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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正一帆懸
——漾濞文學發展綜述

2022-02-10 16:05楊純柱
核桃源 2022年6期
關鍵詞:漾濞散文詩歌

楊純柱

1962 年4 月19 日,《云南日報》“文化副刊”刊登了漾濞中學教師孫廷科的散文《山村春色》,同年“文化副刊”再次刊登孫廷科的散文《蒼山景物記》。這兩篇散文也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之前,省級報刊發表的漾濞作者的全部文學作品。從歷史角度梳理,漾濞作家群的出現,可以說曾經經歷了一個從上個世紀六十代初期孫廷科曇花一現的驚艷,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阮鎮、馬紫鐘、蒙正和、張松泉、楊占文、楊曉潔的“竹外桃花三兩枝”綻放,終于結束了漾濞文學創作的寥落歷史。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李洪文被稱之為填補大理長篇小說空白的《荒原情侶》問世,漾濞的文學創作漸漸引起州內外的矚目。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以來,除阮鎮、蒙正和、楊占文、楊曉潔、楊登云等,繼續堅持文學創作和時有作品發表外,漾濞又出現了楊潤、張金榮等作者。其中尤其是楊潤的文學創作勢頭強勁,陸續獲得省級征文大賽獎,特別是他的散文《毯子阿媽》更獲得《人民日報》“民族團結進步”二等獎。不久,楊潤憑借創作佳績調到《云南日報》從事編輯記者工作。1993 年漾濞一中高中學生張金榮當選“全國十佳文學少年”,其散文詩集《山雀夢》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短篇小說《少年喃果》獲大理州文學創作二等獎,并先后在《民族作家》《少年文藝》等報刊發表作品百余篇(首)。

漾濞文學的春天,是從2005年開始的。是年,為慶祝漾濞彝族自治縣設立20周年,受縣委、縣政府的邀請,《人民文學》采訪團到漾濞采風和舉辦筆會。采風團成員包括阿來等著名作家和商震、朱零等《人民文學》編輯,以及雷平陽等云南詩人,編輯出版了“云南漾濞彝族自治縣成立20 周年1985~2005)特刊”(《人民文學》副刊總第117期)。在此特刊上,漾濞作者蒙正和、羅慶東、阮鎮、馬福民、馬紫鐘、左中美、常建世、姚靜、楊曉潔、龍麗萍、黃志忠、趙繼梅、蘇忠偉、李保林、楊純柱等的作品都出現在此刊上。而代羅新、趙建鈞合寫的《打開蒼山之門》一文則刊發在2005 第10 期《人民文學》“天下報告”專欄。

倘若以2005 年彝族自治建立20 周年《人民文學》采訪團到漾濞采風和舉辦筆會,尤其是以2005年漾濞縣文聯的成立為漾濞文學創作的分水嶺,那么此前漾濞的文學作者可以說是寥若晨星,而2005年之后,漾濞文學創作終于結束了散兵游勇的自生自滅的狀態,新作者如雨后春筍般冒出,文學創作日益繁榮,漾濞作者的名字不斷出現在各級報刊雜志上,“漾濞作家群”正式開啟了自己的航程。

作為1976 年出生的青年女作家,左中美出版有個人散文集《不見秋天》《時光素箋》《拐角,遇見》《安寧大地》《山河記》,歷史文化集《中國名城·云南漾濞》《文化大理·漾濞》。曾獲大理州首屆文學藝術獎,第七屆、九屆云南省政府文藝創作獎勵基金獎,中國作家協會少數民族文學重點作品扶持,首屆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文學獎,云南省年度優秀作家獎等。她還是魯迅文學院第37屆高研班學員,中國自然資源作協第三屆簽約作家,大理“白州文化名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大理州作家協會副主席、漾濞作家協會主席。

左中美自第一篇散文《蘆花》在2002年縣級報紙上發表至今,其文學創作生涯已走過了20 年。左中美的文學創作之路是從鄉村起步的。描寫鄉村,反映鄉村的生活,贊美鄉村的山與水,書寫鄉村的人與物,將心中“剪不斷,理還亂”的濃濃淡淡鄉情、鄉思、鄉愁,從自己搖曳多姿、情真意切的筆下,汩汩流淌進廣大讀者的心田,是其早期散文創作的重要主題和鮮明特色。

在風光秀麗、遙遠神秘的彝家山寨長大,多愁善感的青春歲月,也在寧靜遼闊的鄉村工作和生活的左中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鄉村生活,善良純樸的鄉親鄉鄰,激發了她最初的創作靈感和沖動。她偶然小試身手,就引起了讀者的共鳴,于是點燃了她的創作熱情,她深深迷戀上了寫作,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短短幾年間,即實現了作品發表層次的州級、省級、國家級的三級跳躍,作品頻頻出現在《民族文學》《文藝報》《散文》《散文選刊》等名刊大報上,不斷獲獎,在省內外產生了較大的影響。

近幾年來,左中美的散文開始從唯美的審美追求向社會廣度、深度邁進。其作品越來越顯得深刻厚重,她原來筆下鄉村的寧靜安詳的詩意慢慢淡去,一種沉重的、無奈的和憂慮的思緒隨之悄悄彌漫。如她發表在《邊疆文學》2022 年第4 期上的《密喜把村紀事》,由原來鄉愁回望的寫作方式向關注鄉親鄉鄰的生存狀態的文本轉變。她敘述的鄉村生活,漸漸透著幾分荒蕪落寞,衰敗凄涼,讀之令人有一種莫名的心疼難過,傷感辛酸……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左中美《密喜把村紀事》文中敘述的幾個鄉村人物,盡管講的是該村實有人物的故事,但在中國廣大的鄉村,卻差不多村村都有幾個類似的可憐可悲可嘆的人物,因此具有文學形象的普遍的典型意義和認識價值。

作為漾濞作家群的領軍人物,左中美靚麗的創作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她最可貴的品質就在于幾十年如一日地酷愛讀書學習,堅持不懈地豐富和完善自己,努力追求創作上的自我突破和超越。隨著她敏于觀察的目光不斷下移和向現實的廣度和深度掃描,她與生俱來的悲憫情懷也與日俱增,她對社會現實的觸及、理解和思考也越來越深入透徹,這使得她寫作道路越走越寬闊,永遠有講不完的鄉村故事,而且她的思想認識、藝術境界也得到進一步的提升和完善。

