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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三美”論的李煜《虞美人》兩英譯本比較研究

2021-01-02 22:02
開封文化藝術職業學院學報 2021年1期
關鍵詞:原詞譯詩虞美人

王 婷

(西南石油大學 外國語學院,四川 成都 610500)

一、相關概述

南唐后主李煜的詞作《虞美人》因對“愁”這一意象的生動刻畫而流傳至今,備受推崇。在一直秉承弘揚優秀中華文化、大力促進文化交流的大環境下,該詞的英譯也頗受國內外譯者關注,國內譯者包括許淵沖、徐忠杰、龔景浩等,國外屬Fr?nkel的譯文較具代表性。然而,縱觀國內外已有的英譯版本,能成功再現原詞之美的并不多。由于語言和文化背景的差異,中國古典詩詞之美難以經由另一種語言傳達出來。鑒于此,為再現詩詞之美,研究詩詞翻譯的相關理論伴隨著一系列詩詞英譯活動的實踐開始陸續出現,其中尤以許淵沖所提出的“三美”論廣受關注。該理論高度概括了許淵沖在中國古詩翻譯實踐中得出的寶貴經驗,在指導詩歌翻譯實踐方面具有重要意義。本文基于該理論,選取李煜《虞美人》的兩個不同英譯本進行分析,旨在探討譯作中“三美”的再現問題,以期為其他譯者在翻譯時再現詩詞之美提供一些參考。

二、“三美”論

“三美”指詩歌翻譯具體應遵守的原則,包括意美、音美和形美。所謂意美,即指原文所表達出來的一種意境或聯想的美,譯文需要將這種美傳達出來。因此,在翻譯原文時,不僅要表達其表面含義,還要注意其深層含義,這樣原作的意美才能更好地展現出來。所謂音美,是指譯詩應具有原詩的節奏美和押韻美,譯詩可以借用譯入語詩人常用的格律。于中詩英譯而言,要實現原詩的音美,可以采用頭韻、復韻、尾韻等方法。所謂形美,是指譯詩在詩句長短和對仗工整方面,應盡量做到形似,至少要做到大體整齊。此外,許淵沖還指出,“三美”中意美是最重要的,音美是次要的,形美是更次要的[1]。也就是說,在傳達原文意美的前提下,盡可能傳達原文的音美,還要在傳達原文意美和音美的前提下,盡可能傳達原文的形美,努力做到“三美”齊備。但如果三者不能兼得,傳達原文的意美就應放在首要位置,然后在實現意美的前提下盡可能實現音美和形美。

三、兩英譯本中的審美比較

針對李煜《虞美人》的英譯文,分別選取較具代表性的我國翻譯大師許淵沖和徐忠杰的譯文(以下簡稱許譯[2]和徐譯[3])進行比較分析。譯文如下所示:

Tune:The Beautiful Lady Yu

When will there be no more an autumn moon and spring time flowers

For me who had so many memorable hours?

My attic which last night in the east wind did stand

Reminds me cruelly of the lost moonlit land.

Carved balustrades and marble steps must still be there,

But rosy faces cannot be as fair.

If you would ask me how my sorrow has increased,

Just see the over-brimming river flowing east!

(許淵沖,2007)

Tune:Yumeiren

Too long the autumn moon and spring flowers last,

I wonder how much they’ve known of my past.

Last night spring breezes through an upper room-

Reminds me too much my present gloom.

With a bright moon, how could I my country recall-

Without a sense of defeat and despair at all.

The palace should be still there as before-

With its carved railings; jade-like steps galore.

Only here are changes which my plight entail.

My complexion, once ruddy, has become pale.

Should I be asked how much anguish I have found?

Strange! It is like flowing water, eastward bound.

(徐忠杰,1986)

(一)譯詩中的“意美”比較

在本詞上闋中,主要意象有“春花”“秋月”“小樓”“東風”“故國”。對于“春花”和“秋月”,兩名譯者均傳達出其真正的內涵。不過,許譯“春花”為“spring time flowers”,與徐譯相比,增加了“time”一詞,凸顯了春天這一時節,給人以歲月交替、時間流逝之感,更能傳達出詞人對生命短暫、時間轉瞬即逝的慨嘆。至于“小樓”,許譯“attic”較之徐譯“upper room”更富有詩意,體現了詞人別具一格的才情?!皷|風”為春季特有的季風,分為東風和東南風,而李煜的故國正好處于宋朝的東邊,因而此處的“東風”可理解為從故國吹來的風。因而,許譯“the east wind”較徐譯“spring breezes”在深層含義的傳達上更為恰當?!肮蕠敝咐铎鲜サ膰?,許譯“the lost moonlit land”,意為“失去的明月照耀下的國土”,明月和亡國形成鮮明的對照,更能傳達出詞人此刻悲痛絕望的內心,可謂從內容和意境上都較好地傳達了原作的意美;而徐譯“my country”就較為平淡,對譯語讀者而言,可能難以理解其深意。

