中美貿易摩擦發生前中國對美國的進出口和對其他國家或地區進出口的變化;β2表示中美貿易摩擦前后中國對其他國家或地區的進出口的變化;β3表示中美貿易摩擦發生后中國對美國進出口的變化;∑Xit表示影響本國進口、出口的其他控制變量，即CPI、PPI、匯率和國際外匯儲備等。

（三）實證結果及分析

1.描述性統計分析

變量設置及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

2.ADF檢驗

在分別對23個國家（或地區）的進出口貿易額進行ADF單位根檢驗后發現，多數國家或地區的進口貿易額數據比較平穩，幾乎均是一階平穩。各國（或地區）的出口貿易額不是很平穩，超過一半的國家（或地區）是平穩或者一階平穩，但是也有少數國家的出口貿易額要到四階甚至五階才能夠平穩，如法國、美國、新西蘭等國家。

對6個控制變量分別進行單位根檢驗，其檢驗結果表2所示?？梢钥吹?，生產價格指數直接是平穩，實際利用外資額是一階平穩，國際外匯儲備是二階平穩，除此之外的控制變量，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和關稅都是三階才平穩的時間序列數據。

3.回歸分析

基于上述模型，進行回歸后得到如下結果。

可以看到，對于中國對其他國家（或地區）的進口貿易額而言，其交乘項（time*treat）的回歸結果為-0.298，顯著為負，這表明中美貿易摩擦顯著的降低了中國對美國的進口額。

而對于中國對其他國家（或地區）的出口貿易額來講，交乘項（time*treat）的回歸結果為-0.702，也是顯著為負，這說明中美貿易摩擦對中國對美國的出口額也是顯著的負面影響。

以上結果表明，中美貿易摩擦不僅對中國對美國的進出口額均有顯著的負面影響，并且此次貿易摩擦對進口貿易額產生的影響小于出口貿易額。

四、主要結論與建議

通過引入雙重差分（DID）模型考察中美貿易摩擦對中國對外貿易額的影響，選取2013～2019年的季度數據和23個中國主要貿易伙伴的國家（或地區），在剔除了多方面的經濟影響因素后，單純的從宏觀層面分析研究了中美貿易摩擦對中國對外貿易額的影響得出如下結論：本輪中美貿易摩擦的發生，對中國對美國的進出口貿易額均產生了顯著的負面影響?；谝陨蠈嵶C研究的結論，本文得出以下幾點建議。

第一，正確認識中美貿易順差和中美綜合國力的差距，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的范圍和力度。堅決不把“貿易逆差國”和“利益受損國”劃上等號。盡管中國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本輪中美貿易摩擦對中國對美國出口貿易額的負面影響要大于中國對美國進口貿易額，中國應該認清中美之間的經濟差距。除此之外，和美國相比，中國在教育、科技、文化、居民生活等諸多方面也存在較大的差距。中國應該在認清中美各方面差距的基礎上，加快調整產業結構的速度，堅定不移地推進改革開放，進一步擴大開放的范圍和力度。

第二，守住核心利益底線，堅決維護多邊貿易體系。我國商務部在外交新聞發布會上曾多次表示，對于貿易戰，中國不想打、不愿打、但也不怕打，堅決拒絕用中國核心利益作為交換。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努力實現制造業強國、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等核心利益是中國不可觸碰的絕對底線。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國受益于多邊貿易體系。美國不僅挑起了與中國的貿易摩擦，還同時挑起了與其他經濟體（如日本）的貿易摩擦，中國應當爭取WTO和更多國家的支持，共同抵制美國政府采取的反全球化的貿易過度保護行為。

第三，邊打邊談，絕不放棄用和平磋商的方式解決爭端。中國力爭和平解決摩擦，在付出諸多努力無果后，不得已才在相關規則允許的范圍內采取了反制措施。貿易戰的最后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對于中國而言，出臺的反制措施有可能對國內外市場造成二次傷害;而相對美國而言，貿易摩擦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美國貿易逆差的問題。作為負責任的大國，為解決兩國的貿易摩擦，中國應在邊打邊談的同時，不放棄任何和平磋商解決的機會。美國2020大選在即，特朗普政府對貿易摩擦釋放的一些善意，是促進中國和平解決貿易摩擦的機會之一。未來中國仍應密切保持與美溝通，尋找并爭取和平解決摩擦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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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方 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