1997年7月,常建世處女作《七月》《香港》兩首詩登上了《云南日報》“花潮”副刊榜首,從此開啟了他詩歌的創作生涯。其詩歌散見于《詩刊》《民族文學》《中國詩歌》《詩潮》等海內外報刊。曾獲“中國,有座城市叫長春”“世界華人迎奧運”“新詩放歌60年”等詩歌征文大賽獎。詩歌入選《汶川大地震詩歌經典》《2008 奧運詩選》《中國當代詩庫》《中國年度優秀詩歌2015 年卷》等多種選本,出版有《語言的高處》《情感的姿勢》《漢語的表情》3 本個人詩集。

常建世的詩來自生活,反映生活,比較口語化。他主張詩歌不要寫得太滿,以給人充分的想象空間。否則就沒有余味,就會影響詩歌的張力和審美。常建世的詩最鮮明的特色就是短小精煉。特別是他的微型詩,語言干凈自然,樸素靈動。常建世認為詩是修改出來的,修改的目標就是刪繁就簡,“力主把詩寫得短些,再短些”。他對自己的每一首詩,都不厭其煩地反復修改打磨,進行一次又一次精益求精地高度提純,力圖濃縮到不能再濃縮的極致境界。換言之,為了達到自己所追求的“言簡意賅,字寡意豐”的“語言的高處”,常建世對每一首詩,都無不修改了又修改,對其中的每一個字詞,每一個句子,總是推敲了再推敲,錘煉了再錘煉,可以說是“語不驚人誓不休”。正因為十分講究煉字、煉句、煉意,常建世的詩盡管篇幅短小,有的僅有寥寥幾句,卻含義雋永,回味無窮。不過在極個別的時候,他的詩也因修改用力太猛,甚至只剩下幾根骨頭,反而過猶不及,有傷詩歌豐盈淳樸的特質和自然本真的韻味。

常建世的詩歌,視野開闊,題材廣泛,既有關注和剖析現實的,也有回望和透視歷史的。他寫得最多的,也是寫得最好的自然是贊美家鄉的山水,感恩腳下的土地,吟詠愛情的甜蜜與悲傷的作品。如《從故鄉出發的雪》《石門關的水》《該死的小狐貍》等等。常建世的詩歌,除觀察深刻,感悟獨到,內容充實,構思奇妙外,還以感情真摯,節奏明快,意象靈動,韻律優美,極具抒情意味和感染力,給人留下鮮明印象。而從整體風格上看,作為來自大山,風流倜儻,頗具陽剛氣質的彝家漢子,常建世的詩與他的為人一樣,可以說都富有大山的大氣、雄渾、剛健、豪放、厚重的特質。

常建世詩作的藝術形式和表現手法是五光十色,多種多樣的。有的以理趣見長,如他詩里的蝸牛:“實在是因為家是我的全部/所以我背著家上路”;有的以構思奇特,聯想豐富著稱,如他筆下的冬天:“寒冷抱緊寒冷/風雪圍著紅梅/取暖”;有的則以形象生動,比喻新鮮讓人耳目一新,如他寫石門關的水;“站起是雪的形象/躺下是山的靈魂”;有的還以飽含深情的真摯動人筆觸,直擊人心的柔軟處,如他將父親的一生,高度濃縮為:“瞄準城市/把筆直的身軀拉成弓/射出我這枚響箭后/你/隱居了/隱居到了/安全的泥土里”。

常建世的詩歌中,最令人過目不忘和會心一笑,并享受到更多閱讀快樂和審美愉悅的,無疑是他描寫愛情的詩,如“眼神點燃眼神時/我看見愛情”,還有借蠟燭抒情的自白詩:“你見我淚流滿面時/我看到了黑暗無邊”,以及從螃蟹身上感悟出的理趣詩:“只要準時到達目的地/你管我直走還是橫走”等等。諸如此類的擁有自己獨到發現和見解的詩句,在常建世的詩歌中比比皆是。作為以通俗易懂為創作方向,風格簡潔明了的詩人,常建世的詩不只廣大讀者喜聞樂見,也日益受到省內外評論界的關注與好評。

常建世曾在2005 年至2021 年擔任漾濞縣文聯主席。此時段是漾濞文學創作人才輩出,成果豐碩的重要時期。之后,在新一屆縣文聯領導的積極推動下,漾濞的文學發展勢頭不減,繼續處于上升階段。而轉任《核桃源》文學期刊執行主編,依然不遺余力地以發現和培養本土文學新人為己任,可以說是漾濞作家群形成和發展的重要推手和靈魂人物。

從白竹山下的遙遠彝族山村一路走來,歷盡人生坎坷和磨難、備嘗人間百味的蒙正和,在漾濞作家當中是一個少有的憑借文學創作成績,成功改變自己命運的勵志典型。高小畢業的蒙正和靠著生產隊繁重的勞動之余,日復一日地在一盞昏暗的小油燈下捧書夜讀,孜孜不倦地勤奮學習,由一個生產隊年輕的社員成為當時龍潭公社的水利員,后來又靠一支業余創作之筆被伯樂相中,單槍匹馬闖入縣城,再憑借突出的創作成績,與另一位業余作者馬紫鐘先后被破格吸收成為國家體制內的一員。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蒙正和曾經與李洪文、阮鎮被稱為漾濞的文學三劍客。后來李洪文調出漾濞,阮鎮也一時處于沉潛狀態,于是曾經有那么一些年,漾濞幾乎只有蒙正和一個人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以永遠在路上的精神,孤獨地堅持文學創作和發表文學作品。四十多年的文學創作生涯里,蒙正和在《大理文化》《云南日報》《滇池》《云南政協報》《農民日報》《中國民族報》《文藝報》等報刊雜志發表了上百篇小說散文和隨筆雜談,除出版有個人散文集《核桃飄香》外,還創作了一部長篇小說《蝴蝶谷之戀》。