在本詞下闋中,主要意象有“雕欄”“玉砌”“朱顏”“一江春水”?!暗駲冢ň窦毧痰臋跅U)”一詞,兩名譯者譯法并無大異,均傳達出原詞之意。至于“玉砌”,許譯“marble steps”點明了其實質“大理石的階梯”[4];而徐譯“jade-like steps(像玉石般的階梯)”則更顯南唐后宮奢華?!爸皇侵祛伕摹?,許譯“But rosy faces cannot be as fair”,將“朱顏”理解為少女姣好的容顏(rosy faces),意指后宮粉黛;而徐譯“My complexion, once ruddy, has become pale”,范圍縮小至李煜本身的面容憔悴,兩種譯法均表達出詞人對江山不在、物是人非的感慨,傳達出原作意表達的深層含義。而對于“一江春水”,許譯為“over-brimming river flowing east”,用“over-brimming”(滿溢)一詞描寫春水,形象地表達出詞人的哀愁猶如這江水一樣綿綿不絕;相比之下,徐譯“flowing water, eastward bound”卻無此效果。由此可見,許譯在原作的意美傳達上似乎略勝一籌。

(二)譯詩中的音美比較

在兩個不同的英譯本中,兩名譯者均不同程度地遵循了英語格律詩的押韻規則,使譯作中保留了原作歌詠性和音樂性的特征。許譯尾字押韻:“flowers”和“hours”、“stand”和“land”、“there”和“fair”、“increased”和“east”,呈AABB 連續韻,其中還有一個不完全韻“increased”和“east”,其格律十分嚴整;徐譯也押AABB 連續尾韻:“last”和“past”、“room”和“gloom”、“recall”和“all”、“before”和“galore”、“entail”和“pale”、“found”和“bound”,讀來朗朗上口。此外,還有“With”“Without”和“defeat and despair”兩個表達均押輔音連綴的頭韻,可謂獨到絕妙之筆;“eastward bound”這個表達押尾韻,韻味綿長,讀來似乎讓人感受到了詞人那似一江春水般的綿延不斷的愁緒??梢?,兩名譯者在傳達原詞的音美上各有千秋,相較之下,徐譯的押韻方式似乎更為巧妙,讀來極具樂感。

(三)譯詩中的“形美”比較

原詞中,李煜借用三個疑問句將其國破家亡、物是人非的愁怨展現得淋漓盡致,而兩名譯者對這三個問句的處理方式略有差異。許譯保留了前兩個問句,讀來引人深思,很好地傳達了詞人的情感;第三句,許譯處理為條件狀語從句,且增加了第二人稱的視角,傳達出原詞想表達的內容,但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原詞意傳達的感情基調。而徐譯卻只保留了第三個問句,前兩個句子分別被轉換成倒裝句和陳述句,陳述句句式平淡,難以傳達出原詞意要傳達的深厚細膩的情感,不僅沒有做到形美,而且影響了原詞意美的傳達。

此外,在原詞的最后一句中,涉及中文比喻句式的翻譯問題。該句化抽象的“愁”為具體的向東流的“春水”,能使讀者感同身受,體會到詞人愁之深。兩名譯者均將其處理成感嘆句,在表達詞人愁緒之深的同時,能使讀者產生強烈的共鳴。徐譯還使用了明顯的比喻詞“like”,同時滿足了詩歌翻譯的“意美”和“形美”??傮w而言,較之原詞,許譯較工整,在句意上與原文一一對應,句式和句數上與原文基本一致,這樣的翻譯更為凝練傳神,不僅能較好地表達出詞人想表達的內容,而且能保留原詞基本的感情基調;徐譯對仗不夠整齊,較之許譯略顯煩瑣,其原因在于徐譯偏向解釋性語言,以至于膨脹詩行改變了原句的長度和結構。

結語

基于上述分析可知,兩名譯者在傳達原詞的“三美”上各有千秋。許譯簡潔,重神似,故譯詩結構與原作較為符合,不僅很好地傳達了原詞的意美,而且兼顧了原詞的音美和形美;徐譯重解釋性語言,使得詩行膨脹改變了原句的長度和結構,讀來略顯煩瑣,但整體來看,譯作對仗工整,多處押韻,很好地傳達了原詞的音美和形美。在意美的傳達方面,許譯較之徐譯似乎略勝一籌,如在“故國”和“東風”兩個意象的理解上,許譯傳達出了原詞的深層含義,表意更為明確??梢?,兩名譯者在傳達原詞的“三美”上各有得失,但總體而言,二者均從一定程度上遵循了“三美”論,做到了“三美”統一,并較好地再現了原詞的藝術魅力。綜上所述,譯詩并非易事,正如許淵沖所說,“譯事難,而譯詩則更難”[5],這足以證明詩歌翻譯的難度之大。因而,為成功再現詩詞之美,需要譯者字斟句酌,并盡可能地遵循“三美”論,爭取做到“三美”的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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