蒙正和早期的小說創作起步于農村,反映的是山鄉的生產生活、風土人情和山川風貌,散發著清新自然的山野氣息和泥土芬芳,后來隨著閱歷的增加和視野的開闊,其小說取材的領域有較大拓展,但仍然以寫鄉土題材為主的農村生活為主。蒙正和的小說向以功底深厚,語言樸素,生活氣息濃郁為人稱道。從思想藝術境界上看,蒙正和的小說是干凈的、純粹的、美好的。在這個人欲橫流的世界,恰如山澗里的一汪碧溪,清澈透亮,了無雜質。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蒙正和的小說創作,歷來以挖掘和褒揚人間的“真、善、美”為己任,彌漫著浪漫主義的色彩和閃爍著理想主義的光芒,有一種感染人、激勵人、鼓舞人的內在力量。其代表性的作品有《溫馨的戀歌》《醉秋》《藍天下,白鴿飛翔》等,其中篇小說《團結鼓》入選《中國當代彝族小說大系》。

如果同蒙正和中規中矩的小說相比較,蒙正和的散文寫得開闊宏大,瀟灑恣肆。這些散文多取材于自己人生閱歷中親歷、親聞的人與事,并十分注重深入挖掘其人文積累和力圖反映時代發展變遷的脈絡。尤其是他寫的歷史文化散文,厚重深邃,氣勢磅礴,重現了漾濞所走過的那一段段不平凡的崢嶸歲月,如《滇緬公路第一橋》《漾江濞水話淵源》《千年古驛柏木鋪》《重走天威逕》等。

踏入知天命之年的蒙正和,常常以虔誠的心情,回眸自身親歷的一幕幕遠去的鄉村往事,然后情不自禁地行之筆端,從而為那些在滾滾時代大潮沖刷下,大多已經一去不復返的鄉村山川風物、歷史文化、民族風情,以及生活往事,留下了一份彌足珍貴的歷史檔案和記憶,如《淡淡的苦蕎花》《蘆花白,稻谷黃》《雷響田》《火紅的柿林》《核桃林,榨油房》《那株老核桃樹》等。蒙正和最感人的作品,無疑是懷念親人親情的文字,這些經過時光的漫長過濾沉淀,穿插著個人特殊的人生經歷和情感體驗的緬懷文字,彌漫著深沉的情懷,有一種動人心弦的力量。如《杜鵑林》《小油燈》《蒼山雪》《二伯母》等。

阮鎮是以小說創作為主的作家。他早期的小說大多以農村生活為背景。自1982年他的處女作《石榴花》在《大理文化》上發表后,陸續創作了《沉甸甸的谷穗》《胖嫂》《初夏的一個夜晚》《攆山》《老窮其人》《畫不圓的圈》《捏不碎的蛋》《筱春》《嗩吶聲聲》《天亮時的星》《一個女人和三個男人的故事》等一批中短篇小說和《撒網人》《愛之歌》等散文,并先后在《大理文化》《大理報》《滇池》《邊疆文藝》等報刊上發表。此外還發表過文學評論文章。

阮鎮曾長期從事鄉村獸醫工作,走村串寨,了解鄉村生活、風俗習慣、人情世故,為他的小說創作積累了素材。他的小說多以鄉村婦女為主人公,描寫她們的苦與樂和愛與恨。由于對農村生活觀察細致入微、體驗獨到深刻,阮鎮筆下以婦女為主的鄉村人物形象,塑造得十分飽滿豐盈,生動鮮活,給人印象深刻。還有他的語言詼諧幽默,極富地域特色。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大理州鄉土小說創作的重要代表。

21 世紀以來,阮鎮轉向網絡文學創作,創辦了“漾俏園文學園地”公益文學網站,作為本土文學愛好者學習、討論和交流文學作品的平臺,積極推動和引領漾濞業余文學作者進行創作?!把螆@文學園地”歷經十余年,對召集漾濞作者溝通交流和繁榮本土文學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隨后阮鎮又受漾濞彝學學會委托,創辦了“漾濞彝鄉文學園地”并主持至今,繼續盡心盡力地為本土文學愛好者服務和為繁榮本土文學作出自己的貢獻。與此同時,近十多年來,阮鎮主要致力于漾濞歷史文化題材的長篇小說創作,他以蒙嶲詔——樣備詔的歷史素材,創作了60多萬字的長篇網絡小說《大唐詔主》,在書海網首發。該小說的簡本以《漾濞蒙照源故事》為題,收錄在漾濞彝學學會編印的《漾濞彝族民間故事》續集中。后來阮鎮據此改編成《老祖傳奇》電視劇本,第一部35 集《架空》,第二部14集《穿越》,第三部13集《玄幻》。

阮鎮熱衷于漾濞歷史文化的挖掘整理工作,為漾濞山川風物、名勝古跡搜集和創作了多篇民間故事和傳說,如《漾濞核桃神》《彝族土主廟》《石門關》《二月十九街》等。

生長在劍川,在漾濞工作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姚靜,在小說、散文、報告文學等諸多領域都多有建樹。她以新時代山鄉巨變為主題的長篇小說《黑手姑娘》獲得中國作家協會2020年度少數民族文學重點作品扶持,她創作的脫貧攻堅題材報告文學《眾山之夢》在《民族文學》刊發后入選2016年度中國作家協會“中國報告”專項工程。她的中短篇小說《灑米拉舊事》《魅惑》入選2018 年出版的《當代彝族女性小說選》,短篇小說《浸染》入選《中國當代彝族小說大系》。她的多篇中篇短小說,刊發于《邊疆文學》等省級雜志。出版的中短篇小說集《塵埃深處》被《邊疆文藝評論》專文評論。她的散文屢屢發表于《云南日報》等報刊,有的還刊發于《文藝報》等等。

姚靜的小說,內容并不復雜,講述的都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情節也不驚心動魄,卻寫得波瀾迭起,曲折有致,韻味十足。有的更是從簡單的,并不復雜的細節里,寫出了深刻的、復雜的人性,極具洞察力和穿透力。其小說的語言特色,尤以細膩敏銳、入木三分的筆觸,寫盡世間的冷暖悲歡,特別是她擅長通過人物心理活動的精細精準描寫,讓一個個醉心于爭奪蠅頭小利的市井小人的趨炎附勢,捧紅踏黑的嘴臉躍然紙上,為我們展示了人間的涼薄與無奈。實現了“生活的真實”向“藝術的真實”飛躍。姚靜的小說還以感覺敏銳,構思奇特,想象豐富,演繹細致縝密見長,這使得她的小說讓人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如她新近發表的小說《端午這一天》,即通過一雙黑色的鞋面上綴著閃亮珠飾的高跟鞋,將兩個風馬牛不相干的人物,十分巧妙地聯系在一起,真實地折射出人生的陰差陽錯和命運的詭秘莫測。姚靜的小說,既符合藝術邏輯,也是符合生活邏輯的。換言之,姚靜的小說中的情節,盡管比較離奇,如同世界上的某種特殊的事情,出現的概率比中彩票渺茫,卻偏偏就是出現了,仿佛有一種似乎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的不可思議的巧合。這無疑是一種極其高明的寫作技巧,其作用不只是引人入勝,令人驚嘆,而且還給人以啟迪和深思。

閱讀姚靜的小說,我們不難發現,作者對自己所塑造的人物,不僅用心,而且用情。所以這些人物仿佛就同我們周圍的一個個親戚朋友一樣,他們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都會令我們深深牽掛和動容。不過姚靜的小說,雖然有童話的美麗,但又有揭示出現實的殘酷的,更有無情鞭撻人性的自私丑陋的。應當說姚靜的小說,之所以使人印象深刻,深深地打動人,是因為她能夠攝取人們內心最深處的感受,與我們日常浮于表面的認知和表達是不同的。

姚靜作品的魅力,除來自她對人生與命運的獨特理解和感悟,以及善于從普通的日常生活中發現、挖掘和彰顯“真、善、美”外,也來自她靜水流深,典雅靈動的文字。姚靜的文字,給人的感覺是靜靜的,細膩的,優美的,有韻味的,能打動人心、溫暖情感的。一句話,姚靜的文字,溫婉綿厚,耐讀,耐品,耐回味。如果從更深層地說,姚靜的作品,無論是情感積累還是文化積累都很深厚,因此往往能喚醒人們心頭的記憶,引起讀者的共鳴,是直達人心、表達人心和打動人心的不可多得的佳構。

姚靜說寫作之于她自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她的創作已形成厚積薄發態勢,她駕馭文字的功力深厚,舉重若輕,游刃有余,尤其是她的散文作品,給人的感覺都是信手拈來、涉筆成趣的,仿佛是春風里的一朵朵花開,自然、美麗,迷人。特別是她寫的那些有關故鄉、童年、歲月的回望文字,如《故鄉》《把美好的記憶留下》《遠逝的鈴聲》,極富情味和韻味,如飲一盞陳年佳釀,余香滿口。細細品來,令人舒心愜意,回味無窮……

楊曉潔是漾濞“早慧”的作家之一,高中時代即在《大理文化》等刊物上發表作品。她的散文《故鄉的小路》,在有全國著名作家參賽的《中學生》《語文導報》、浙江教育出版社聯合舉辦的“獻給孩子們——小天使銅像杯”的兩萬多篇征文中脫穎而出,獲優秀作品獎,為中學生應征作品中的兩篇獲獎作品之一,入編獲獎作品集出版。多年來,楊曉潔在《散文百家》《少年文藝》《南方周末》《云南日報》《中國國土資源報》等媒體發表散文40萬字,作品入選10 多個選本。出版有個人散文集《小城故事》。

楊曉潔生長在邊遠鄉村,至今都在鄉鎮工作,雖然長期生活在縣城,但與鄉村田園、土地莊稼,父老鄉親,有著天然的、剪不斷的聯系。她對鄉村的感情是深厚的。她的散文,除了抒書自己的人生經歷和感悟,寫自己對生活的獨特理解和感受外,大都是以鄉村為題材,反映鄉村的生活風貌和人情世故。如《五谷豐登》《青稞》等。

楊曉潔是非常接地氣的作家。她以散文創作為主,她的文字來自生活日常,傾訴著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有著濃濃的煙火氣息。在她娓娓道來的安靜簡潔、深情的文字里,那一個個遠去的鄉村故事,一片片寧靜安詳的田園風光,以及年復一年在泥土里,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一粒粒五谷雜糧,都寫得文情并茂、有聲有色。

楊曉潔最有滋有味的文字,無疑是她寫鄉村、土地、莊稼和親情的文字。她將鄉村普普通通的人與事,敘述得那么繪聲繪色、入木三分,甚至深沉遼闊。以她《父親》一文為例。此篇在她父親成佛十年后寫成的文字,可謂是作者傾盡心血之作。在這篇長歌當哭的錐心泣血之作中,楊曉潔將一個普普通通父親的人生,和若干經過歲月沉淀的父女之間的平平常常往事,通過一個個真實生動的細節,以發自肺腑的深情文字,將父女情深,造化弄人,寫得如泣如訴、低回婉轉,讀著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傷懷惆悵。

特別是父親走后,作者通過回憶樁樁件件追悔莫及的歷歷往事,將自己心靈的那種深深的內疚和無奈,以及事后才感悟出的“孝不如順”的人生憾恨躍然紙上。閱讀這種力透紙背的真情實感文字,仿佛靜夜獨自一個人傾聽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往往使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其所營造的無邊無際的凄愴悲涼的氛圍中,久久難以自拔……

楊曉潔在《我家有狗》散文中,通過細膩、生動、傳神的精準筆觸,將自家所的數只狗的個性和命運,寫得活靈活現,那一只只狗的鮮明形象和動人故事,令人印象深刻,過目不忘。更難能可貴的是,作者對這些充滿靈性的“人類的忠實朋友”,不論是“罪不可赦的黃毛獅子”,還是“憨憨的虎子”,以及“落寞的大灰”,都懷著發自內心的悲憫和憐惜,傾注了自己的真情實感,深切的表達了對它們關愛和同情,并通過一個個逼真的細節描寫,生動地展現出這些靈性十足、秉性各異,命運令人噓唏的“狗狗”們的日常表現和不同遭遇,折射出多少有些無奈的世態人情。

趙枝琴在風景如畫的順濞河畔,經營著一家名為“煙雨農家”的小小餐館。從這個詩意的餐館名字里,我們不難感受到主人高潔的品位追求和不同凡俗的情懷。

早在大理師范讀書的時候,趙枝琴就開始發表作品,走入社會后漸漸中斷了文學創作。近幾年來,她心里沉睡多年的文學夢,驀然蘇醒。她開始在手機上記錄下自己的人生足跡和感悟。她的詩文重新時不時出現在縣級、州級報刊上。她的詩作還登上《云南日報》“花潮”副刊。由于是利用零零碎碎的空余時間,斷斷續續地在手機上寫作,趙枝琴的詩文都比較短小精煉。這些小詩小文,都是有感而發,仿佛山澗汩汩流出的清泉,顯得格外的清新自然,繾綣雋永。因為這些作品都是作者厚積薄發的,不僅內涵豐盈,而且韻味悠遠。

趙枝琴的作品,大都取材于鄉間被時光沉淀和過濾過的、仍然令她心里難以釋懷的真人真事,所以飄逸出的韻味有時就難免比較沉重和傷懷。如她發表在2020 年第1 期《大理文化》的《人間事》,這組由《母親的葬禮》《憶奶奶》《趕毛驢的女人》三篇散文組成的寫鄉村婦女苦難的人生和命運的作品,讀了即讓人唏噓不已,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特別是《母親的葬禮》的結尾:“毫無征兆地,母親走完了她倉促的一生,連同她對世間的留戀,一并帶進土堆,躺進了那草木的深處”,令人淚目。

吉海珍大學時代,就在《云南日報》等報刊上發表作品,是魯迅文學院第二十九期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班學員,在省內外報刊發表散文、詩歌上百篇(首),其散文集《出生地》獲得中國作協2017 年少數民族重點作品扶持并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吉海珍生長在漾濞南部山鄉的彝家村寨,屬于85 后作家。漾濞南部有一座海拔2660 米的挺拔峻秀的白竹山,山下有龍潭、瓦廠、雞街3 個山鄉,簡稱南片3鄉。坐落于漾濞江下游的這片神秘的土地上,隱藏著許多民族風情濃郁的古老彝家村寨?;蛟S是受神秘白竹山神靈的庇護,并兼得能歌善舞、民間故事與民間傳說五彩繽紛的彝家文化的深深熏陶,這片鐘靈毓秀、人杰地靈的土地,成為漾濞誕生作家的風水寶地。吉海珍從這里走出來,楊潤、蒙正和、左中美、左學美、左云等多位省內外知名作家,也都是從這片神秘土地上的彝家山寨走向文壇的。

吉海珍以寫散文為主,也發表過若干詩歌作品。她創作的那些關于彝家村寨和自己童年記憶的散文,尤其是她筆下的那些關于母親,關于土地,關于核桃林的往事,讀來親切自然,令人感慨。特別是她描寫自己母親獨自一個人在山坡上落寞耕耘的文字,以真摯的感情和現場感極強的畫面,給讀者留下久久難以忘懷的深刻印象。

江靜龍生長在賓川,大學畢業后考到漾濞太平鄉一個叫獨田村的高寒貧困山區擔任小學教師。幾年后,憑著一支勤奮之筆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一路走來,在教育、宣傳、新聞等不同部門和崗位都干得風生水起。

江靜龍的文學創作生涯,是從大學校園起步的。在《大理文化》《邊疆文學》《散文詩》等報刊雜志發表散文和詩歌多篇(首),出版有個人散文集《世界,如我所見》。作為88后年輕作者,江靜龍讀書刻苦,知識面寬闊,他的文字比較成熟老練,厚重大氣。他的散文內涵豐富,風格獨特??梢哉f融切膚的生活體驗、深刻的人生感悟和深入靈魂的拷問為一體,藝術性和思想性均達到一定高度,讀之令人九曲回腸,浮想聯翩,掩卷沉思。

從文字表達上說,江靜龍的文字以敘述見長。他的散文內容縱橫交錯,包羅萬象,但敘述都綱目分明,雜而不亂,如行云流水,舒展自如。更為難得的是他的散文在虛實結合,時空不斷穿越轉換的娓娓道來的字里行間,處處飽含真摯動人的深情。如《散落稻田的鄉村細節》《眾生太平》等,作者就通過不斷穿梭于忽明忽暗的時光隧道,在歲月與現實中久久徘徊留連的細講慢敘,讓我們在靜靜閱讀的時候,也悄悄張開聯想的翅膀,打開銹跡斑斑的記憶之鎖,慢慢咀嚼和悠悠回味文字背后的韻味。

當寫到故鄉,寫到父母,寫到妻子,寫到過去鄉村歲月的艱難與困苦,江靜龍的文字,更呈現出令人動容的深情款款,柔情似水的一面。如在《長坡嶺敘事》一文中,江靜龍通過“父親的犁”“散公雞”“抱著媽的腳入睡”“父親的秋天”幾個彼此獨立而又相互緊密聯系的章節,將一幕幕滲透著父子之間、母子之間、夫妻之間動人感情的往事碎片,通過不動聲色的敘述,活靈活現地躍然紙上。特別是將那些已經遠去的尋常鄉村生活,敘述得那么有滋有味而又令人在感動之余,不由自主的陷入沉默與思考,甚至追問。

楊木華在《民族文學》《山東文學》《作家天地》《文學與人生》等報刊雜志發表散文作品數百篇?!稄浂傻奈兜馈帆@散文選刊與中國大眾文學學會合辦的“美文天下·首屆全國旅游散文大賽”一等獎。出版有《歲月有痕》《蒼山草木記》2本個人散文集。

楊木華是屬于行走型的作家,他節假日喜歡背上相機爬蒼山、探秘境,賞奇花、觀異草。他的不少散文,都來自他實地采訪和考察的親歷親見。已發表大量描寫本土山川風物、風景名勝、奇花異草,以及記錄珍禽異蟲的美文。這些觀察深入,描摩細膩,融寫實和感悟為一體的文情并茂的美文,引起了眾多讀者的興趣和社會的廣泛關注。對宣傳蒼山風物,宣傳漾濞美山美水,宣傳本土的奇花珍禽貢獻尤為突出。

唐冰,原名唐立志,擅長詩歌和小說創作,也喜歡寫散文。他成就最大的是詩歌。他的詩歌深受歐美詩人的影響,表達方式比較陌生,與大多數人的閱讀習慣和生活體驗有相當的距離,不容易被人理解。不少人表示對他的詩看不懂。唐冰的詩歌曾兩度榮獲“中華校園詩歌節獎”。第一次是其《秋天,虛構的敘述》被當時云南某大學在校大學生某某剽竊參賽,獲得“首屆中華校園詩歌節”大學生組一等獎,第二次是他以上街完小教師身份參賽的詩歌《沉默的敘述:核桃之上》,榮獲“第二屆中華校園詩歌節”教師組三等獎。

唐冰的詩風比較消極頹唐,他自稱是“黑暗中的歌者”。他的詩喜歡不厭其煩地描寫秋天的寥落,沉醉于歌詠秋天的意象,迷戀行走時偶遇的荒蕪美、蒼涼美。他的詩歌還尤其擅長表現青春的自戀和心靈的迷茫,品味咀嚼愛情的失落與惆悵。由于唐冰的詩基本采用重重疊疊、層層遞進的長句式構成,并用紛繁復雜、迷霧重重的意象來表現事物,抒發情感,因而常常讓人不知其所云,閱讀難度比較大??傮w上講,唐冰的詩可以說是陽春白雪。贊賞者認為他的詩,意象優美、韻味綿長,回味無窮,往往擊中人的心靈軟處,喚醒沉睡的久遠記憶。而批評者則認為他的詩歌,其實是故作高深,晦澀難懂,甚至是華而不實的賣弄。

唐冰無疑是一個悲劇色彩濃郁的詩人。這種悲劇色彩,不僅表現在他的詩歌不被人理解和倍受冷落方面,也體現在他的滿腹才華,在還沒有來得及充分釋放的36 歲的時候,其文學創作生涯竟然十分意外地戛然而止,似乎永遠定格在這個正是大顯身手的青春年華階段。更表現在他的作品,在其停止創作未滿十年的時候,已經呈現出被時光快速遺忘和刪除的不可逆轉的趨勢。特別令人扼腕的是,唐冰10 年前用來刊發自己詩歌、小說、散文的新浪博客“黑暗中的歌者”網頁目前已處于無法查看狀態。這也就難怪,在漾濞今天眾多的文學愛好者中,唐冰似乎變成了一個恍若隔世的記憶,一個很久遠的模糊傳說。

羅廷輝的人生閱歷豐富復雜,命運坎坷奇特。他17歲高中畢業回鄉后,種過地、當過小學代課教師、鄉文化員,后棄職追隨朋友下海經商,從而導致其人生跌宕起伏、豐富多彩。一路走來盡管歷盡坎坷和磨難,甚至栽過大跟頭,一度徘徊在絕望的邊緣,這使他的人生涂抹上一層濃重的悲劇色彩。幸運的是,不論境遇如何他都沒有放棄過對讀書與寫作的熱愛,對人生和命運的探索。即使在那些看不到星月和苦難盡頭的灰暗日子里,他都手不釋卷地閱讀和爭分奪妙寫作,深入探索人生的意義和思考著活著的價值。并用自己一支冷峻的筆觸,真實地記錄和書寫下自己復雜多變的人生軌跡和心路歷程。

羅廷輝對小說、散文、詩歌都有涉獵,都能夠寫出相當的數量和質量。他的文學創作的時間長、跨度大,創作的數量相當可觀,大約有兩百余萬字。就他個人的文學創作而言,他的小說寫得最好。他也寫過大量的詩歌和散文,他的詩歌和散文平實質樸,有少數詩歌和散文寫得較為真實深刻,有一種令人動容的力量。有多篇(首)散文詩歌在《大理文化》《大理日報》《保山日報》上發表。

羅廷輝從遠方返回漾濞哈臘佐鄉村生活后,天天在山坡箐溝放羊,偶爾外出打一點零工,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從事中長篇小說創作了,只能進行一些散文詩歌寫作。他如今在他“孤鴻吟”公眾號連載的《鐵窗情愛》《天網下》《潑水花》三部長篇小說都是多年前創作的。羅廷輝曾經說別人寫作品是追求自我實現,他寫東西則是為了懲罰自己。我以為他如果將“懲罰自己”換成“救贖自己、照亮自己、撫慰自己”更為恰當。

龍朝庭當過兵、種過地、經過商,漂泊昆明十余年,晚年回鄉定居。龍朝庭早期發表過小小說,后來致力于詩歌創作,其詩作主要發表在《大理日報》《綠洲》文學,有詩作刊發于《邊疆文學》《云南日報》《春城晚報》。晚年發表過多篇地方回族歷史文化的文章。

龍朝庭的詩歌自帶強烈的個性色彩。詩人有一雙與眾不同的洞察力超強的眼睛,思維迥異于常人。這使他對人生與社會,世界與自我,歷史與現實,往往能夠有許多迥異于常人的,不同尋常的發現和感受,加上他生性固執,始終拒絕承認與自己主觀感受與認識有出入的“事實”與“邏輯”。所以他的詩,大多率性而為,可以說是隨心所欲的喜怒哀樂的噴涌奔騰,顯得非常主觀化、情緒化,甚至極端化,有時更是一種強烈的個人情緒的毫無節制的宣泄。

龍朝庭的詩歌以批判現實為底色,充滿疼痛感的詩歌,也是有其個人的緣由的。多年以來,冷涼、堅硬、殘酷的生活,讓原來生性天真爛漫的詩人,變得異常敏感細膩,多愁善感。詩人曾經多次遭遇過巨大的心靈創傷,更飽受病痛帶來的肉體的疼痛,他往往將這種創傷和疼痛體驗,融入到自己詩歌創作中,讓他的詩歌非常與眾不同,甚至顯得格外刺目和另類,仿佛是帶刺的紅玫瑰。從肯定者的角度看,龍朝庭的詩歌有觀點、有內容、有主張,個性突出、觀點鮮明。甚至可以稱之為是一種“鼓”與“呼”的吶喊詩歌。從否定者的角度觀之,他的詩非?!爸饔^化”和“情緒化”,甚至過于消極、偏激、悲觀,特別是有個別內容,難免有想象代替事實的成分。其向世界表達與訴說的想法、主張和愿望,仿佛天宇的星星,顯得遙遠而縹緲……

漾濞古詩詞創作相對薄弱。但也取得了一些成果。本土古詩詞作者,既有從民國走來的田鐘農、李秀峰、胡先覺等先輩,也有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活躍在大理古詩詞領域,并在省內有一定知名度的馬福民等承上啟下者,更有近些年出現的后起之秀李如珍。

田鐘農生前曾自編的一冊《退耕老農服田氏未定集》詩稿已不存,其詩散見于《永昌府文征》《漾濞古代藝文選》中。代表作有《和袁樹五先生大理留韻》:“倚山面海古名城,上下雄關百雉京。雪擁峰頂銀作壁,風高榆樹夜傳聲。地居險要多征戰,人事詩書半讀耕。吊古欲尋蒙段事,五華樓外晚煙生”。李秀峰代表作題為《和劉竟成先生九日登高原韻》詩曰:“戰云彌漫到關東,鐵騎橫沖失滿蒙。徒有壯心難報國,恨無奇計可平戎??窈粽l效宗留守,孤憤惟思陸放翁,重九登高聊一醉,凄涼身世感秋風?!边€有他曾經鐫刻在云龍橋頭的題為《詠云龍橋》詩曰:“飛鳳火燒木架橋,云龍橋下水滔滔。彩云一道當空舞,鐵鏈鎖來景更嬌?!?/p>

胡先覺畢業于抗日戰爭時期南遷到重慶的“國立藝術??茖W?!钡?946級西畫組。該校為中國第一所綜合性的國立高等藝術學府,也是今天中央美術學院和中國美術學院的前身,是漾濞第一個大學生。

胡先覺早年詩作有1946年參加大理八月耍海會作的《浮歌》三首。其一曰:“潮平水闊蕩輕舟,檣渚仙嶼逐泛流。月涌寒光波萬里,笛蘆迎送晚風秋?!逼涠唬骸盎ò暾瓷乘嘞?,清流涌浪自猖狂。行云渺渺歸何處?四望群山已夕陽?!逼淙唬骸扒甯韬坪旗F茫茫,宛轉金聲達四方?;厥滓豢磥碓鼓?,蘭橈劃破月流光?!贝嗽妼懙们逍伦匀?,情景交融,而且靜中有動、極富音樂色彩,吟誦的時候,仿佛一幅幅美麗的圖畫迎面撲來,不愧為出自畫家之手筆。胡先覺中年的詩作《登鶴慶石寶山》詩曰:“林曦璀景秀,峋嶙物煥新。山斷巖增峻,云橫嶺更深。曲徑高峰遠,洞天耀日明。登臨思太古,征鴻萬里春?!贝嗽姵嬅娓袠O強外,還寫出了作者逆境里“落魄不落志”的倔強個性和樂觀向上的精神。

胡先覺在“十年浩劫”期間的詩作《賞菊》詩云:“群芳摧已盡,扶搖報清音。霜繁枝更茂,露重影愈清。孰知深隱者,瑤華晚歲心?!贝嗽娊杈帐銘?,表達了作者在那個“風刀霜劍嚴相逼”的特殊時代,面對“群芳摧已盡”的嚴峻形勢,自己依然保持著凜凜傲立于世的錚錚風骨的自豪。胡先覺吟詠漾濞的詩作,比較有代表性的是“四清運動”前夕其題為《云龍橋和馬伯超》詩:“慨酒悲歌意甚驕,奈將烈火待云橋。贏得風流足自傲,豈敢浮名度煎熬。忍看河山銷錦繡,怒把心愁對寂寥。氣咽五湖君與我,嘯吟林泉暫游遨?!贝嗽娂攘髀冻鲎髡邔Ξ敃r山河黯淡,萬馬齊喑的形勢的不滿,又表達了其對雨過天晴未來充滿了堅定不移的信心。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以來,古體詩詞創作成績突出的主要有馬福民、馬紫鐘、馬興祥等人。1985年以來,馬福民在國內外先后發表了近千首詩詞和楹聯;部份佳作被輯入《當代中華詩詞選》《當代八百家詩詞選》《中日友好千家詩》《當代田園詩選》等等,出版有詩集《大理吟》。馬紫鐘的詩作散見《歌飛核桃源》等等。

跨入新世紀以來,漾濞的古詩詞愛好者眾多,《大理日報》《大理文化》《云南政協報》《詩詞月刊》都曾發表過漾濞作者的不少古詩詞作品,曾經一年一度的“三月街詩會”,漾濞作者年年都有兩三位獲二三等獎,縣內編輯出版的《歌飛核桃源》《石門關風物散記》《古道漾濞》等書籍,曾收錄過本土近百位作者創作的古詩詞作品。但整體水平不高,多數屬于業余水平。只有李如珍的詩詞楹聯創作,取得較高的藝術成就,并受到省內外讀者的關注和圈內好評。

李如珍,筆名陌上輕塵,中華詩詞學會、云南省楹聯學會、香港詩詞文藝協會會員,云南省詩詞學會理事,中華詩詞學會少數民族工作委員會會刊《詩萃大觀》編審、云南省詩詞學會詩詞云《彩云之南》欄目編審、云南省詩詞學會微刊《云南詩詞》編審、微刊《西南詩詞》《大理詩詞》總編。

李如珍的古體詩詞創作注重學習和繼承傳統。她潛心創作的數百首古體詩詞達到了一定的藝術高度。大多數詩詞作品感情真摯、清新自然、意境優美、韻味悠遠,頗能打動人心。如她的《云上村莊有吟》詩曰:“村在層云上,四時偎點蒼。徑深衣帶露,山險木朝陽。流響金蟬遠,臨風綠果香。何當誰約與,心合共徜徉?!弊鳛榕栽娙?,李如珍的詩詞既有李清照的婉約,如她的《臨江仙》詞曰:“長夜寒侵難寢,披衣慵坐凝顰。心頭情愫幾沉淪。渺茫窗外月,岑寂座中人。遙憶那年初見,桃溪對影溫存。天涯漠漠絕音塵。燕歸疑是夢,花落了無痕?!币膊环π翖壖驳某劣纛D挫、悲壯蒼涼,如她的《大理覽古》:“蒼山達枿白云橫,洱海揚波歲律征。三月街頭空堞影,千尋塔下遠鐘聲。蒙元黷武金沙岸,李宓潰師南詔城?;赝L煙消散處,萬人冢畔樹鴉鳴?!?/p>

除前面所介紹的左中美等13名比較有特點的作家和詩人外,在此再簡要介紹一下漾濞作家群的李曉波等4位有作品集出版的作家,以及介紹一下漾濞其余作者。

李曉波,2010 年10 月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核桃花開》是繼李洪文《荒原情侶》后本土作者創作的第二部長篇小說。小說生動描寫了云南解放前夕,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滇桂黔邊縱第七支隊的領導下,漾濞金脈地區游擊隊從組建到接管縣政權的革命斗爭歷史。李曉波近20年來在省州級報刊雜志上發表了幾十篇小小說和散文。他的散文《漾濞江》曾獲得《春城晚報》“走進漾濞”征文獎。

80 后青年作家左云,創作的50 余萬字的長篇小說《學生會主席》于2012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這是一本青春勵志小說,作者在書中塑造了一個有正義感,有理想的學生干部形象,整部小說篇幅宏大、情節跌宕起伏,具有較強的可讀性和文學欣賞性。作者創作此部小說的時候,剛剛大學畢業,是瓦廠鄉蛇馬完小的一名代課教師。小說出版后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好評。

曾經對推動漾濞文學發展和繁榮發揮過重大作用的廖光榮出版了《擷華核桃園》《隨想語絲錄》2 本個人散文詩歌作品集,其創作的《漾濞賦》發表于2009 年第二期《大理文化》,并有歷史學術文章刊載于《云南日報》“文史哲”版。已故退休教師張作銑與湖南省作者易恭美共同出版了散文小說集《橫笛輕輕吹》。張作銑還有幾十篇散文和民間故事在各級報紙雜志上發表。

縣文聯主席常澤榮,10 余年來,先后在《中國民族報》《云南政協報》《云南民族時報》《大理文化》《大理日報》等各類報刊雜志上發表了多篇詩歌和散文。特別是其2022 年6 月25 日發表在《云南日報》“花潮”副刊頭條的散文《苦姜坡舞者》,更是引起廣泛關注。尤其值得稱道的是,常澤榮不遺余力地以發現和培養漾濞文學新人為己任,非常關心本土文學新人的成長,積極為漾濞作家和文學愛好者營造相互學習交流的機會和氛圍,努力搭建本土作者發表作品的平臺。

此外,受漾濞縣委政府邀約,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和中國評論家協會會員楊義龍和已調出漾濞工作的云南知名作家李洪文,分別于2009 年和2010年創作出版了以漾濞核桃文化為主題的長篇小說《喜鵲窩的秋天》和以漾濞歷史文化為題材的長篇小說《唐標鐵柱背后的故事》?!断铲o窩的秋天》獲中國“關注森林文化藝術獎”一等獎。李洪文還出版有一部漾濞移民題材的長篇小說《宰鬼地·烏龍谷》。

近年來常有佳作發表在省州級報刊雜志上的作者還有不少。如邱潤芬、劉春花、常虹分別發表在《大理文化》的散文《走在蒼山路上》《當二胎遇上雙胞胎》《雖然這里沒有?!?;常世偉除有詩作刊發于《詩潮》外,其在《大理日報》洱海副刊上的散文《母親進城》,因感情真摯,別有一種感人的情懷;趙利斌、趙繼梅分別發表在《散文詩》的散文詩《石門雄關》《五月蛙鼓》;而趙繼梅發表在《核桃源》的詩歌《風景》還入選2019年《云南詩歌選本》等等。

除前面所論及或提到的漾濞作家外,2000 年以來,在州級以上公開刊物上發表過小說、散文、詩歌作品,目前仍生活在漾濞的作者,更是燦若繁星,數不勝數。其中比較重要的作者有陳迤君、茶慶軍、熊君、楊佳燕、李燦美、李惠赟、朱應旭、尤世民、蘇正祥、龍凌、汪一民、杜國彪、向啟蘭、熊佳良、梅菊、何梅紅、劉忠書、黎羅清、張永佳、李先林、字雄春、吳榮會、左勇、楊錳青、熊雪峰、李學芝、趙映、趙世芝、趙志紅、歐春榮、張智霞、梅晉敏、代媛、田艷芬、田艷芝、李燦庚、李榮、阿珊、梅宇芝、楊麗娟、李光明、趙玉美等等。

另外,長期定居在外地比較知名的漾濞籍省級以上作家協會會員,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字旭東,云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李洪文(已故)、熊家斌(已故)、楊亦頔、馬誠、馬福民、左學美等等。

近年來漾濞的文學創作,以“人才輩出,成果豐碩”的實績,日益引起廣泛的關注,以至被人譽為“漾濞作家群”。2022 年8 月,著名作家、評論家楊義龍在《滇西文藝評論第61 期》以《智水仁山大地牧歌——漾濞文學淺談》為題對漾濞的文學創作和作家群的重要成員予以專門評論和肯定。那么土地僅有1860 平方公里,人口僅有10 萬,經濟社會和教育仍屬于欠發展縣的漾濞,為什么會出現一個在州內、省內有一定地位和影響的“漾濞作家群”呢?梳理起來大概有如下幾點原因。

第一,古驛道上的漾濞,有著秀美壯麗的山川河谷、源遠流長的歷史文化,底蘊深厚的人文積累、絢麗多彩的民族風情,這些都不斷激發了本土作家的創作靈感,滋養豐盈多情的作家的心田,并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創作素材。

第二,漾濞縣委、縣政府和縣政協對文學創作高度重視,并采取了一系列針對性較強的措施。2005 年以來,漾濞先后邀請了上百名著名作家來漾濞采風和舉辦筆會,通過這種以文學名家帶動本土作者成長的模式,有效地促進了本土文學創作的繁榮。

第三,漾濞縣委、縣政府在努力為本土作者搭建和提供諸如《漾濞時訊》和《核桃源》等創作園地和發表平臺的同時,還積極組織本土作者進行采風活動,以激發他們的創作靈感和為他們的文學創作積累素材。

第四,漾濞縣文聯和作協領導,多年來主動聯系和服務作者,尤其是以發現、培養和推介本土文學新人為己任,多次舉辦當地作者培訓班,邀請納張元、李智紅、楊澤文、楊義龍等著名作家和評論家上課;經常組織形式多樣的文學聚會,形成了非常難得的當地文友互相交流學習,互相鼓勵提攜的良好文學創作氛圍。同時積極為當地作者修改作品和向省州報刊雜志推薦發表作品。

“漾濞作家群”通過多年的發展壯大,取得了令人鼓舞的成績,發表作品的數量、質量和層次都有很大的提升,更可喜可賀的是新人輩出,創作隊伍不斷擴大,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引起了越來越廣泛的社會關注和好評。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但作為一個整體,無論是創作激情、力度、深度和廣度上,還存在著不夠的問題,也還沒有達到應當達到和可以達到的高度,還存在著較大的提升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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